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同走后,郝东打开电脑,登录了人口信息网,在姓名一栏输入了谢文乐的名字,知道了他的居住地在西平市石铺村,想查到他的具体住址一点儿也不难。
没到一分钟,两张带有谢汉国和谢文乐基本信息的材料被郝东打印出来。
郝东把纸张折叠起来小心收好,经过会议室时,他看见里面人围得满满当当,刑警支队和派出所的警察都在传阅刚才那一份问话笔录。
郝东对着坐在门口的田春达使了一个眼色,田春达会意,起身朝郝东走来。
“什么情况,郝东?”
“走,到办公室说。”郝东神秘地一笑。
办公室的门被郝东锁上之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了刚才打印的两张纸递给田春达。
“这是什么?”田春达双手接过。
“我刚才按你的吩咐继续询问陈同,了解到谢汉国虽然已经死了,但是他的儿子还居住在村里。我还问到了一个重要的情况,谢汉国以前就是开油坊的,家里有那种麻袋一点儿也不稀奇。田队,你说这件事会不会是他儿子谢文乐干的?我们假想谢汉国跟死者有矛盾,然后他儿子替父报仇,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郝东说出了他的猜想。
“嗯,有这种可能性。”田春达赞同地回答道。
“还有一点,嫌疑人有可能是驾驶车辆抛尸的,麻包的透气性虽然好,但是袋子空隙也相对较大,尸块上的血水一定会从麻包里渗透出来,就算他拿水冲洗,我相信也不会清理得那么干净,咱们只要看他家中有没有这样的车,然后让张伟用试剂检验一下车上有没有死者的DNA,不就能锁定真凶了?”郝东越说越兴奋。
田春达说:“现在是下午,等天色稍微暗一些,你和安义先去村子里打探一下情况。如果谢文乐的家中果真有汽车,那他就具备抛尸的条件,嫌疑肯定最大,然后咱们再通知张伟过来检验。”
6
按照公安网上登记的人口信息,郝东和安义很快便在村里找到了谢文乐的住所,一个宽敞的四合院,院子里时不时地发出哼哼声。院子坐东朝西,有扇挂满皲裂油漆痕的红色大铁门,南侧是一条肮脏的沟渠,院子里的排水管,不停地往外排放着污水,再往南大约两百米,便是高速公路的护栏。院子的东侧是一大片棉花地,西侧则是稀散的几户人家。
郝东站在十米开外就闻到了刺鼻的骚臭味。
“这谢文乐不榨油,改养猪了!”郝东捏着鼻子说道。
“难怪住在村子的最南边,这味道一般人还真受不了,尤其是在夏天。”安义也捏起了鼻子。
“咱们别只顾抱怨了,抓紧时间看看他们家院子里有没有车,这马上天就要黑了。”郝东又接着说道。
“你这体形太庞大了,显眼,你就在这棉花地里蹲一会儿,我去去就来。”说完,安义抬脚就往谢文乐的住处走去。
从棉花地到院子,也就一分钟的工夫,安义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前,透过门缝往院子里望去。
只见院内一个三十五六岁的男子,正端着一大盆剩饭给猪喂食,院子里只停放了一辆承装泔水的电动三轮车。嫌疑人抛尸的距离来回有一百多公里,就算这辆电瓶车充满电,也绝对跑不了一个来回。
看清楚了这一切,安义面带失望地重新返回棉花地里。
“什么情况?”郝东看安义无精打采地走过来,赶忙问道。
“院子里除了一辆电动三轮车,没有其它的交通工具。”安义往郝东身边一蹲,无力地回答道。
“那他抛尸的车辆会不会是借来的?”郝东在一旁说出了一个假设。
“你说的不无可能,但是他管谁借的呢?”安义的眉毛拧成了一团。
正当这时候,安义的手机铃声响起。
“谁打来的?”郝东问道。
只见他和电话那头简短地说了两句,便扭头对我说道:“田队打来的,说是死者的衣服找到了,张伟已经化验出了结果,让我们赶紧回去,可能有发现。”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郝东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起身说道。
近一个小时后,郝东和安义风尘仆仆地回到了会议室内。
郝东刚进门便抓起水壶倒了一杯清水一口喝完,接着抹了一把嘴角的水一屁股坐在座位上,问张伟道:“什么情况?”
张伟翻开了检验报告:“刑警在高速公路边又找到了一个麻包,包里面装的是衣服和鞋子,我通过化验衣服上皮脂中的DNA,基本证明这几件衣服为死者黄秀芳生前所穿。而通过死者的鞋子,我确定了死者的大致死亡时间。”
“什么?这怎么确定的?”郝东赶忙问道。
此时田春达打开了会议室的投影仪,一张沾满泥土的黑色运动鞋的照片出现在了屏幕上。
张伟起身站在屏幕旁边解释道:“从这上面不难看出,死者的脚上粘有大量的泥土,根据调查,在石铺村里,基本都是土路,死者的脚上会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
“死者是在下雨天出门踩的?”郝东抢答道。
“对,只有这一种可能。通过查询天气预报得知,在发现尸块的三天前,西平市下了一场极为短暂的暴雨。脚上粘有这么多的泥土走路十分碍脚,按照正常的情况,如果死者是回到了自己家中,肯定第一步就把脚上的泥土给铲掉,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显然她还没有来得及清理就遇害了。通过这个,我可以大致推断,死者是7月14日左右遇害的。而根据田队长对尸体腐败的情况分析,基本上是接近三天。结合这两点基本就能判断出死者的死亡时间。”张伟在一旁解释道。
“确定了案件发生时间,这对案件的侦破也没有明显帮助啊。”安义在一旁说道。
“听张伟把话说完。”田春达在一旁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对安义说道。
张伟翻开了下一张照片说道:“这张照片是死者鞋底泥土层的剖面图,通过这个,我们能分析出死者生前去过哪些地方。”
张伟扶了扶眼镜说道:“咱们来看第一层,也就是最接近鞋底的那一层,在这一层中,我检查出来大量的有机物和矿物质成分,这种土一般路面上不会出现,只有种植作物的田里才会有,这说明死者在生前可能去过田地里。”
“接下来是第二层,我在这一层上发现了少量的矸石和细沙,这种成分多存在于裸露的路面上,也就是说,死者当天离开了田地后,紧接着又跑到了村里的路上。”
“接下来第三层,也是我最为困惑的一层,因为我在里面发现了基岩的成分。”
“基岩是什么?”安义不解地问道。
“如果单纯地解释,可能有些枯燥,咱们举个例子来说吧。假如我们在地上挖一个深坑,就会发现其实土壤是有分层的,按照地质学家的划分,往往可以分为五个层面,第一层为O层,也叫有机落叶层,这一层距离地表大概只有十厘米。”
“再往下就是A层,淋溶层,A层由表土层组成,易松动,呈暗褐色,一般厚度可以达到25厘米。”
“接着便是B层,淀积层,通常也称之为压表层,由黏土和其他从A层淋滤下来的微颗粒组成,颜色较浅,厚度在30到100厘米之间。”
“第四层就是母质层,仅包含部分风化的岩石,厚度通常在一至两米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