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一番周折,总算是从这些老旗丁口中问出了有价值的信息,说是在离东陵十余公里的村子,有一位姓张的老石匠,曾经参加过当年这定东陵的修筑,应该知道地宫的入口。
孙殿英挥手就要让手下的卫兵前去抓人,徐富贵搜肠刮肚地想了想,伸手一拦:“孙军长,我听闻历朝历代的皇帝为了不让外人知道地宫入口,修筑皇陵的匠工,最后都会被都被处死。这个张石匠又是怎么逃离虎口,独自生存下来的?我看还是问清楚为好!”。
孙殿英眼珠一转,瞪向那些趴在地下求饶的老旗丁:“对啊,是有这个事”,说着声音就粗暴起来:“你们这些老不死的该不是在骗老子吧?”,旁边谭温江的也配合着孙殿英的质问,挽手抖出一个鞭花,吓得那些老旗丁是一惊一乍的。
为远离即将到来的危险,马上有人急着争辩,原来在慈禧入葬时,最后留下封闭墓道的工匠共有81人,这张石匠也在其中,本来按惯例,负责封闭皇室陵寝的工匠们肯定是难逃一死,这些工匠们其实心里也都明白,只是四周遍布剑拔弩张的兵勇,想逃跑也没有办法。
当时,这个张石匠已有四十来岁了,几天前才听说家里的黄脸婆给他生了个大胖儿子,中年得子,可把他喜坏了,可事到如今,才明白自己连儿子的面也见不到,就要在这里送命,心里是什么滋味自然难以明说。
所以在封闭墓道的过程中,心神恍惚的他在搬动石头时一走神,脚下一滑,劈头一块大石头砸下来,当场就把他砸得鲜血淋漓、昏死了过去。而监工见他那样子,以为也已经死透了,又怕玷污了皇陵,便叫人拖出去扔到荒山野岭给野兽做食粮。
谁知道这张石匠命大,居然在荒地里昏迷了大半夜之后又悠悠醒转过来,此时其他的工匠已被杀死埋葬,只留下数量不多的一些守陵兵勇在附近游弋,张石匠按捺住心中的惊喜,偷偷摸摸地回到家中,就这样一直活了下来。
徐富贵也不清楚这事是否属实,不过心知也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和孙殿英交换意见后,就吩咐先将这些老旗丁看管起来,派人去他们所说的村子里去抓那张石匠。
这一来,大伙心怀忐忑地等到半夜,派出去的卫队才把张石匠带来,此时的张石匠已经六十余岁,须发皆白,身子骨也嬴弱得很,干瘦得像一根芦柴棒。
本来还在睡梦中的张石匠突然被迷迷糊糊地吵醒,接着就被一伙全副武装的军人冲进来从炕上拖起,紧赶慢赶地走了十余公里,来到了这鬼地方。
累得气喘吁吁的张石匠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已经看到面前出现了两个气势汹汹的军官和一个表情平和的年轻汉子。
张石匠心知不妙,连忙鞠躬道:“军爷,各位军爷,俺只是一个小石匠,不曾和军爷们有什么过节,军爷们怕是抓错人了!”。
谭温江冷笑着:“你就是张石匠吧?”,张石匠连连点头。“那就没抓错人,你注意看看四周,知道这是那里吗?”。
张石匠这时才注意到四周的环境,借着山坡上工兵营的士兵们四处燃点的篝火,张石匠脑中轰然一响,突然明白了过来,仍不住诧声道:“定东陵?这不是老佛爷的陵寝——定东陵吗?你们……”,正说着,他自顾失言,马上闭上了嘴巴。
徐富贵对着孙殿英会意一笑,两人心里都松了口气,看来那些老旗丁没有骗人,这张石匠真是当年参与封闭墓道的人。
“没错,这里就是定东陵,也就是慈禧那老太婆的陵墓”,孙殿英哈哈笑着:“听闻你当年也是慈禧墓道封闭的工匠,看来果不其然,你对这里的环境还熟悉得很啊,既然这样,就给指出墓道入口,省得我手下的弟兄们浪费力气”。
那张石匠听得孙殿英如此说,明白是要盗挖慈禧陵墓,当下吓得小腿肚子直抽筋,跌坐在地上良久不能动弹。
见张石匠沉默不语,徐富贵凑上前去循循诱导:“老人家,我看你也是汉人吧,慈禧这老婆子抢了咱汉人的无数宝贝,都埋在这破地洞里,你就忍心看着这满清皇室死了还霸占这些珠宝,不能给咱汉人造福?”。
张石匠为了修筑这慈禧墓差点把小命送掉,心中也是隐隐一动,但是口中还是说道:“军爷,这,这可是老佛爷的陵墓啊,俺老张可万万不能出卖祖宗”。
连昆此时也已经站在了旁边,口中嘟嚷道:“慈禧这老太婆那是我们的什么祖宗,是那些脑袋后拖着长辫子的祖宗还差不多!”。
孙殿英脸上堆着笑:“今日你将地宫入口指给我们知道,没二话,孙某马上奉上一千个银洋的赏钱,又何苦为清朝皇室保守秘密呢?”。
本来孙殿英心中已经急躁得很,恨不的马上动刑逼问张石匠地宫的入口,不过度量着这张石匠的身子,万一顶受不过,一命呜呼事小,可到时候就不知道去问谁地宫入口的确切位置了,这才起了用金钱收买的心。
张石匠听了这些,还是一声不响,不肯爽快说出定东陵的陵墓入口。接着无论孙殿英怎样口舌如簧、以利相诱,他也还是一言不发。谭温江在旁边急得快暴走了:“你这死老头子”,提起鞭子就要冲上来。
徐富贵一把拉住暴怒的谭温江,想到这人中年得子,肯定也是爱子如命,当下对着孙殿英轻声道:“张石匠不是还有个儿子吗?”。
孙殿英立马明白过来,赞许地对徐富贵一笑,走到张石匠面前,脸一板:“好,好,你不说是不是?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转头吩咐身边的卫兵道:“去,把他儿子给我抓来,我知道你张老头贱命一条不值钱,今天我就当着你的面扒了你那宝贝儿子的皮,挖了心肝下酒,看你还能张狂到几时!”。
张石匠早已经将儿子的命看得比自己重要,听到孙殿英如此说,知道这些不讲道理的军匪说得出、做得到,心里的防线一下子就崩溃了,连忙跪在地上拦住那些举步欲走的士兵,告饶似地对孙殿英喊到:“军爷,军爷,我家里就这颗独苗了,还望军爷放他一马,这定东陵地宫的入口,我就给军爷们指出来!”。
“早这样不就完了”,孙殿英不满地皱眉道,抬头望着徐富贵和谭温江,三人对视几眼,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