在最终战役进行之前,王兵说要带慕容流年去见一个人。至于原因王兵没有说,慕容流年也没有问。其实慕容流年猜得到,他们要见的这个人,叫马连城。_
不错,正是他们的连长马连城。马连城,也曾是王兵的连长。
马连城是团里的一个奇迹。从来没有一个人能直接从普通士兵成为连长,马连城却可以,那年马连城才二十岁。现在,马连城已经三十岁,依然是一个连长。职位不变,军衔也没变。这十年里,马连城带过许许多多的兵。这些兵无一例外的都始终记着一个名字:马连城。
王兵当然也还记得,他还和连长马连城有过一个约定。
小说第二卷 丛林猎人 第一章 决战前夕版权都归作者流浪的野草所有,仅代表作者的观点,与思路客立场无关。
让广州军区名动京华的约定。
王兵不只是记得这些,他还记得很多,并且刻骨铭心。之所以会牢记,原因只有一个,这个男人改变了他的目标。这个男人,成为了他人生唯一的目标,和信仰。自从他从这里这里走出去,很多人都说他是天才。其实只有他心里知道,真正天才的人不是他,而是这个十年如一日视一切为粪土的男人。比起这个男人,他微不足道。
慕容流年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也不知道队长王兵决定去见连长马连城鼓了多大的勇气。他是一个能人,却不是一个完人。人无完人,所以这个世界并没有神。
见面的地点是在一座山峰上,即将到来的最终战役似乎也是在这一带进行。一路上,两人保持着沉默,不急不忙,走得并不累,也不慢。走上山峰的时候,已经有一个人背手而立,背对着他们临高而望。很显然,那个人就是马连城。
不用他们开口,马连城已经感觉得到他们的到来。马连城回过身来,看着慕容流年,一眼都没有看慕容流年旁边的王兵。
王兵的眼圈有点红,并不是委屈,而是激动,还有愧疚。说过的,要实现那个约定才回来,结果还是忍不住回来了。虽然是受了老团长的邀请,实际就是自己想回来了。
把这细节看在眼里的慕容流年,心里只是有点疑惑,并不道破。
马连城微笑着脸走过来,然后拉着慕容流年走到悬崖边,这个过程里依然是没有正视王兵一眼。王兵默默的走到了一边,独自一人抽着苦涩的烟。这些年来一直坚持抽这苦涩的烟,并不是喜欢,而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有一刻的松懈。还有,是因为那个男人也一直在抽这味带苦涩的烟。他知道这两个男人即将会有一番对话,这对话甚至是也许和江山有关,但他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那个男人亲自开口对他说的。
“这江山怎么样?无数英雄为之折腰,你呢?”马连城放眼远眺着峰峦迭起的山脉,此情此景令他颇有看江山的感觉。他呵呵一笑,接着道,“你小子太虚伪,肯定会说这江山太轻。”
慕容流年淡笑着摇摇头,道:“连长,这江山,不轻。”虽然他不在乎这江山,不在乎很多很多,但是不代表他就自傲到敢言这江山轻。江山对每个男人来说,都不轻。
“啧啧,你竟然也看得起这江山,看来也是俗人一个嘛。”马连城似乎是为这一发现感到很得意,“听说你和张老头下了一盘棋,还输了。你小子,就是太虚伪了点。我死缠着那老头子跟我下棋,才跟我下了十一次。你倒好,老头子亲自找你你还不乐意。你小子不错,竟然能让老头子夸你。下了十一次,我输了十一次,也就听过他一次好话。真是人比人比死人啊。”
慕容流年不置与否的侧过脸,也欣赏起这一片壮观的风景。沉默了一会,慕容流年开口问道:“连长,找我有事?”
“给你点阳光还真灿烂了,没事就不能找你?”马连城假踢了慕容流年一下,略显生气的样子,虽然不愿意但还是老实的开口道,“是找你有事。准确来说,是张老头的事。”
慕容流年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在旁人看来,那是一张很干净的脸庞。
这小子又虚伪了,马连城想踢慕容流年最后还是放弃了,“你不想知道是什么事?”
“连长会说的,不着急。”慕容流年转过脸来,道,“对吗,连长?”
这小子,拍马屁也和别人不同,不错。马连城沾了点蜜,脸上也有了阳光,道:“也没什么,其实就是一个快要进棺材的老头子,看到一个有点本事的青年。可是那青年对什么都看得很淡,他有点着急,想让我帮他说说罢了。”
“连长,你觉得这江山怎么样?”慕容流年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道,“连长,轻么?”
马连城一时间不知道慕容流年话里的意思,只好直接回答道:“不轻。”
“那连长为什么不去帮张老实现他的愿想?”
“在这里等着我呢是吧。”马连城咬牙切齿的瞪了慕容流年一眼,接着望向远方,眼神深邃,道,“这江山,不轻。这个世界的男人,基本上都是爱这个江山的。当然,我也不例外。为了这个江山,有人幻想有人飞蛾扑火。我属于另外一种,纯粹欣赏。因为我是聪明人,聪明人知道这江山他拿不拿得下。同时我是一个知足的人,所以不会明知抢不到也跑去给人家踩着上。大的江山,是这样的。小的江山,我不屑。”这番话说得很实在,慕容流年感觉得到。
没等慕容流年开口,马连城又道:“流年,我这样喊你不介意吧。不管多么睿智的人,人老了,难免会心急了点。我知道就这样的理由让你承诺什么事情,太幼稚,对于承诺这东西我也从来不信。”这句话马连城声音有点高,像是故意的,远处的王兵不禁一阵身抖。马连城随即接着道,“能让我尊重的人很多,靠自己的努力一份耕耘一分收获的人都算。让我喊一声尊重的人,却不多,张老头就是一个。不管老头子说什么想什么,都不重要,我只想你给他看到一个希望。这个希望我给不了他,只能靠你了。即使,你不爱这江山。”
“连长,你现在是我的连长,以后也还会是。这句话虽然是老套了点,但是可以肯定,即使你觉得我这兵不合格。”乍听这句话,马连城的身体不禁抖动了一下。慕容流年依然是保持看着远处,道,“连长,我确实并不是因为当兵而来当兵,之所以会来只是为了实现一个承诺。承诺这东西,虽然就两个字,不过我不会失信于人。其实,我也在找,找一个能让我有动力去面对一切的理由。人一旦失去了理由,就会迷失方向,我就是最好的例子。一个迷失了方向的人,是不应该给人承诺的。给不了,也不想给。”
慕容流年悄然转身,一步一步,并没有打扰沉思中的马连城。
“连长,希望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给自己的。张老既然觉得我有希望,那他就已经看到了希望。所以,你不用担心。”接着,慕容流年径直远去,把这一片天地让给了依然在那的那两个人。
马连城看着慕容流年的身影,觉得开心。他数过,慕容流年每次开口会喊一声连长,没有丝毫的矫揉造作,一共喊了十次。很显然,慕容流年是真心的,并没有介意让他喊流年两字。在这个时候,马连城也如释负重,心一下子松了许多。正如慕容流年所说,他是不需要担心的,因为这个希望,已经出现。等待的,只是实现。
马连城这时终于是正视起王兵,不冷不热的开口,道:“滚回来干什么?”
王兵的眼圈再次红了起来,激动得一时间没说出话来。因为他真的确定了,连长马连城愿意跟他说话了。
从山上走下来,一丝愁绪缠绕着慕容流年,很淡,却挥散不去。说不在乎是假的。江山一词,虽然没能一锤定音,但牵动了他的情绪是不可否认的事实。这江山,对男人来,确实不轻。他也曾想过要这江山,只是对现在的他来说,江山一词,很近,又太远。这并不矛盾,至少对他来说,这是可以理解的。他想要摆脱的,正是这种状态。无论是真正的大隐隐于世还是小隐隐于林,还是念着一将功成万骨灰的墓志铭血饮江山,都可以。
又庸人自扰了。慕容流年自嘲地淡淡一笑,接着阔步向前,不再拖泥带水。
王兵回来的时候,带给了慕容流年一句话。
……
我也该走了,要不然没人说我霸着茅坑不拉屎,也得觉得我是徒有虚表了。跳梁小蚤,夜郎自大。回去告诉流年,不管他要不要这江山,我等他,只要他要,我就帮他……
他拿不下江山,并不代表这江山他动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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