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着脸,恰似有细细的火苗在攒动,火势颇为旺盛,将那火苗盖在手掌下,谢徒痴痴愣愣的坐着。
谢徒觉得情谊便是零散吃食、琐碎钱物,虽说不多,亦没有太重要,那其实便够了,孟珊亲的自己一下,更是说明了情谊。
他所认知的情谊简单,只是那般的,亲近,他没觉得厌烦的姐姐。
院子中来许多的客人,为何至于要睡在屋里,他们没有聊天,还都穿着单衣,今早才是见识,孟珊姐却是从未有过旁的人在她屋里。
那许多个姐姐笑语嫣然的款待自己,却没有过似孟珊姐这般,灵敏姐是同孟珊姐极相似的,芳姐单单的又是种想法。
想法已然无法支持谢徒的见闻,他想到了许多没法明白的东西,孟珊姐又不会同他解释,只得日后研究明白了。
“咳咳,孟珊姐,咱要去忙了,等我忙罢了还要跟灵敏姐识字,你要是想见着我,便去灵敏姐屋里吧,我每日都要识字的。”
谢徒慌不迭的抓着纸张往出跑,回头对孟珊道。
“啊?”孟珊没想到灵敏要教谢徒识字,死妮子,果真是精鬼!一来二去的自己还往哪里?
不行,灵敏死妞会诗词,我却是一窍不通的,坏了,须得谋划个好办法……
谢徒煞红着脸跑开,看着孟珊姐便忍不住要看她的嘴唇,得静静,心思太乱了。
院子中已经有客人赶着早离去了,谢徒揣着银钱,先是朝穆玉阁去,买过胭脂去买布匹,最后是吃食糕点。
来回几趟已经耗费一个时辰,谢徒抱着灵敏姐和孟珊姐的东西进了灵敏的屋,见孟珊姐和灵敏姐坐在床边有说有笑的聊。
像是两道美不胜收的景色,灵敏姐娇慵的斜靠着床畔,见谢徒过来,直起身来。
“累么?我帮你揉揉肩膀吧?”孟珊当先将谢徒拽过身边,既然灵敏决定要教谢徒诗词字句了,是好事,只是自己便落了下乘,须得补回来。
谢徒奔忙一个时辰虽说略有些累,还不至于是太累,朝孟珊笑笑,任由她揉肩膀了。
跟句凌在道观练了许久,谢徒气力渐长,耐力也是大有长进,恢复力气自然的更快。
练武只是当时累,事后身子舒坦的多,爽利是真的,早晨起的都比以往早了。
灵敏并不担心谢徒给孟珊带跑偏了,都是半个私塾师傅了,孟珊还能反了天不成?
孟珊是清倌人,没学过服侍人的手法,揉揉捏捏的,谢徒倒是受用,没个章法,只是凭着感觉动手。
谢徒哼哼道:“孟珊真好,我想起了白面馍……!”
白面馍?灵敏看了眼孟珊,又想了想,猛然醒悟,撇眼一看果然是孟珊碰着谢徒了。
孟珊还没知觉,谢徒又是情不自禁说的,他小时候是喝羊奶长大的孩子,打小老爹便说生母难产身亡了,谢徒有没有见过母亲。
白面馍是他拟态的想起来的,孟珊揣着两个白面馍,现蒸的,该是没有豆沙吧?
灵敏大为不满,板着脸盯着孟珊,孟珊还当小谢徒是个宝了,揉腿捏肩服侍了个周到。
谢徒忽忽悠悠的要睡着,孟珊按摩的手法乱,但是劲道轻缓,肌肉都施展开来,很是舒服。
“好了,我都手困了。”
孟珊转着手腕,捏着肩,绷着一会儿便困乏了,按摩的人是比较累的,她没给人按摩过,见过几个院中姐妹按摩便学了点。
谢徒抓起孟珊的素手搓来搓,企图缓解她的累,孟珊暖洋洋的笑意融化了谢徒,都忘了还要和灵敏姐识字了。
“嘿嘿,行了,姐姐觉得舒服多了,做的好,姐姐很高兴。”
孟珊是真的觉得好多了,给谢徒搓了搓手,乏困的筋骨舒适了许多,谢徒力气没很大,他即使用全力都还很容易接受。
谢徒撒开孟珊的嫩手,傻笑着道:“姐姐我也觉得好多了,要是日后能每天这样,我练武便更能下工呢。”
孟珊正有此意,灵敏要教授谢徒识字,每日里必然有一段时间相处,自己没那功夫,岂不是要疏远了?
谢徒小子要在江城道观习武,神乏体累的,按摩的手法颇多,门道已是不少,自己初窥门径,日后的效用总要更好,不怕他不赖着自己。
灵敏这小妞,年纪不大想法还蛮多的,如不是自己灵机一动想着这法子,都给她将谢徒骗去了。
孟珊正自臭美,灵敏温言道:“小子你该识字了,若是每日识字五十个,便给你奖励一粒碎银子,坚持月余,给你五粒!”
清倌人都是收益丰厚,孟珊、灵敏年纪还小些,日后的赚钱日子才没到,能教谢徒多识字,灵敏便觉得值当。
月余积攒起来也没多少,灵敏没花钱的地方,一月三十余天有二十九天的钱物都积攒了起来存到钱庄。
谢徒眼眸晶亮,张大嘴问道:“是每月么?姐姐要不少点吧,你留着花吧?”
灵敏摸摸谢徒的脸蛋,柔声道:“无妨,身外之物,况且加起来都没多少,姐姐每日都能拿到百两银子呢。”
孟珊不甘示弱,也道:“你每长高毫厘,我便给你十粒碎银子,长得越快给的越多……”
灵敏和孟珊空气中对视一眼,寒冰触碰烈火般爆出气雾,各自扯着谢徒半个身子。
“姐姐我会加油的,那便先开始识字吧?”
识字便是灵敏事先写好在纸上,写字么,灵敏觉得照着自己写过的,谢徒耐心点足以学会,当务之急是学会识字,识字才好写字。
谢徒初学识字,是三十个方块字字体,齐齐的码在纸上,灵敏写字闺阁气极重,娟秀齐整,日后谢徒一手的闺阁体便由灵敏的字里来。
挑着简单易懂的三十个字,皆是草木土石之流的常见字,又是常用的。
“灵敏姐,你说草字的帽,便是那个叫偏旁的,是下为偏旁,还是上位偏旁?”
“草”字分上下拼合,谢徒便觉得奇怪,已然记着几个字,分别是日、月、河、土,没瞧着似“草”有“艹”的偏旁。
谢徒才学没一会儿便记住几个,学思聪明,能多问,多问便学的多,灵敏有时想不起来该教他什么,谢徒要先问了她才能懂。
灵敏沉思道:“是上下的偏旁,你需记着,若是将‘草’分开,上面的还是“艹”,下面的便叫‘早’了,这是叫法不同的。”
谢徒给绕的迷糊,凝神思索良久,勉强的记着,随后问题不断的将三十个字全都记死了。
识字的速度快且准,灵敏还担心谢徒记不住那许多,没花多大的功夫便都学过了,将写字的纸放入木盒子里,方便谢徒再温习。
木盒是早年买蜀锦缎子时的装潢盒子,精致漆木,没舍得扔掉,留了下来放胭脂,如今给谢徒装字词,算是物得其用。
“灵敏姐,识字还挺有意思的,我觉着都能每日识字一百了。”谢徒初识些字,便觉得容易,原以为会难,认真学起来就容易许多。
灵敏欣慰的笑着道:“我能当师傅已经勉强了,照你的速度,总是能学尽的。”
孟珊虽然识字,诗书却不通,没灵敏的才情,她只擅长于起舞弄袖,遂没插嘴。
谢徒捧着木盒子,挠头道:“我其实和道观的一大哥学过几个,只是他叫的不大好,他很不会说话,讲不明白,他便也是个半吊子,我觉得是姐姐讲的好。”
“有么?”灵敏的笑如暖阳,很高兴谢徒的话,当个私塾师父是勉强的,灵敏并不觉得自己如何的文采出众,偶尔的吟诗作赋,无病**罢了。
总有才子富贵拿着华丽的诗文来取悦自己,灵敏说是敬受,实际只看过便塞到柜子里,无用的废纸,还都不如谢徒说话诚实。
谢徒点头道:“姐姐说话好听,声音细,柔柔的,道观的大哥像是闷雷,嗓子似乎是卡着痰,其实他就是那样的话音。”
灵敏想,闷雷般的声音,该是个糙汉子吧,谢徒跟着那样的粗人能学的好么?
句凌只是叫识字教的不好,习武倒是他还能教的顺畅,他自己已经少练武了,多是坐在书架下看书,厚厚的,谢徒才不愿看那样的书。
书要是有用的方好,紫袍爷爷给的书卷足够他看几个月,每页都要细细的翻看,还要将上述的身法惯熟,很费时间。
“谢徒你每日都是跟那人练么?你说的紫袍道长没有教你?”孟珊觉得谢徒和那般的人学会失去现如今的可爱,糙汉子听姐妹说,粗暴无礼,均是那般,谢徒可不能学成那样,重要温文尔雅的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