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愿自认为把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便高枕无忧地坐到宝座上独饮起来,他的爪牙站立左右,如同在朝堂上当班一样。
他微闭双眼,回忆着自己传奇的一生。
“真没想到,自己也能坐在这里,俯视满朝臣子向自己行礼叩拜!再不用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而美女金钱,一切的一切,也都将滚滚而来!”
他非常得意,就等着天亮,他要立刻举行加冕仪式,并要昭告天下。
可是,这一夜偏偏过得非常漫长。
半夜里,他的女儿莎突然闯上大殿,并气势汹汹地质问他说:“你对嘉叶做了什么?”
他睁开眼睛,看看女儿,耐着性子说:“没什么,只不过让他待在自己的屋子里!”
莎气愤地说:“你要向我保证,不许碰他一根指头!”
重愿压住火气劝着说:“好了吧,我的宝贝!我已经够照顾他了!”
“你保证!”莎不肯退让。
重愿不耐烦地说:“他能不能保全自己,得看他是否愿意配合!如果他执意要逃出来,或是有这种意愿,那他就是自找苦吃!”
“把他放出来!看在我的份上!”莎说。
“那是不可能的!”重愿沉着脸说。
“我想见他!我要和他在一起!”莎情绪激动地嚷起来。
重愿冷笑,说:“但我记得他最后的愿望却是要和他的妻子在一起,而不是你,我的宝贝!他根本不爱你!”
“不!我要他!我现在就去找他!我要把他放出来!”莎气愤地瞪着父亲,然后转身悻悻地离开了。
重愿被自己的女儿搅得心神不宁,他闷坐一会,便让殿上的侍卫都退下。
他托着腮,闭着眼睛仔细分析着眼前的这些事情,突然间,一个可怕的念头滑过他的脑子,他甚至想起,当他带人离开嘉叶的房间时,嘉叶并没有流露出绝望和惊恐,反而好像是冲他笑了。
他紧锁眉头,细细品味着那副笑容,不禁感到脖子根发凉,浑身不寒而栗。
他深吸一口气,自问道:“他为什么要笑呢?难道他还想翻身?不可能啊!他凭什么?”想到这,不由得稍稍松了一口气,说:“大概是我太多虑了!不过,我不能留着他!还有那些保皇党!”
想着想着,突然又想起从自己手上逃脱的塔地罗和哈姆,于是更加气愤了,竟开口怒骂道:“居然盗走我的兵权枢!这两个贼!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他气得暴跳,并在宝座旁踱来踱去。
“我得尽快铲除他们!他们手上有兵权枢!这是个威胁!必须尽快铲除他们!不过好在我还有四枚权枢!对!我现在有四枚权枢!白的,赤水卓的,光的,还有宫廷卫士的……”他说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他担心这些权枢再被像塔地罗那样的恶棍盗走,所以已经放进了身体里。
“四枚四枚!对,先杀了塔地罗!他抢走了我三枚权枢!他那有指鹰的,有钟石楠的,还有他自己的!对,先杀了他!然后再杀了山枕!”他像着了魔似地念叨着,然后突然冲门外喊道:“来人!”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门外居然没人应答。
他气愤至极,大喝道:“来人!”但外面仍是鸦雀无声。
他觉得奇怪,正准备走下宝座,一看究竟,但这时殿门却打开了,而后,从外面走进一个人来。
他正要发怒,点指那人说:“好大的胆子!我叫了你们……”但话还没说完就止住了,因为他吓了一跳,而后不停地往后倒退。
“你,你是谁?”
那人笑,摘下了斗篷。“您应该认得我吧,重愿大人!”
重愿一看,竟是当年被革职的红河影,不由得大为惊讶,用手点指着对方说:“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红河影冷笑,说:“听说重愿大人有些好东西藏在身上,不知道您愿不愿意献给陛下。”
重愿说:“你胆敢在我面前放肆?你这个有罪之人!来人!把这个罪人给我拖出去!来人!”
红河影回头看了一会殿门,而后又转回身,笑着说:“好像没有人应答啊!”
重愿气得浑身发抖,大喊着说:“门外的卫兵!给我进来!难道都死了吗?”
红河影再次耸耸肩,说:“要我说,这些为钱卖命的人,都靠不住!”
“你……”重愿瘫坐在宝座上。
红河影向前几步,逼到重愿跟前说:“您大概还不知道吧,陛下早就让我官复原职了。”
重愿很惊讶,而红河影接着说:“哦,不!更正一下,不是官复原职,而是升职了!皇家护卫队,您听过吗?”
重愿惊呼:“快来人!把这个疯子带走!”
只见房门大开,呼啦啦闯进来满满一屋子当兵的,重愿很得意,正准备耍威风,但却被红河影止住了。
红河影笑着说:“别激动,这可不是您的人!看清了!全是我的人!”
重愿仔细一看,果然,全是身着铠甲的红河卫士。
红河影转身看看自己的队伍,笑了笑,摊摊手说:“没想到吧大人,您做事太操之过急了!所以,漏洞百出!”说完,作了一个请的动作,接着说:“那么,就麻烦您跟我走一趟吧!”
重愿大喊一声,从腰里抽出刀,并奋力砍向红河影。
“给我让开!”
红河影镇定自若,三下两下就把他制服了,然后麻利地按在地上,冲手下使了个眼色,说:“给他捆上!”
于是,几名卫士扑上来,一边将他五花大绑,一边嘲讽着说:“好了,祸害!省点劲吧!”
重愿见状,也不耍威风了,哭喊着说:“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我要申诉!”
卫士们很厌恶,有人拎起他,狠狠地抽了他的嘴巴,喝道:“闭嘴吧!”
红河影笑着说:“您会见的!不过要先到牢里再说!”
原来,红河影就是红河地区的领袖,当年,他带领他的部下和族人进宫,而后又集体返乡。那时,他的确深受打击,也一直对自己的失职悔恨不已,所以过去这么多年,仍旧无法释怀。而自从被撤职,他便一蹶不振,并终日以酒度日。族里的长辈看不下去,给他找了个老婆,想着娶个女人,多少能管管他,可是却不尽如意。直到嘉叶去找了他,他才重新燃起了希望。
这就是大致的过程,王便是靠他扭转了局势。当王再与红河影相见时,已是大不一样,他穿着宫廷护卫的轻皮铠甲,腰间悬挂配剑。如今,他是皇家护卫队的队长,而且级别要高于卫士长,他不仅可以统领宫廷卫士,还可能统领帝都驻军。而王则赋予这个特殊统帅一个特殊的称号,那便是——卫队长。
红河影身材高大,英俊魁梧,帮子刮得干净利落,头发梳得平整。在场的御前卫里,有和王一同去请红河的,因见过他农夫时的形象,所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事实上,就连王也觉得眼前一亮。
红河影走到王跟前,恭敬地向王行礼,然后从怀里掏出几个小盒子说:“这是重愿交出来的兵权枢!”
嘉叶笑着将他扶起,说:“您辛苦了!”说完让人把兵权枢收好。
“您打算怎么处置重愿?”红河影问。
嘉叶笑着说:“我答应过,只要他交出兵权枢便不杀他,当然得说话算话!”说着想了想,接着说:“反正留着他也没什么用,依我看,干脆就放了吧!”
红河影点头,说了声:“是!”说完退出房间。
他从御书房出来,径直来到地牢,并向看守长传达命令。
看守长笑说:“放了也好,我们倒省事了,要不然还得一日三餐地供着他!”
红河影说:“别闹了,快放人吧!”
看守长点头,命手下打开关押重愿的牢门,并笑着说:“出来吧祸害,陛下饶你不死呢!”
重愿在里边听得惊讶,他以为这次必死无疑,正迟愣着,却有两个狱卒进去拎他。
看守长和红河影站在门外等候,等他们把他带出来,才乐呵呵地说:“你小子还真走运啊,犯这么大的事,却连班房都不用坐!”
重愿被这话弄懵了,因为通常像看守这种人嘴里说的都是反话,于是很紧张地问:“你们要带我到哪里?”
看守长笑容满面地说:“不去哪!你自由了!我们现在就放了你!”
重愿不听则已,一听吓得不轻,直往后退,大喊着说:“你们不能把我扔出去!我不走!我哪也不去!”
红河影看着看守长,看守长会意地冲部下摆摆手,于是几个狱卒围过来,把他架了出去。
看守长一直陪着红河影来到城堡外,并目睹着重愿上了出城的马车,才转身离开。
红河影冲看守长点点头,说:“我回去复命,先行一步了。”
看守长轻轻点头,以示礼貌,然后又在城堡外站了一会,直到那马车走远了。他的部下困惑不解,笑着议论起来。
“还没见过这号的,放他走还不乐意!还非要懒在牢里!”
看守长看看他们笑着说:“因为他知道牢里最安全!”说完转身往回走。
他的部下忙跟上来,问:“这又怎么说?大人,您一定知道!快跟我们说说!”
看守长笑着说:“他得势的时候专横跋扈,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光是那些丢了兵权的将军们就够他喝一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