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间较简陋的、原先是侍或卫的住所里,光和几个将领守在一张床前,床上躺一个深度昏迷的人。那人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嘴角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一个大夫正在对那病人进行抢救,而且已经替他灌下一些解毒的汤剂。
大夫忙了好半天,终于擦擦汗,说:“已经没事了,只是因为中毒过深,可能还要昏迷一会,但已经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了。我先到外面去帮帮伤员,过一会再来,诸位先照料他一下。”说完迅速地收拾起药箱,将领们向他点头致谢,他轻轻回礼,大步离开房间。
房门关上了,光看着躺在床上的嘉叶,忧心忡忡地说:“陛下谁都不信任,连他自己的亲生儿子塔地罗都不信,更别说是咱们这些与他毫无相干的人了。”
一个将领说:“但我还是不敢相信他居然当众赐毒酒给嘉叶。”
光气愤地说:“那个暴君,一向不顾别人死活!今天若不把他除掉,咱们谁也逃不掉!”众人点头。
正说着,有人破门而入,大家吓了一跳,赶紧驻目观望,回头一看却是皇后。她气势汹汹地带人闯了进来。
因为她的出现大大出乎众人的预料,所以大家既惊讶又气愤。她是个出了名多事的女人,外面一片混乱,到处是被摧毁的狼藉,而嘉叶还没有苏醒,她却跑来捣乱。
大家怒气冲冲瞪着她,对她非常反感。
王后并不理会众人愤怒的眼神,她来到中间,趾高气扬地说:“先生们,大事都还没有办,怎么就在这里闲聊?”
一个将领朝她身上瞧瞧,问:“什么大事没有办?”
王后不屑地哼了一声说:“岩陛下驾崩了,继承人都还没确定!难道不算大事?”
光冷笑着说:“公道自在人心!”
王后嗤之以鼻,问:“哦?我倒要看看,这公道是哪来的?”
光冷笑,说:“无论如何,不管下任国王是谁,都不会是位女王!至少,在我这绝不允许!如果有人胆敢篡权,那就得先问问我手上的剑!”说着握住了剑柄。
王后朝光瞧瞧,抬抬眉毛说:“您是哪位?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想必也只是个地位很低的将领吧!”
光不服气,说:“以前侍奉昏君,总也得不到重用,但若日后能侍奉明君,那就不一定了!”
王后笑,又将他上下打量,说:“听阁下的口气,似乎对当功臣很有信心嘛!”
光自负地挺起胸膛。
王后又说:“那么阁下与这次弑君之事必定脱不了干系啰?”
光听了,很气愤,但也只说了个“您”字。
有人见气氛紧张,帮着打圆场,说:“‘弑君’的罪名实在太严重了吧!当时的情景大家也都看到了,是陛下发狂在先,场面很混乱,大家也是迫不得已啊。再说了,其实本来只是想阻止陛下的,结果发生了那样的不幸……”
王后笑,说:“哟,钟石楠将军,如此说来,这事您也有份吧?”
钟石楠被咽得脸红脖子粗,当时就没词了。
光很气愤,说:“莎殿下,我们的朋友到现在都还没有苏醒,您却在这里喋喋不休!您不觉得您太吵了吗?况且,国王尸骨未寒,您这个未亡人,难道不应该待在灵前守孝吗?”
王后瞪了他一眼,说:“光将军,别高兴地太早了!看看谁能笑到最后再说吧。”说着,拍拍手,紧接着从门外走进一个丑陋的老太婆。
她裹着拖地的黑袍,手里拄着拐棍,头顶光秃,却又稀稀拉拉有几根头发,鼻子很尖很钩,满脸皱纹,弯腰驼背,就像一只秃鹰。
老太婆走到王后近旁,把身子压得更低,沙哑的嗓子里挤出一句“殿下”。
光轻蔑地问:“这家伙是谁?”
王后说:“她是个有袋精灵!几十年前,当露西生下一个还未成形的胎儿时,就是她帮着抚养那胎儿的!”
光是个很年轻的将领,他对当年的事不太了解,所以不耐烦地问:“那又怎么样?谁会在意那些陈年旧事?”
王后嘲笑他,说:“就凭您,也能成就大事?真是可笑至极!”说着大笑起来。
光很生气,有人拦住他。
王后冲老太婆摆摆头,说:“去看看他!”
那老太婆点点头,朝嘉叶走了过去。
光嫌恶她,吼道:“别碰嘉叶大人!”
但老太婆没理他,并喃喃地说:“不看看怎么知道,我记得那孩子胸口上有块黑记,就像嘉叶树的叶子。”说着,扒开嘉叶的衣服,仔细看了看。
果然,在嘉叶的心口上有块核桃大小的胎记,非常明显。
老太婆点点头,转回身对王后说:“是他没错的!”
王后也走过来,拉开嘉叶的衣服看了看,并故意让在场的人都看得到,然后笑起来。
光不耐烦,说:“您闹够了没有?不要再打扰嘉叶大人了,他现在需要休息!”
王后瞧瞧他,说:“光大人,您知道为什么其他人都不说话,而只有您一个人不停地喊叫吗?那是因为,您这里,”说着用手指指自己的脑子,“不够用!哦,我真是奇怪,怎么会有人选中您,选一个既粗鲁又愚蠢的人当助手呢?”说完轻蔑地笑了笑,又看看老太婆,问:“确定没错吗?”
老太婆说:“不会错!”
王后点头,说:“可以叫那帮老家伙们来了!”
大家不知她要叫谁,所以沉默不语,以观其变。
没一会,就见几个原元老院成员走进来,为首的则是重愿。
王后笑了笑说:“虽说元老院已经不存在了,但这些大人尚有威望,说话也还是很有分量的!”
光存不住气了,说:“莎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的未来要听这班已经无用的人来安排吗?”
王后瞪了他,说:“您认为民众是更相信您这种微不足道的无名小卒,还是相信这班举足轻重的老臣?自然没有王,那么总理大臣,以及这些原元老院的成员便是最高权利所在!”
光要发火,被同伴拦住,说:“先看她想干什么再说!”并用心语说:“如果他们敢乱来,绝不让他们走出这间屋子!”
王后转向那些元老们,说:“今天我找诸位来商量王位继承人的事,事关重大,务必请各位谨慎对待!”
元老们面面相觑,而重愿说:“陛下生前并没有立储!”
王后笑说:“怎么没有立?王曾经立露西夫人之子乌萝椰殿下为王储!您应该不会不记得吧!”
重愿说:“话虽如此,但乌萝椰殿下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时,一位原元老成员附和着说:“是啊,自那件事之后,王便没再提过立储之事。现如今,只怕是要按顺位继承了。”
王后笑着说:“哦?那您有何高见?”
“父死子承……”
王后打断他说:“这就对了!”然后转向那老太婆说:“再重头说一遍,一字也不许落下!”
老太婆便又重说了一遍,并郑重地说:“这位应该就是当年的乌萝椰殿下!”
一位元老说:“可是,乌萝椰殿下不是已经死了么?当年沧瀑不是说把他……”
王后说:“如果大人还不信,我还有个证人!”说着又拍拍手。只见两名卫士架着一个妇人走进来。
王后环视众人,说:“这个犯人一直被秘密关押在深牢里,她就是把乌萝椰殿下偷出去的那个保姆!你们想听听她是怎么说的吗?”说完向卫士们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放开她。
那妇人已经站不起来了,她瘫倒在地上,有气无力。
王后说:“把你知道的照实说一遍,我可以饶你不死!”
妇人木讷地看了看屋子里的人,慢慢把当年的事讲述一遍。
光听了,这才放了心,也露出笑容,王后朝他轻蔑地看看,又转向总理大臣说:“大人,现在您明白了吧?而在宫廷里盛传的那个传言,也被证实了!大家,”说着看看在场的诸位,说:“应该也明白了,为什么陛下一直那样优待他了吧?其实陛下早就知道他是他的儿子!这一点,总侍长也是非常清楚的!如果还有谁不信,那我们就再把总侍长请到这里来吧!”
元老们听了,也不知道说什么,面面相觑,正在这时,嘉叶动了一下,然后慢慢苏醒过来。
光很激动,跑去他身边问:“您醒了?您感觉怎么样?”
他睁开眼,问:“安呢?她怎么样?这是哪?”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床前站了这么多人,很是困惑。
王后得意地说:“看来有人要尊称我为母后了。”她这样一提醒,光第一个跪下来向嘉叶行了叩拜礼,并向他宣誓效忠。
重愿见状,跟着跪下行礼,大家见状,纷纷跪下来,向新王行了君臣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