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厚读完信,默默走出旅馆,然后从听得见流水声的昏暗路上开始往回走。这事一定要向田春达警官报告,他心想。在男女感情的背后可能隐藏着不单单是男女感情的东西。
尹媚,她是回到幕后人物身边去了吗?
5
田春达警官约好与代香在自己家里会面,了解一些“海清餐馆”新的动向。
在单位食堂提早一点吃完晚饭,田春达向自己家的方向步行而去。此刻距离下班的高峰时间还差一点。夕阳照射在建筑浅蓝色瓷砖上,灿烂得很。
田春达在小超市买香烟时,发觉一面玻璃窗上映出的男子一直盯着自己这边,他并没有太在意,但是,当他向继续向前走时,感到的确有人跟踪,
这是一种直觉。因为行人不少,跟踪者距离相当近。从各种各样的角度、向各种各样的方向活动着的人群之中,以一个意志来行动的人毕竟是明显的。有所觉察之后,故意在街道上多拐几个没有必要的弯,便可以证实有跟踪者。因为没有回头看,不知道那人的模样,但那是一个穿着风衣的男子。那男子和田春达保持一定的距离,田春达停时他也停。稍微脱节一点,那人便靠上前来,似乎是要证实田春达仍在那里。田春达心想,这个跟踪的人并不高明,没有办法,他只好试着钻进一间饮食店。跟踪者没有进来,可能是站在对面的路边吧。
田春达考虑的是今天晚上要郝东刑警和代香到自己家来的问题。既然有跟踪者,就必须考虑到自己的住宅也被他们监视了。那么一来,把代香叫到那里去就是件很危险的事情。田春达要了一杯咖啡,然后给郝东刑警打电话。郝东刑警已离开了单位,电话又没有开机,联络不上。郝东刑警邀请代香的方法应当是很巧妙的,但监视自己住宅的人如果是见过代香的,代香便会牵涉到危险之中。只有一个方法了。直接打电话到“海清餐馆”。田春达再次拿起电话,拨了“海清餐馆”的号码。一个女子来接听电话。
“请找代香小姐听电话。”
“代香请假了。”女子的声音答道。
“那谢谢了。”
电话挂断了。如果代香请了假,那一定是郝东到她的住处去接她了。田春达没有代香的手机号码,无计可施。
田春达喝掉凉了的咖啡之后,到大门口去买点心。一会儿之间天就暗下来了,看不见跟踪者的身影。应该躲在了某处的。田春达扬手截停一辆出租汽车。
田春达到家时是七时半左右。当妻子告诉他张副局长来过电话之时,碰巧张副局长第二次打电话来。
“你刚离开单位,刑警便送来了报告。”
“是什么内容?”
“电话里面说有些不方便。我马上派人送过来吧”
“有什么情况?”
“有名堂。尹媚正与包原在一起。”
“竟有此事?!”
“你看一下报告书吧。我九时之前在单位,你有事就打电话过来。”
“好的,明白了。”
田春达在电话机前站了好一会儿。尹媚为了什么要去见包原呢?
田春达指着买的蛋糕对妻子说:“稍后有客人来,你那时候拿过来。”
“好的。”
田春达喝着妻子沏的茶时,单位信使来到了。
田春达打开送来的报告。
一、关于在当地集训的石厚身边的情况,到今天为止没有任何变化。人员进出方面也没有异常
情况。
二、三月二日傍晚,尹媚来到训练基地找石厚。
二人在镇上散步之后,进入了一家旅馆。两个小时
后,只有石厚一人离开该旅馆返回住地。
三、三月三日上午,尹媚造访了住在港口附近的包原的住宅。尹媚手上没有带任何东西。二人交谈的内容虽然不能听见,但我认为他们之间没有物品的交接。
约30分钟后,尹媚一人返回旅馆,至傍晚又独自离开旅馆,直接到火车站,搭乘了返回南山市的列车。她与石厚只在前一天晚上相见。
四、似乎石厚认为尹媚仍在旅馆,晚上到旅馆来,但由于尹媚已不在,便返回了训练基地。通过向旅馆了解,得知尹媚留下了一封写给石厚的信,石厚把信带走了。
五、如果需要尹媚临行留下的信,以及对包原进行调查,请给予指示。
以上是报告内容。
田春达回想起自己在调查中见过的那个叫包原的怪男子。他在漂满白色死河豚鱼的峡湾中一只手划动小艇的身影清晰地留在田春达的记忆之中。连结包原和尹媚的线目前没
有任何资料可资了解。尹媚是作为栾铁平的信使到包原那里去的吗?
“郝东刑警来了。”田春达的妻子说道,“有一位女性和他一起。”
“请他们进来。”田春达说道。
郝东刑警这时做了个奇怪的动作。他从门外探头望望房间里面,对田春达说道:“田队,请拉上窗帘。”
郝东刑警没有看田春达这边,而是望着窗外黑暗之处。
“到那边去!”田春达站起来熄掉电灯,几乎与此同时,放在书柜上的花瓶突然发出了破碎的声音。
田春达听到郝东刑警和在等回复的信使一道没有穿鞋便飞奔出大门的声
响。在黑暗的书房一隅静默了好一阵子,他并不害怕。这件怪事突然发生的瞬间,田春达已直觉此事与那封恐吓信有关系,但他确信对方并非真的打算消灭自己。那是因为他在某种意义上已相当有效地控制住神秘人物X了。而对方绝非做事莽撞有勇无谋的人。
“纯属小事一桩。”田春达警官对在走廊上不知所措的妻子说道,“恐吓而已。带客人到客厅去吧。”
“真的没有事吗?”
“真的。”田春达开了灯。
书柜上面,花瓶打碎了。一部分碎片散落在地板上。
“好奇怪哩。”郝东嘴里嘟囔着走了进来,在大门口处将满是泥土的袜子脱下,“听不见射击的声音。”
“郝东,”这时,田春达从花瓶碎片中捡起了一块小东西,说道,“是气枪哩。他故意不打中我。”
“是气枪?怎么还用气枪来……总之,要去追查才行。”
“不必。不要轻举妄动。查了也没有用。敌人很聪明哩。”
“为什么呢?”
“气枪是允许使用的吧。光这个小区内持有人就有两三个。而气枪里是不会留下发射过的证据的。”
“也不局限于这个区的人吧?”
“别处来的要是骑自行车、抄小道,根本无从得知。这不过是第二封恐吓信而已。对方打算表达要来真的了的意思。欢迎他来。”
“没有问题?”
“我倒是有话要对你说。坐下吧。”
“我带了代香来。”
“在此之前我要先说几句。刚收到了这样一份报告。”
田春达将报告递给郝东刑警。郝东快读完时,田春达开口道:“你说过代香和包原完全没有联系,真的是这样?”
“真的。”
“那么,包原是什么时候和栾铁平发生关系的?尹媚为了什么要去见包原?这就有点费解了。”
“我认为代香没有撒谎……”
“可能是的。但是,包原和那伙人有关系,就不能不令人产生怀疑。”
“代香仍然未能取得栾铁平的笔迹。她本人挺抱歉意的,但栾铁平几乎不写字。”
“等一下。”田春达说道,“我想起来了。栾铁平正在帮忙办理邢海清妻子的继承丈夫遗产文件。石厚提过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