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玄殷的惧怕

婕蓝一众对此处的地形不是很熟悉,因为他们是在玄殷的引领下逃出那片丛林。几人也不敢停留,就一直这样朝前飞去。

但是飞了大概一个时辰的样子,婕蓝发现玄殷带着他们朝东南方向飞去,而郡都的方向则是在东北方向。婕蓝连忙叫住,道:“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

玄殷却并不回答,就这般一直往前飞。婕蓝看离郡都是越来越远,不知道他的用意究竟是什么,婕蓝有些气恼,让天凌停了下来,对前面引路的玄殷道:“很抱歉,我们要去郡都,所以不能跟你走了。”

玄殷听婕蓝这般说,才停了下来,道:“你们难道真打算去郡都送死吗?你们回去吧,不要再来黑穆郡这地方了。”

“为什么?”婕蓝总觉得玄殷的身份并不简单,而又感觉他仿佛知道一些什么似的,但是却始终不肯说出。

“没有为什么,只是这里并不适合你们到访。”玄殷言语冰冷,变得没有丝毫温度。

婕蓝此刻注意到他的手臂还兀自流淌着鲜血,心下知道他是为了救他们才受的伤,虽然她不明白这玄殷究竟为何要这般做,但是对自己有恩的人,婕蓝一向都无法硬起心肠的,她只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落脚再说吧,你的那些属下恐怕一时片刻也还寻找不到我们。”

几人都没有反对,因此都按下云头,到下空想寻找一处住处。而此时天刚放亮,薄雾萦绕之中隐隐可瞧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小村庄,几人落回地面,都收了坐骑,便朝村庄里面去暂时借住,他们寻了一处农家,给那农家的主人一些散碎银子,然后那农家妇人让出了一间房子给他们暂用。

几人进了屋后,婕蓝让那妇人去寻些纱布来,等那妇人拿来之后,婕蓝走到玄殷身边,将他按到椅凳上坐下,道:“我替你将伤口包扎一下,不然你会一直血流不止的。”

玄殷起初有些不让,但见婕蓝坚持也就没再拒绝,将右手伸到她的面前,婕蓝看着如此深的伤口,心中便有些不忍,气道:“你的这位手下下手可真是狠,居然对自己的主人都出手这般重,看来你还真是不招人待见。”

玄殷冷冷地笑了笑,这笑声听来却仿佛是在嘲笑他自己,他只道:“像我这样的人不过是霸占着一个主人的位置而已,其实谁都可以欺侮于我,更何况是他呢?他没出手杀我也便是好的了。”

婕蓝细心地将纱布一圈一圈地缠绕上玄殷的手臂,她的动作很轻盈温柔,仿佛真的担心将他不小心弄疼了一般。玄殷很少有人这般温柔地对他,虽然面前的这个女人前一刻还对自己出剑,但是不知为何,玄殷对她总有一种依赖的心情,觉得跟她在一处,心境就会特别的舒缓安适。他抬头细细地瞧着面前这个认真的女子,瞧着瞧着竟也有几分痴了。

当婕蓝将他的伤包扎好后,抬起头轻声道:“好了!”时,婕蓝迎上他的目光,才感觉到玄殷居然一直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知为何,婕蓝有一瞬间又闪过他强吻自己的那一幕,顿时脸一红,忙得起身朝后退了一步,道:“帮你包扎好了,想必过个几天应该就会痊愈了,很感谢你出手救我们。”

“我的属下想要杀你们,而我这个主人只是出手帮你们逃离杀戮而已,你根本不用谢我。”玄殷想都楼统领他们所做的事,到现在都觉得愤然不已。

婕蓝有好多问题要问,既然提到此事,她索性问个明白,道:“恕我冒昧,请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听他们称呼你为少主,这世上能被称为少主的人想必是不多的,而他们为何要追杀我们?难道不是你指使的吗?”

玄殷看着婕蓝那带着质疑的目光,心中竟有一点点的伤,他叹了口气,站了起来,道:“我知道你怀疑我,遇到这种情况,换谁都会怀疑我,所以我也并不见怪于你,毕竟这是我的错,我究竟是什么身份其实并不重要,因为我的身份为你们带来不了什么好处,我只劝你们,还是离开这黑穆郡吧,你们若是执意要去郡都的话,就算是我恐怕也无法护你们安全。”

去郡都对婕蓝来说却已是去意已决,无论对方说什么,哪怕那里真的有千军万马等着自己,那自己也要去一次,毕竟这是她的责任,她不能逃避,更不能退缩。

她只叹了口气,道:“多谢你的忠告,你既然不愿说,那我也不会强求,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你为何要救我?”

玄殷看着这个坚毅的女子,心中有着无法言语的伤,他背过身去,道:“我既然知道你是蓝魔,便自然知道你是王城的公主,既然是公主,我又怎会让你陷于危难之中,这点理由相信你也明白的吧?”其实从最初时,玄殷是这般想的,但是从自己和婕蓝这短暂的时间相处之后,他突然觉得这个叫婕蓝的女子在一点一点地吸引他,让他的目光无法再从她的身上移开,玄殷也不知为何会这样,只是觉得即便是面对愠怒的婕蓝,他也很是开心。

婕蓝此时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保护自己只是因为他明白了她的身份,她只道:“虽然我很不想揭露你的身份,但是你能允许我猜测一下吗?”婕蓝看着这个俊美却始终带着悲伤之气的男子,心中的疑惑一点一点地明了起来。

而玄殷却并没有出言拒绝,那婕蓝便大起胆子地猜测道:“我想你应该是这黑穆郡郡侯的儿子,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少主,是吧?”

玄殷脸色顿时便沉了下来,其实他完全可以承认自己的身份的,但是只要自己一承认,那么就承认了自己父亲派人刺杀她的罪名,此罪要是被传到王城去,可是非同小可,父亲定会因此而被削夺郡侯之位,而黑穆郡也会因此遭受一场无法避免的战乱。

虽然很违心,虽然自己不愿欺骗于她,但是玄殷还是果断地道:“不是,你想多了,我哪有那么好的福气成为这郡城的少主,是的话,又怎的会到处游荡,你说呢?”

其实婕蓝心中已经有数了,因为她听到玄殷称呼那位黑衣人叫楼统领,而那人又称呼他为少主,那他不是郡侯之子又会是谁呢?但既然对方否认,婕蓝也不打算继续逼问,只问道:“好,就算不是,不过今日我倒是见识到了黑穆郡的待客之道,看来这里确实有很多人想要我的命啊,不知道我的死会给黑穆郡带来什么好处呢?你说你的那几名属下为何要杀我呢?还有你的那几名属下为何又跟蒙面人在一起,关于这点,请你给我一个解释?”

玄殷有些慌张,他知道自己的事已经瞒不过,但是就算瞒不过玄殷也必须努力瞒着,他只道:“或许他们只是将你们当做想刺杀我的人了吧,所以才如此对付你们,你们留在这黑穆郡并不会得到什么,还不如离开更好。”

婕蓝朝玄殷走近了几步,轻声地问道:“莫非这黑穆郡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以至于如此害怕让我知晓吗?”

玄殷更是一惊,面色都变得红涨起来,他只道:“你想多了,根本没有这样的事,公主离开王廷已经有这许久的时间,若再不回去,恐怕你真的永远也无法回去了。”

婕蓝确实诡然一笑,越来越想从他的身上探出一些自己想知道的讯息,“怎么?我在这黑穆郡就这般危险吗?还是说这里有人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啊,让我猜猜看,明知道我是公主,却还如此大胆地敢向我下手,我瞧在这黑穆郡中也不会有几个人,莫非是这郡的郡侯对我很是不满,便要取我性命么?”

玄殷心中更是一惊,虽然他跟自己的父亲一向不和睦,但是从公主的口中提到自己的父亲罪孽,他多少还是紧张害怕的,他忙道:“我想公主有些误会了,这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郡侯也不会加害公主的,定是有些不怀好意之人故意这般说,公主何必为了那些虚言而冤枉我郡呢?”

天凌听到玄殷这句话,心中就很是不高兴,因为说黑穆郡有谋反之意的是金萱,他这般说,不就是说金萱在挑拨是非了吗?他有些愠怒,道:“自从我们一来到这黑穆郡,便屡次遭到劫杀,而对手又是郡朝中人,其意想必已经很明白了,还需要冤枉吗?”天凌不想将金萱牵扯进来,所以对玄殷也言语相逼。

玄殷面对婕蓝和天凌两人的逼问,自己已经不知该如何应对了,他知道想隐瞒下去,已经是没有可能,但是自己说出实话的话,就相当于是自己将自己父亲推向死亡深渊,也是自己让自己成为王城讨伐的乱臣贼子,那时他又该如何自处呢?

他苦恼至极,因为太过担心害怕,所以双手都紧紧握住,因为太过用力导致手臂的血又汩汩流淌而出,将包裹好的纱布染湿。婕蓝见到他的手臂,心中便是一阵担心,忙走过前去,道:“你的手!”

玄殷将手臂抬起来,当看到这血时,他并不担心反而冷冷一笑,道:“如此没用的人,要这条没用的性命干嘛,还不如死了的好。”他将手往桌上狠狠一砸,顿时那旧桌便‘咔嚓’一声砸坏在地,让婕蓝三人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