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亡人莎在自己的宫里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酒席,然后命人摆了两套餐具。她的女仆们都困惑不解,只有她的心腹心知肚明。因为不久前,她命熟穗给王送去了一封信,所以她断定他马上就要到了。
而那封具有魔力的信是这样写的:看好你的小猫。
嘉叶果然沉不住气了,立即抛下手头的所有工作跑来了。
莎看到他,很得意,而他则异常激动。
莎笑着说:“我就知道有人要陪我吃晚饭!看!果然来了不是?”说着看看熟穗,又看看万分惊讶的众女仆。
嘉叶怒视着她,说:“您那话是什么意思?”
莎说:“没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恐吓!”
“哦,不!你误会我了,那其实是一种提醒!我不过是出于好心,提醒你注意一下罢了!”
嘉叶吼道:“您把话说清楚!”
莎笑,轻轻按住他的胸膛说:“别激动!别激动!”说着拉过他,而他则愤怒地甩开她。
她讪讪地笑,然后独自走到餐桌前坐了下来,一边品了点甜酒,一边看看嘉叶,说:“坐啊!”
嘉叶走到桌前,尽量压住火气,勉强坐下来。
莎示意自己的殿前侍替王倒酒,而后说:“想听真话吗?”
嘉叶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莎接着说:“先把酒喝了!”
嘉叶愤怒地捶打桌子,说:“我说过不喜欢她!但这不表示您可以难冒犯她!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王后!尊重她就等于尊重我!这也是我作为王,最起码的尊严所在!”
莎笑着起身,来到嘉叶身旁,轻轻帮他按摩肩膀,说:“你以为,我会这么蠢?明知道那里设了结界,还要去冒险吗?你也太不了解我了吧!”说着用手指在他的嘴唇上点了一下。
他很反感,把她推开了。
莎也不生气,厚着脸皮说:“我只是听说了那些事,并且出于好心提醒你一声。毕竟,这宫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人。要怪,就得怪你!谁让你这样迷人,招惹女人喜欢?”说着又搂住他。
嘉叶说:“算我求您了好吗?别去惹她!”
莎笑,说:“瞧瞧,还说不喜欢她,谁会信?宫里的人,只要不是瞎的,都能看得出来,在你的那颗心里,只有她!”
嘉叶说:“您不是要承诺吗?我现在就给您!但您必须向我保证她的安全!”
莎笑,说:“别再跟我用‘您’了!还有啊,你说的那种保证我可给不了!谁知道那些嫉妒都是来自哪里?这我可不知道啊!除非,你让所有人都相信,王后不过是个摆设,也许还能救她!不过,你做得来吗?”
嘉叶舒展眉头,站起身和莎吻了起来。莎笑着把他逼到自己的卧室,然后把他按到床上。
嘉叶被压在下面,并不反抗,而是笑着对她说:“让她们都下去!”
莎笑了,转身对自己的殿前侍和女仆说:“都退下吧,不要让任何人打搅我!”
熟穗点头,把仆人们都赶了出去,而后从外面带上门。
莎重新转回身,激烈地吻住他,并开始解他的衣服。
嘉叶推开她,说:“等一下,我喜欢在做那事之前用一点香水,这样可以烘托气氛。”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
莎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并不说话。
嘉叶打开瓶盖,把瓶子递给莎,问:“好闻吗?”
莎轻轻闻了一下,说:“很特别,没想到你也对香水感兴趣……”可是话还没说完,就倒下了。
嘉叶笑了笑,收起香水,然后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放到床前,按了上面的小旋钮,开启一段男女欢爱的场景,这是一种可以模拟任何场景的小盒子,当年哈姆送给塔地罗的就是这种“魔盒”。
但那香水,则是嘉叶拜托倒夜给他配制的特殊香水,是能让人快速入睡,并能产生幻觉的香水。而将这种香水与那种魔盒配合使用,则可达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嘉叶站起身,嫌恶地朝莎看看,然后走到一旁,坐在看不到她的地方去了。
半个钟头过去了,香水的效力基本消失,莎渐渐清醒过来,嘉叶站起身收起那个小魔盒,并走到床前,假意整着衣领。
莎睁开眼睛,在她的脸上还残留着放荡的醉意。
她用手指触摸自己的嘴唇,含情脉脉地望着嘉叶,说:“干吗这么快就起来了?不多陪我睡会?”
嘉叶看看她,说:“我们可是在秘密约会,如果逗留得太久,那就不是秘密了!”说完大跨步地走到门口,拉开门出去了。
莎躺在床上,懒懒地看着他,笑眯眯地回味着刚才如梦境般的激情。
很快的,哈帝娜便带来了不好的消息,她告诉嫂嫂,说:“哥哥到未亡人莎的宫里去了,并且在那逗留了很长时间。”
安很生气,这就要去找嘉叶算帐,但哈帝娜赶紧拦住她,并劝着说:“你这样跑去,哥哥马上就知道是我说的,他肯定会骂我多嘴的!虽然我只是替嫂嫂你抱不平,可是万一哥哥不这样想呢?他一定会怪我多嘴的!万一,他一怒之下,罚我远离嫂嫂,那我以后还能和谁说话呢?求你了,别说!”
安坐下来,气愤地说:“那我怎么办呢?我就这么忍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哈帝娜劝着说:“也许也不一定,也许哥哥真是有什么事。”
安咆哮着说:“他找她能有什么事?”
哈帝娜苍白无力地宽慰着说:“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了……”
晚上,嘉叶回到自己的宫里,心里很烦乱,他想起不久前刚和莎同处一室,不禁非常厌恶。不过好在他事先准备了迷香,否则他便无法脱身。
夜里,他做了一个梦。他梦到了自己,但却不是嘉叶,而是真正的他——血樱集。
他梦到自己变小了,手、脚、个头,都只有几岁大的样子,但意识还是成年的。他在梦境里很快乐,也很顽皮。他梦到自己爬上房顶去够附近树上的鸟窝,结果把房顶踩漏了。他摔下来时,吓得大叫,但却掉在草堆上,安然无恙。不过,因为弄坏了屋顶,而被父亲按到膝盖上,重重地打了屁股。
他印象中那是自己的父亲,但却很模糊,根本看不清父亲的长相。他哭得很痛,哭着哭着,自己就突然长大了,而且一下到了十四五岁。
他骑着马在荒野上驰骋,父亲跟着他,教他骑马的技巧和要领。他很开心,也很幸福,但仍旧看不清父亲的脸,只是隐约觉得,父亲的身影很伟岸,笑容很灿烂。
转眼间,他又变大了,变成现在的模样,也变回嘉叶的脸。他梦到自己跪在桌案前,而父亲正严厉地训斥他。这次,他看清了父亲的样子,那就是岩的样子。
父亲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最大的缺点就是软弱!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要强硬一点!听到了吗!强硬一点!不要让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认为你是好欺负的!强硬一点!”说着重重地扇了他一个耳光。
嘉叶惊醒了,觉得这梦境好真实,真实的好像那刚挨的巴掌还在隐隐作痛。
他再也坐不住了,于是叫来了已是内务副大臣的见映。他穿上衣服,与他促膝长谈。
嘉叶中肯地说:“您跟随父亲多年,对父亲的脾性都非常了解……而我,其实也一直把您当作叔叔。”
见映听了,非常感动,于是轻轻点点头。
嘉叶说:“我现在终于能够理解父亲那种急于离开这里的心情了……这个位置不好坐!”说着眼圈微微发红,而后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见映体谅地点点头,劝着说:“可是,一国不能无主啊!岩陛下生前,也是希望您能接替他的。”
嘉叶面露悲伤地说:“您知道吗?自从父亲离开我之后,我就没有开心过!我真想回到从前,那时候的我多快乐啊。就算只是作仆人、作御前侍……但每天都好开心啊!为什么当王有那么多烦心事呢?”
见映说:“那是因为您内心深处想要当个好王。”
嘉叶再次叹气,说:“我心里有好多话,憋得好难受啊!”
见映说:“您可以信任我,如果您有心里话,不妨和我说说。”
嘉叶感激地看看他,说:“我其实真得挺想他的!虽然他很孩子气,也很任性,有时候还爱捉弄人……但是,我真得好想他啊……如果他在身边,哪怕训斥我、打骂我,我都无所谓……只要他在身边,我就觉得很安全……可是,他就这么离开我,还把这样重的重担扔给我……我该怎么办……”说着居然潸然泪下。
见映不禁愕然,他虽然知道嘉叶性格温和,但却不曾见过他落泪。而事实上,他一直认为,他是个非常坚韧的年轻人。
嘉叶擦擦眼泪,说:“抱歉……让您为难了……我只是,好想找个亲人说说……”
见映也被弄得很难受,说:“会好的,会好的!”
嘉叶平静了一会,接着说:“您知道吗?我现在心里好矛盾啊!我真得很爱安,可是又怕跟她太过亲近了反而会害了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事情。我知道她很委屈,也知道她肯定会生我的气……可是,我该怎么向她解释呢?有些话,我是不能跟她说透的,因为她的思想太容易被人看透。但是误解也往往就是这样来的,有些话不能说透,而她又无法看猜透我的想法,就只能误会了。”
“父亲当年不就是因为太宠爱我母亲,才会遭人嫉恨?所以我总是尽量避免重蹈覆辙!可是我好怕,我怕我会失去她!我现在甚至不敢和她说话!”
“自从我当了王,便再也没尽过作丈夫的义务。我觉得好内疚!好难受啊!可是我该怎么办?父亲那样呵护母亲,结果还不是防不胜防。而我,我又能做到多少呢?叔叔……我能这样叫您吗?”嘉叶说着看看见映,见映轻轻点点头。“我该怎么保护她的安全呢?我现在真觉得,好累,好烦啊!”
见映叹了口气,说:“是啊,先王也曾说过,真正的斗争不是在当王以前,而是在当王之后!”
嘉叶沮丧地说:“还不如回到从前,那时我只是个御前侍,没有权也没有势,但她却是幸福安全的,因为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御前侍和他的妻子。可是现在不同了,她是王后了,在她背后,有多少眼睛在觊觎她的位置?我想保护她不受伤害,却觉得力不从心。”
见映语重心长地说:“只要做到平衡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