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兵场?这里是赤燕城的屯兵之地吗?”婕蓝不由问道。
“屯兵?对,确实是,不过屯的不是他城主之兵,而是那些想夺取城主之位的叛臣之兵。”
“有人想要篡位吗?”黑猪惊呼起来,“怎么可能,未得王城封令,私自篡权夺位者将受神之三罚,所以即便是他夺得权位,也不可能活着受座。”
“哦?是啊,还有神之三罚啊!真是可笑又可怜,愚蠢的人总盼望有神庇佑,总等待那些逆谋者受到神之控诉,却从不想过神是什么,又有谁看见了,只有那些懦弱无能的人才总期待着神,真是可悲的人类!”
珞摩的眼神中突然有种悲沧之感,那种悲沧从他的怒斥之中彰显而出,烈阳下的身影显得如此的落寞与凄婉。
黑猪为他如此愤慨的言辞而惊讶得张大了嘴,他突然撕裂般地回驳道:“神真的存在,神的诅咒更会应验,我们不是害怕什么而去依靠神,而是为改变自己而敬畏神,所以,请你不要再蔑视神,因为,你冒犯了他就摆脱不了他对你的惩罚。”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黑猪,深邃的眸子中掩藏着敬畏与悲伤,悲伤的颤抖像摇曳的风,寂冷得不知该吹向何方。
珞摩俯视着看着黑猪,那种鄙夷厌恶的神态露于言表,他面上阴冷的微笑看起来如一段裂帛,蔓延向他的内心深处,“是吗?那他就来惩罚我吧,看看他的威严究竟有多高傲,看看他如何毁灭人类的本性…”
如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在无形之间,从他的眸子中散出了充满怨恨的挑斗,他仿佛是置身于一场圣战之中,举着剑向上天发出怒吼。
当所有人都震惊在珞摩的言语中时,处在一旁的无峦上前颤巍巍地说道:“…那个…你们再争论下去的话…我们就真死在这里了。”
婕蓝几人回过神来,却听到山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并伴有妖魔的因疾奔而发出的喘息声,看来是那些援兵到了,婕蓝几人已经没有力气再跟这些人纠缠,便忙道:“这些等事后再说,现在请求你为我们引路。”
珞摩没再争论,他将从那些死去的士兵的兵服穿上,其他几个也跟着穿上,婕蓝和崎雪还将头发捆了起来,戴上头盔,黑猪因为是妖兽,所以倒无须装扮了。
几人整理完毕,便分别乘坐在黑鸟和白鹤身上,朝着珞摩指的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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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辅府邸上被数十名兵士围住,正门、侧门、后门等数十处都有士兵看守,防止府上的人逃逸而出。
而那领兵的农须侍卫持剑守在正门处,一脸肃然,仿佛除了执行军令之外,他便不管其他的任何事,包括这里是一人之下的城辅府邸。
而府中,那些仆人丫鬟都显得惊慌失措,都吓得躲在房中不敢出来,有些甚至早已收拾好了包裹,如果这些士兵闯进来开始杀掠时,好趁乱逃走保回一命。
因为谁也不愿意就这样无缘无故地被杀,或者被捕去坐牢。
在这府上,唯独只有城辅大人平静地坐在大堂之上,他让丫鬟端来一杯清茶,自己则泰然安定地品着茶,而守候在他身边的,则便是晁牙管家。
良久,当一盏茶一过,城辅大人才叹了口气,缓缓地道:“晁牙,你到我府上算来已经有十年了吧!”
晁牙顿时脸色突变,因为城辅此时叫的是他的本名,但是他在这府上只是化名为无雍,而此时城辅叫出自己的本名,那么便是早已知晓他来府中的目的。
“是!”晁牙不知该如何回答。
“这十年来让你屈就在我府上做个管家,一直以来我都十分的歉疚,我一直想何时才能找个机会让你官复原职,但是仿佛晁牙校尉却没有这念头,恢复官位不难,难的就是此人已经失去为将的心,这些都是作为城辅的我的错,如果十年前我能阻止那场杀戮,也不会害得这么多好友都被牵连受累。”
晁牙听到这席话,早已泪流满面,他跪倒下来,颤声道:“我对不起城辅大人,又有何面目再在朝当官。”
豫尧看到跟自己一般年老的晁牙,叹了口气,“想当初你变换了容貌,化了名来到我府上,我便已知道你的来意,老夫本想只要解除你的后顾之忧,就自然而然会令你自愿恢复身分,但是老夫无能,十年来都无法解除你的心患,更无法解除赤燕城的忧患,我也没有资格让你恢复身分,自然没有资格让你摆脱空靖将军。”
晁牙此时显得更加惶恐愧疚,他没想到,面前的这位城辅,知道自己身分十年,却一字不提,就便是自己常出卖于他,他也未揭穿,此时的他已没有活着的打算,他愧然道:“罪人如此对待城辅大人,早已没有颜面再见大人尊面,就请大人赐死于我吧!”
“校尉在说什么笑话,老夫现今不过是个阶下囚,何来资格赐死,更何况,即便有我也不会这样做,你起来吧,老夫一直在等晁牙校尉向老夫说出真实身分的一天,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唉!”他扶起校尉,看着面前这个已有些垂垂老矣的悔恨之人,心中不免也有些伤感。
“既然外面有来者,老夫不去打个招呼似乎也不合情理,你说呢?”豫尧看着不敢抬头看他的晁牙,希望在这个时候,他能够选择站在自己这一边。
晁牙思虑良久,都不敢轻易作答,当他抬头看着满怀关切与期待的豫尧眼神时,他再难违背自己良心,只道:“我现今的身分还是豫尧大人府上的一名管家,纵然是管家兴许还也有点用处,自当跟大人出门迎客。”
“不后悔吗?或许被识破身份之后会危及到你爱子的性命!”
晁牙苦涩地笑了笑,道:“其实我一直都是在自己欺骗自己,以为自己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就可以安然没事,但是直到现在我错了,即便我帮了空靖,他也会为了自己的阴谋与卑劣的野心被世人甚至王城的人知道,也会选择将我杀害,更何况又怎会保全我两儿性命,并且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那两儿子是否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