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厅的办公室主任慢悠悠的,但是又堂而皇之的踱步走进了沈澄的办公室。
少年沈澄,独立的办公室。
沈澄正在想事情,那张国宝的桌子已经被沈澄甩到了墙角,也没人问。
沈澄发自内心的厌恶任何背叛国家的人。他虽然前生是警察今生是警察,可是他更像个江湖人。而往日接触的最多的,也是江湖人。
仗义每多屠狗辈!
沈澄觉得悲哀。
那些在江湖中,宁折不屈的汉子们往日是受够了精英的冷落,动辄素质,动辄教养,动辄仁义道德,可是对不起国家最多的,忘恩负义最多的,往往也是那些口号喊得最多的“精英”。
沈澄不明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国宝,他脑子怎么想的。
“你在想什么呢?”
沈澄抬起了头来,刘良才进来了,又关上了门,他看着刘良才连忙拉过了椅子:“刘叔,坐,我在想他。正无聊嘛。”
“他?”
澄一边答应着一边给他倒茶。
刘良才翻弄了下沈澄桌子上的报纸,眯起眼睛看着国宝的桌子确认了下。问道:“国宝?”
“是啊。这下他出国时间长了,老人们说投胎之前要在下面干活?”
“好像吧,不过轮不到他转世了,阎罗王也是中国人嘛。”刘良才幽默了一把,惹的沈澄嘿嘿一笑。
办公室内两个人的笑声,传到了走廊上,听到的人五味俱全。
“事情办好了?我爸已经把桌子定好了。过会他来。”沈澄道。
刘良才点点头:“和子丰,我也不客气了,反正要吃饭。不如和你们一起,免得那些俗套,别扭。沈澄,心里有事情?和我谈谈?我听陈斌说你不想去省厅?”
沈澄抓了抓头,怎么说呢,说自己混吃等死找到靠山了,现在要临阵脱逃?
自己那些理由和父亲好说,和刘良才怎么说?
看他为难,刘良才觉得还真的如陈斌所说?他皱起了眉头:“沈澄啊,和刘叔说说。这怎么好好地变卦了?”
“刘叔你笑我呢,我又不是什么人才,这不是才进单位么,我想在基层再多几年,不然太冒了不好。”沈澄无可奈何的推脱着。
一如当时在陈斌和刘良才面前,自己要求在基层所的嘴脸。
可是现在的刘良才哪里相信他说这套,背后肯定有原因。他是真的很看重沈澄,随着几次事情的交往,还有一段时间来的耐心培养。他用沈澄很顺手。
胆大心细,有度。生活小节上性子有点大,但是男人能没点脾气么?
而随着沈子丰的交往,平日里他无拘无束,沈子丰对他也无所求,反而坦坦荡荡一如兄弟,他是把沈澄当子侄看待了。
看着刘良才对自己的热切,沈澄既觉得舒服又觉得为难。他是真地没有办法了。看了看,沈澄只好道:“刘叔,一是我冒的太快,第二,我脾气不好。你也知道,在江城还有你,陈叔,我爸护着,你说去了省厅里面,见面就是个领导。我低头哈腰的来不了。而且省城和江城不一样,做点啥事情马上惊天动地,别扭不?”
“你这是什么话?你作为警察,你不服从组织纪律?你想在省城干点啥?杀人放火?”刘良才感到又好气又好笑。这不是孩子话么?
沈澄撇撇嘴:“反正,反正暂时我不想去。这胡子还没硬呢。“哦。没底了?怕被人轻视?没靠山了,怕不能作威作福?你想做衙内呢?”刘良才终于笑骂了起来。
沈澄目定口呆:“你咋知道?”
“………你。你小子真的假的?我告诉你,服从纪律,工作上也耍宝?”
看他这幅惫懒样子,不知道他在玩什么鬼把戏的刘良才,失去了耐心,狠狠的瞪着他:“沈澄,别嬉皮笑脸的,你的工作安排已经定了。呵,还求着你小子呢?”
沈澄没辙了。
服从上级是天职,这种制度下,除非自己辞职才行。
“我去干啥?文不成武不就的。”
反正自己才二十岁,沈澄干脆地刷起了性子了:“一着不慎,刘叔,我砸了这好不容易树起来的招牌不算,还让你面子上没光不是?”
“混账东西,别废话了。到省厅你就跟着我。严肃点,我和你说个事情。”刘良才说着压低了嗓子,招呼沈澄过来,对着他道:“你刘叔我,马上要当副厅长了,我还没和陈斌说呢,跟着刘叔,有你好的。”
“………”沈澄服了他了。
自己真的这么重要?刘良才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很重要。
“沈澄啊。未来的路还长呢,你看看你爸,手一挥,整个分局没有不从。陈斌手一挥,整个市局没有不从。咳,当然了,他上面还有胡涛局长。”
“嘿嘿。”沈澄坏笑了起来,谁不知道胡涛现在一心要调走。
陈斌在,刘良才在上面,实力对比放了这里,胡涛呆着觉得没意思,反正他资历够了。换个人来受罪吧,胡涛肯定是不想干了。
觉得自己有点失言的刘良才,尴尬了下,一拍沈澄地肩膀:“我也就是和你说说,孩子。一般的年轻人,没有你这样的能力,和机遇。我的孩子还小,也许不会进入我这个职业。可是你已经进入了。你是聪明人,该明白我的意思。”
刘良才说的动了情。
但是也是一种投资。对自己未来的投资。随着他地位的一步步上升,会有更多的人投靠的,但是贴心地人只能是沈澄这样的。
他现在也些手下,可是比起沈澄来,总觉得隔了一层。
而听着他的话,沈澄也不能不为之感动。
看着刘良才走到了窗前,忽然的回了头来:“大丈夫无权怎么行?沈澄,我看好你的。别让我失望。”
“我跟刘叔干了。”
沈澄咬咬牙,刘良才说到这个地步,再不干,自己就叫不识抬举了!
危险?咋滴了?不行劳资玩命就是!
“我有很多的事情,会带你进门,我啊,急缺的就是一个你这样的人,不过既然你答应了,现在,我算没什么遗憾了。”刘良才叹了口气。
“刘叔,谢谢你的看重,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要藏着掖着,在我面前想什么就说什么。我们,不是一般地上下级关系,对吧。”刘良才鼓励的看着沈澄,呵呵一笑。
“恩。但是人前我还是会注意的,刘主任。”沈澄非常严肃的看着他,刘良才不由为之哑然:“中午,算你的拜师酒吧。哼哼。小子,不要再反复了,男子汉大丈夫………”
“儿须成名,酒须醉!”沈澄道。
刘良才楞了:“梁军和你说地?”
“啊?”沈澄一脸地茫然。
其实,是的。
十年前,自己不努力地时候,他常常总和自己说这一句,沈澄怎么会忘记了?
而今生,沈澄淡淡的一笑,还是逃不了啊,也罢,也罢,想了好久,退了一步,却还是被拉了壮丁。
无所谓了。
九八年换届。
自己能咋滴?少说话,少多事,搭搭顺风车,拍拍马屁吧。
逼我当干部?成啊,刘叔这可是你逼我的,惹急了劳资,劳资这辈子真做到了公安部部长,一定把做办公室的全放出卧底,把卧底的兄弟们全收回来做办公室!
特么的!
脑袋少根筋的家伙,终于为自己找了一个在仕途上奋斗的理由。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