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最近地牢里也没什么事,所以牢房的看守长便走到地面一层和看管马厩的那些小军官聊天。
一个小军官说:“听说了吗?重愿被人杀了,而且抛尸荒野。”
另一个说:“这也不奇怪,他生前得罪了那么多人,一定很多人恨他恨得牙根痒痒!”
看守长笑了笑,说:“当时放他出去,我就知道他准没好!不过,咱们王对他也够仁慈了,要是换了我,我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众人笑,说:“要么说你也就只能作个小小的看守长!”
他也笑,说:“咱们几个,谁也别笑话谁!”
财政大臣湖山,为了表现对王的忠诚,果真非常认真地盘查了重愿在帝都内的财产,包括一座豪宅、数家店铺以及密室内的数百箱财宝。因为数额巨大,使整个帝都都轰动了。人们不禁议论纷纷,肯定了“富可敌国”的真实性;而另有流言四起,说这笔财产的出处便是国库亏空多年的首因。
熟不知,这其中的不少贡献来自湖山大人,因为狡猾的重愿早把自己的大部数财宝运往了雾岭涧,而在帝都内的存货实在不多。但财政大臣为了体现自己办事得力,也是想要戴罪立功,所以不惜自掏腰包,填补空当。
王对此非常满意,他并不在乎这笔钱的出处,而只关心这笔钱的去处。这笔钱,他的确是打算用在扩充军备上,因为雾岭涧的总督,也就是重愿的儿子,现已自立为王了。
南素将受到军法处置,因为他在未经许可的情况下调动了帝都的驻军,尽管他一再声称是接到了来自前总理大臣重愿的命令而前往西北平叛,但仍无法证明那是合法的,毕竟当时帝都驻军——也就是原钟石楠和光的部队的两枚兵权枢,都不在重愿手上,而是在王的手里,但是王绝没有下令让谁去平叛。
军政大臣揣测着王的心思,觉得王是希望对南素严惩的,但又怕拿捏不准,所以便去请示。
王说:“按正常程序走吧!”
军政大臣点头,说:“是!根据军纪条例,是应该对南素降职处分的!不过南素虽然是钟石楠的儿子,但以前从未在军中担任过任何职务,所以降职恐怕不适用。”
王说:“那就回到任职之前的样子吧!”
蓝角盾点头,说:“那就只有撤职了。”
王没作声,而蓝角盾接着说:“另外,光将军的事,南素恐怕脱不了嫌疑!从臣已掌握的证据来看,他应该是对伏击的事知情的。”
王点头,说:“如果真是如此,就不止是撤职这么简单了。”
蓝角盾点头,说了声:“是!”
转过天来,王在人事方面做了一系列调整,并命军政大臣蓝角盾在大殿之上宣读了调令:
原副总理大臣痛水大人,升任总理大臣。
原军政大臣蓝角盾大人,升任副总理大臣。
原军政副大臣池杉大人,升任军政大臣。
原外务副大臣见阁大人,升任外务大臣。
当蓝角盾读到“见阁”的时候,不少人都非常惊讶,因为他也曾是重愿一伙的,但没想到王却能提拔他。
其实正如池杉和见映私下里说的那样,重愿在朝的势力很大,朝中一半的大臣都是重愿一党的,而剩下的一半中,再分成两半,一半是态度不明、见风使舵的,另一半才是保皇派。也就是说,保皇派仅占了朝臣中的四分之一,而绝大多数都是偏向重愿或是态度不明的,所以就算不是保皇党,该用的也得用,否则,难不成把所有大臣都杀了吗?
只听蓝角盾继续宣读调令:“池杉、见映两位大人,从即日起调离元老院。”
“原外务大臣桐齿院大人,因自身原因请辞外务大臣之职,陛下已恩准,并正式任命桐齿院大人为元老院总领事。财政大臣湖山大人,即日起进入元老院,并荣升元老院副总领事之职。以上是近期人事调动,宣读完毕!”蓝角盾念完调令,毕恭毕敬地向王行了礼。
王点头,对众大臣说:“大家有没有什么意见?”
湖山大人沉不住气了,他可不傻,所以赶紧站出来说:“臣实在不堪重负,无法身兼数职,希望辞去财政大臣之职!”
王笑,说:“如此,我也就不勉强您了!”说着又看看在坐的其他人,问:“还有什么意见?如果没有,那就这么定了!”
大臣们都点头说道:“没有意见!”
于是新的调令生效了,而元老院也成为真正名符其实的养老院,进入元老院的成员,从此都只享受待遇,而没有具体职务。
王从大殿上下来,回到御书房,把新任的军政大臣池杉叫到跟前,说:“我还想任命几个军官,您先记一下,回头帮我拟个调令来。”
池杉点头,说:“是!”
王想了想,说:“原先钟石楠和光的部队,仍隶属于帝都驻军,由红河影担任主将。也就是说,我的卫队长,不仅要负责宫廷里的安全,还要负责整个帝都的安全!”
“是!”
“原钟石楠手下的副将飞岩瀑,在抓捕灵兽时表现出充分的将领天赋,所以我决定升任他为西南区原桔糖部队的主将。”
“是!”
“南方红瀑区,也就是原指鹰的部队,我想让山枕之子,风十围担任主将。我真得很欣赏那个年轻人。”
“是!”
“似灵舞,原先是风都军团的副将,现在暂时不作变动,但在主将未至之前,可以行使主将的权利。还有,赤水卓将军,他的官位不变,仍任东南紫瀑区驻军主将。”
“是!”
“您负责通知到各人,让他们尽快赴任。”王想了想接着说:“哦,风十围的调令可以先等一等,我还想多留他待几天。”
“是。”
旋林和林旋要返回小河前村保护家园,桑梓请求上级,希望同往,而清芬赤则是要跟着旋林的。四个人在帝都待了没几天,就一起离开了。风十围没有去,因为他已接到通知将有新的任务。
这天,风十围在公共花园里闲逛,自从他遇见南林后,就一直心神难安。如今前往驻地赴任在即,他实在很想再看看南林。因为桑梓已经回小河前村了,而自己又和南林不熟,不好意思直接去拜访她,但却希望能在城堡里看到她。所以,他一有空就在公共花园里闲逛,就是为了能再遇到她。
他低下头,看着手里心爱的小刀,这是他在十岁生日时父亲送给他的,上面镶着绿色的宝石,刀柄上雕刻着卷叶的图案。因为是适合小孩子用的,所以成年后,他就把它当作幸运物带在身边,放在随身的行李里,不过并不戴在身上。
他拔开刀,刀身轻盈,而且锋利无比。
他心潮澎湃,不禁在想:“她会不会喜欢呢?我这样突然地送她礼物,会不会太失礼了呢?我们才见过一次面……”
他叹了口气,觉得女孩子很可能并不喜欢小刀。
“唉,要知道,那天就和桑梓到街上逛逛,看看有什么女孩会喜欢的小东西,买下来也好。”风十围说着掂掂小刀,收回到怀里,但又安不下心,于是又拿到手里把玩,并喃喃自语道:“我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还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心上人呢!”
另一边,南林也在犯着同样的愁,她觉得自己喜欢上了风十围,但又迷信命运,所以非常矛盾,她不停地说,他不是自己的命中人,因为他没有那样一把镶着绿色宝石的小刀。
她心情烦躁,本想和妹妹林南说说心事,可是林南却总是和苍台待在一起,而且眼里也只有他一个人。作姐姐的叹了口气,只得从家里出来,因为她的妹妹正和她的小男朋友坐在客厅里卿卿我我。
她沿着走廊漫步,不知不觉来到离家最近的那座公共花园,倒不是为了赏花,而是随意地散散心情。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裙摆,这时,就听到有人叫她。
“南林小姐!”
她抬起头,居然是风十围。
“啊,是您!”南林非常高兴,拎着裙子紧走几步,来到风十围跟前,轻轻屈了一下膝。
“真没想到能见到您,真巧啊!”风十围虽然如此说,但心里却在狂喜,因为他就是为了能见到她才在这附近晃悠的。
南林面颊绯红,心跳加速。
她说:“是……是啊,真巧!”
两人都低着头,但却肩并肩走在一起。
沉默了片刻,风十围开口问:“您还好吗?就是那天受伤之后?”
“还好啊!”
两人都有千言万语,但却无法开口,所以也只能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但这有什么关系呢?谈恋爱本来就是需要闲情雅致的。
“这两天没有觉得哪里不适吧?”风十围快速扫了一眼南林,从他那个角度看,她真是太可爱了。
“没有……”
“哦,那就好!”
两人都笑,然后又低头不语,各自看着各自面前的路面。
南林不禁在想:“他到底有没有一把镶着绿色宝石的小刀呢?”但是她问不出口,她觉得如果直接问对方,可能会很失礼,而最主要的原因是害怕对方说没有。
风十围则隔着衣服摸了摸怀里的小刀,他在想:“要不要拿出来送给她呢?但是我们才见了第二次面啊,就这样送给人家礼物,会不会太冒失了?”
“嗯,其实……自从那天分开,我一直挺想再见到您的!只是桑梓先回小河前村了,而我又不方便去拜访您……”
南林有点受宠若惊,抬头看了看风十围,然后羞涩地低下头。
“其实,我也很想亲自向您道谢,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风十围笑着挠挠头,说:“也没什么好谢的,那不过是举手之劳。”
两人一直围着花园散步,因为这个花园不大,所以俩人走了一圈又一圈,不过他们根本没有察觉。
“您……也会离开吗?”南林红着脸问。
“什么?”风十围没听清,因为他的个子太高了,而南林又总是低着头。这时,南林踏上一个小台阶,而后又走回到平地上,风十围还以为她要绊倒了,所以用手在她背后轻托了一下。
“小心。”
这是一个很亲密很细微的动作,甚至连当事人双方都没在意,所以继续漫步前行。
“我是说……”南林双手紧紧抠着手绢,而风十围为了听清她的话,则侧过身来注视着她,结果这令她更难为情了。
“您是会回那个村子,还是继续留在帝都?”
风十围说:“过两天我就要到红瀑地区去了。”
南林猛然抬头,看了一眼风十围,“您,就要走了吗?”说完悲伤地低下头,然后努力了半天才装作很平静的样子,说:“这么急吗?不多住几天吗?”
风十围说:“陛下派我去的,我是不能推脱的。不过,也都好几天了,陛下也没说什么时候让我去赴任。”
南林点点头,没有说话,心里却异常沮丧。
而风十围则再次摸了摸自己准备的小礼物,犹豫了一会始终没敢往外拿。
“那么……”南林说:“我们还能见面吗?”
风十围说:“当然能啊!我会经常回来!而且我们还可以通信!”
“真的吗?”南林的眼睛闪烁着光泽,看上去特别漂亮。
“只要到时您别嫌回信麻烦就好了。”风十围笑了笑说。
“怎么会呢?只是您别被公务耽误了忘记了……”
“不会,我答应给您写信就一定会写的!”
“绝不食言吗?”南林问。
“要我起誓吗?”风十围边举起右手边说。
“不!”南林赶紧捂住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