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他自怀中掏出一枚锦帕蒙在脸上,给古侗打了个手势,纵身轻飘飘落在地上。
地上四人正战得急切,见有人窜入圈中,登时四人一起住手,齐注视来人。
只见来人面蒙一块方巾,上绣一只震翅欲飞的金雕,栩栩如生,只听来人冷冷道:“大漠七鹰又怎样?哼,我苍九宫年纪虽老,倒也不把你们这些边陲鼠辈放在眼里。”
言语冷漠之极,众人只觉此人虽神态优雅,却隐含一股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三鹰倒还罢了,神风剑厉冲陡然脸色大变,多少年来,每时每刻,天荡山一战始终在吞噬着他的心。
天荡山之战他年龄尚轻,对江湖之事尚不甚了解,随着阅历增加,有关苍九宫的所做所闻也逐渐增多,他的悔意也越来越重,此事不但使自己落人口舌,而且此役后崆峒派便落入了黑水神宫掌握之中,欲罢不能,自己师弟清风剑客傅彤正是因为反对黑水神宫而惨遭噩运,在山下被人击毙。
今日一旦又见到二十年前的故人,他更觉无地自容,怔怔的站在原地,垂头不语。
三郎冷眼旁观,看着厉冲的一举一动他明白了,此人果然参加过天荡山之战无疑,他又觉自己对厉冲此时的处境甚是了解,年少轻狂谁又能没做过错事,当初自己不也是险些错过张小玲吗,若不是玲儿病重自己又怎会与她相知、相爱?
此念只在转瞬之间,他冷然一哼,说道:“说什么大漠七鹰武林独尊,就凭你们这一批烂货?老实说,我苍九宫第一个不服,以你们这等功夫怎配和区区齐名?”这一番话说得极为狂傲不屑。
晓月寒心掌傅北鸿原先还吃了一惊,这时听他挖苦大漠七鹰不觉大怒,断吼道:“五大剑派的剑下亡魂,还想在武林中重树旗帜么?哈哈……”
笑雪风吃他一阵讥笑,心头火起,怒叱道:“是又怎样?你若不服尽管放马过来。”
傅北鸿这时是怒极而笑,见“苍九宫”厉声喝叱,蓦的笑声有若金锣相击倏然而停,铿然而止。
说时迟,那时快,傅北鸿笑声方止,双掌一扬一立,“晓月寒心掌”突然发出。
他自以为这一下猛然发难匆促,苍九宫必不会防着,哪知笑雪风冷哼一声,身子不但不向后退,反而前跨一步,左手一摔一带,一股极强的力道凌空劈出—掌。
两股气流一撞之下,笑雪风顺手一挥,傅北鸿一个拿桩不稳,向外斜跨出两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这一下四边观战的几人不由心头大震,想这海内一代鬼才孤岛一飞鸿竟然没有死在三山五派连手之下,功力确实是超凡入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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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北鸿却不这么想,他只觉这一对掌之下自己虽然吃了亏,但对方掌力强过自己也并不是太多,两人联手取胜或许有难度,如若三人同时发难定能稳操胜券。
此三人名列大漠七鹰三到五位,功力尚高于塞北双雄,笑雪风毕竟功力尚欠火候,也难怪傅北鸿有此想法。
此时河西双豪中的神剑金趁萧左成已然沉不住气,嘿的一声,一掌劈向笑雪风的肘部。
笑雪风冷然一笑,掌式稍稍往后一倾,运用“黏”字诀,登时又将萧左成的掌式接了下来。
傅、萧二人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魔头,名彻宇内,功力深厚,这合手之力,可想而知。
笑雪风冷哼一声,“嘿”的吐了一口气,突然真力溢强,双掌贯足九成真力分左右劈向两人。
傅、萧二人不敢怠慢,也齐开声吐气,加强掌式。轰然巨响,叶卷云飞,笑雪风连退五六步方稳出身形。
傅北鸿不仅放声狂笑道:“看来孤岛一飞鸿真是浪得虚名啊,今日一见不过尔尔。”
笑雪风见他嘲笑自己恩师,不仅怒火上升,脸色变的冷酷而难看,杀机顿起,星目如电怒视二人,两人不觉一凛。
倏然,笑雪风一声犀利长啸,高声厉喝道:“雪映长天!”随着喊声双掌指天
划地曲于胸前,林中红霞闪闪,杀气重重,摄人魂魄。
傅、萧二人早闻“雪映长天”之技天下无敌,杀人无数,自己兄弟塞北双雄就是毁在这套掌法上,不仅骇得连连后退。
一旁天杀手司徒胜迟迟没有出手,他担心自己一旦出手厉冲定会阻止,他斜睨了一眼一侧的厉冲,见他面色木然,握剑之手下垂,似乎已然入迷,一片茫然之色。
司徒胜心中一喜,右掌缓缓推出,掌心微竖。
说时迟,那时快,林边一声暴响,一条人影如飞而出,左掌一圈,右掌一划,一招二式,合击而下,正迎着司徒胜一击之势。
要知孤岛一飞鸿三十年前就已扬名天下,万儿之大,名儿之响,实为海内第一人,司徒胜此时,一心一意以为笑雪风便是苍九宫,哪还敢有一丝一毫的大意,一掌打去,虽是风声毫无,但威力却是奇猛,足可裂石碎碑。
在一旁树上隐伏的古侗早已忍耐不住,这时见笑雪风处于危境,纵了下来,硬架一掌。
当年古云风夫妇劈风剑法名满武林,掌上功夫亦是绝顶,古侗自幼习家传绝学,又得师叔戚云子指点掌法自然也是不差,一招二式硬撩司徒胜双肘。
司徒胜只觉眼前一花,敌掌已到,急切之下,掌心外竖,本来毫不带风声一掌突然风云之声大起,三丈方圆左右的地方,气流回旋激荡,声势惊人之极。
古侗不料敌人掌力如此强厚,大喝一声,左手一收,闪电般再向外一沉,一招“分流逐浪”硬撞而出。掌式借一收一放之间,真力已叫至十成。
司徒胜急切之间不辨敌友,见对手力道亦是不弱,也不敢丝毫保留,全力一挥而出。
这一下不啻是强碰强,硬对硬,古侗陡觉一般绝大的力道把自己凌空下击千斤之力硬封上去,自己身体不由上升数丈,急看那司徒胜,也吃不住下撞之力,连退三大步。
古侗明白自己自上而下占尽了便宜,对方又是仓促出手,功力已然打了折扣,真若硬拼起来,对方功力要远高于自己。在空中轻摁绷簧,呛啷一响,劈风宝剑掣在手中,抖起漫天剑花,倒撒下来。
此时傅、萧二人摄于血掌威势,仍伫在原处不敢造次,笑雪风突见古侗跃下大树,担心他不是司徒胜对手,是以侧目相望。
司徒胜在硬拼之下,也觉真气微动,倒是忽略了对手居高之势,见敌人兵刃出手,不敢停留,双手轻巧一翻,二支四尺左右的精钢怀杖也到了手上。
古侗能力敌黑水神宫五大高手,剑法也是有相当的造诣,在空中见司徒胜撤取兵刃的手法便知他兵刃上的功夫必也不弱,清叱一声,刺将下来。
司徒胜暴叱一声,怀杖交相击处,“当”的响起震耳欲聋的一声暴响。古侗劈风剑被司徒胜一振之下铿然荡开,只觉虎口发麻,长剑险些出手,不由大惊,忙借一弹之力,向后翻出,踉跄落地。
一旁厉冲发狂似地瞪视着双手,一刹时他仿佛发觉他满手都沾满血腥,他想起天荡上残肢断臂,苍九宫身上淋漓的鲜血,自己师弟清风剑客的死都是因为自己。他正在自责,“当”地一声暴响将他惊醒过来,敢情是怀杖和宝剑交触了一次。
傅北鸿见司徒胜占了上风,心中暗喜,想到苍九宫和厉冲之间的恩怨,如他过来帮忙,三人合战“苍九宫”就可稳操胜券,一念及此向着厉冲道:“厉掌门,当年天荡山上你也曾参与围剿苍九宫,而今苍九宫就在眼前还不快动手!”
三郎闻言心中一凛,暗忖道:“这个老狐狸真是狡猾,他此时点破此事是逼厉冲出手,若真如此,自己必然不敌……”心中想着不觉也把目光落在厉冲身上。
厉冲看着二人,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想道自己已经一错再错,帮三鹰则更对不起苍九宫,帮苍九宫自己又曾伏击过他,少不得事后他再反过来报复自己,“哎……”
突然,他似是心意已定,猛然一跺脚,反手插上长剑,转过身来,头也不回,两个纵跃已消失在林外,众人看时刚才他跺脚之处,干涸的地面已裂开一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