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传出丑闻没多久,司马轻语伴着在江城驻军军营里头一落千丈,事发后徐蒙龙自是作缩头乌龟躲在徐宅密室里和褚玉厮混,两耳不闻窗外事,心里是过得一日是一日的颓然。
想他徐蒙龙曾是江城守备,握着百姓家一辈子都没法掌握的权利,现在却还忧虑褚玉的事是否会给儿子徐工发觉,徐蒙龙自嘲之余对褚玉就越发的释怀。
院里的嫩柳每日都落着点叶子,落到院里打坐悟道的徐工脑袋上,绿油油的俨然是一片小草帽,偶有侍女瞧见,也就心里窃笑,徐工跟他那老爹一般的性格,不闻窗外事,自然没晓得褚玉已经转投怀抱。
徐蒙龙翘着腿躺在藤椅上边悠然得意,斜对面,褚玉捏着把玉骨竹竿蒲扇摇动着扇风,带着媚倒苍生的意思,不住眉目传情,真是给徐蒙龙瞧的骨头都软掉。
青罗衫,冰玉扇,荷藕留影颜如润月;褚玉每日都接近妆容烟视媚行,徐蒙龙哪里见识过这等风情,就差整日的不顾外边事务想着褚玉了。
“玉儿,阿工那边还是没知道我们的事吗?”徐蒙龙问道。
褚玉腻粉的指尖轻击桌面,咬唇道:“没有,据说是在院里闭关参悟,呵呵,你儿子可是远远的胜过你要强。”
褚玉每起来这般夹枪带棒的尖刺话头,徐蒙龙就愣愣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多年来他都已经没见识过官海沉浮勾心斗角,褚玉又是没顾着他颜面喜欢畅所欲言的女子。
褚玉起身将密室角落扔着的一枚铜板捡起来,掂量着,又寻着灯柱后边三寸位置,将铜板塞到一处细细的缝隙中。
“哗啦!”
机关轮盘转动,牵动着粗铁链,一阵劲风扑面,墙壁已然出现丈许宽仅容一人行动的甬道,褚玉回眸撇了徐蒙龙一眼就款款袅袅的走进去,消失在甬道尽头。
徐蒙龙舔舔干涩的嘴唇也没在意褚玉进入密室甬道,那里边只是暂时存放着些徐家积攒下来的珠宝,虽说是珠宝,但实际上价值寥寥可怜,就算都给褚玉她恐怕都不会看上的。
现今徐家只是靠着司马轻语那边支撑着,如果司马轻语没来江城维持现状,恐怕徐蒙龙风声鹤唳早就卷着家财带着人跑路了,只是司马轻语在维持,徐蒙龙才能有胆量接着留在江城消遣。
儿子徐工每日都是专注着武艺,徐蒙龙内心赞扬的同时还对徐工愧疚的很,褚玉现在摆明要他负责到底,徐蒙龙纵然是在垂涎褚玉都骗不过自己的内心——没脸面见着徐工。
徐蒙龙闲着待了一会儿,随着一阵轻轻缓缓的脚步声,褚玉慵懒的捧着一盒逍遥散自甬道里边出来,清雅丽人懒娇的姿态美极。
那整整一盒的逍遥散却没给她自己留着,反而是推给徐蒙龙,徐蒙龙皱着眉头问:“怎么?”
褚玉狡黠一笑,轻声开玩笑道:“逍遥散是会成瘾的西域货,你现在需要做的是将逍遥散赠给那位司马轻语,我想她断臂亡国、事务繁多,该会乐意用逍遥散的。”
徐蒙龙端着盒子,狐疑的将盖子掀开,却发现根本不是逍遥散,褚玉在甬道里边将逍遥散换成了一盒粗制粟米粉。
甬道里边隐藏着安全的密室放置财物,徐蒙龙早些年是通过收礼得到这一盒的逍遥散的,因逍遥散特殊的情况,记忆犹新,褚玉捧着盒子出来他就下意识的当成是逍遥散。
“逍遥散那东西她必然是知道用途的,但我换成粟米粉了,你将它送给司马轻语。”褚玉道。
徐蒙龙不解道:“你这是何用意?现在我已经办砸事,司马轻语犹自在气头上,如果再惹着她,我没好果子吃的。”
褚玉摇摇头,解释道:“你是办砸事,可司马轻语那边没有将你视作是必要人物,随时舍弃你都有可能,我送这盒子是含着用意的,弄好就能救你一命,你说说看,如果司马轻语一直都找着你商量事务,她再想什么?”
司马轻语只是借着徐家流传出丑闻怒骂他一通,那时徐蒙龙自觉理亏当然是应承着,说起来还真是,如果他不声不响的在家里边留着,事情突变,司马轻语倒是武功深厚还有着护卫队能跑,他除过家里的密道还能往哪里跑?
按照徐工的说法就是徐家全家的武者都不够给司马轻语卫队塞牙缝的。
江城情势再危机点就是朝廷不打算谋定后动,虎豹营兵锋无敌,江城驻军首先就认识虎豹营,现在君军威形同儿戏,愈发的没法掌握驻军动向。
徐蒙龙都怀疑真要打起来,驻军会给虎豹营吓的迅速投降,毕竟虎豹营大义所在,无论怎样都要更具有威慑力。
司马轻语短时间没法训练驻军解决问题,必然会另谋出路,现在江城能给她谋算机会的,无非是虎豹营统帅副统领白海荣,西北道黜置使赵陨两人,至于说皇城里边的那位德厚公公,恐怕司马轻语她们还没本事算计。
徐蒙龙心惊肉跳的想着,问道:“你的意思是,司马轻语会偷袭黜置使暂居的驿站?”
褚玉并不否认,在地面渡步,杨柳似柔弱的走过几圈,灵光一闪,笑道:“你说的错了,但也没错,我觉着她会假意偷袭驿站,然后把责任都推给你,你想想,叛军里边,人人都以为是你在军营里指挥着,朝廷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司马轻语的存在,就算是叛军,司马轻语秘密赶来江城,谁会知道她半路养伤还顺带着来帮扶你一把?”
徐蒙龙额头冷汗直冒,如此说来司马轻语就是想扔掉他这枚臭棋换来江城的局面改动,江城如果是进而给朝廷虎豹营掌握,那么没说的,司马轻语只是会全身而退离开江城。
点儿背些,司马轻语没遇着朝廷接手把控江城,她可能会装着他的名号接着在军营里处事,不论怎么的,他徐蒙龙就是给两边包夹起来的鱼肉,朝廷、司马轻语就是剁肉的剔骨刀!
褚玉贪财势利却不是庸才花瓶,独到的有几分眼光,一语中的,那么她要将一盒逍遥散换成粟米粉送给司马轻语……
“警告她!”
徐蒙龙恍然觉悟,逍遥散盒子只是个没写字没挂名的盒子,内里装着粟米粉那等寻常吃食才是关键,想必是要通过送礼给司马轻语点警示,免得她将本身视为弃子丢掉。
能否教司马轻语改换计谋还得合计,现在司马轻语部下都已经不在他提供的住处,徐蒙龙如果没褚玉提醒还真没法想起来这苗头。
又想起来若是没有阴差阳错的中毒,他便跟褚玉只是点头招呼的境地,褚玉就没可能尽心的替他考虑,徐蒙龙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感激褚玉的竭力帮扶。
徐蒙龙抓耳挠腮的想不到接下来的步骤,只好遗憾的问褚玉:“阿玉,你就别卖关子了,都已经是亲近的枕边人,快说吧。”
褚玉“噗嗤”一声忍不住笑起来,说道:“就知道你没法子……好吧,我的想法是先吓唬她,如果司马轻语觉着你太警觉,要动手,你就能事先掌握主动权逃走。”
司马轻语算无遗策的名号在外边是有点名堂的,女人心狠,褚玉现在是他能信赖的人,两者比较,其实徐蒙龙更觉着司马轻语计谋老道。
按照叛军内部对司马轻语的评价就是善谋断,叛军内部缺少操持大局的人物只是相对而言,司马轻语能力在比较者多时没得以体现,但褚玉是真的仅限女人家眼界去想问题,多方面都差着司马轻语。
“阿玉,你说的固然是对的想法,但司马轻语是惯于掌握局面的人,我担心你会顺着她意图掉进坑里?”徐蒙龙犹豫道。
褚玉杏眸翻白,反问道:“我给司马轻语带坑里,换你,你除过喝酒玩女人,还会谋划了?”
“咳咳——”徐蒙龙刚咽下的一口茶水呛出来,心想我虽说愚鲁点,但好歹是你现在男人,怎么的还灭自家威风要说我?
褚玉抓起青玉蒲扇冷哼一声就离去了,临走留给徐蒙龙一好自为之的眼神,徐蒙龙不用猜就想到过会儿褚玉消气,还要他屁颠屁颠的赶过去乖哄。
抹了抹袍子上的水渍,却愈发摊匀,徐蒙龙索性就没搭理那一片湿透的衣裳,径自起身去安排人,先按着褚玉的,将盒子送给司马轻语。
“唉,鸟尽弓藏,谁能活?谁又要死呢?”
憾然自问,白日青天的,徐蒙龙也没心思站在太阳下边晒着感慨,溜了一圈,还是觉着去找心爱的小妾消遣为好,他是色中饿鬼,先吃饱再说旁的。
走廊转角,瞧着徐蒙龙快步走开,褚玉一口唾沫吐到墙角,低声啐道:“傻帽玩意儿,老娘赏你点恩宠还真将自个儿看作是人物了?”
说罢褚玉甩甩手回屋预备着徐蒙龙的“催命符”——也就是一份徐蒙龙任职以来监守自盗,滥用职权的揭发书信。
值得一提的是那盒粟米粉底部藏着一封信,徐蒙龙只是嘱咐将盒子送达江城兵营,书信他自然没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