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的四人张大了嘴,个个若有所思地看着徐富贵与凌飞雁,李锐峰第一个反应过来,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着徐富贵的眼光中也多了一丝促狭的笑意:“富贵兄弟,这黑灯瞎火的,你怎么弄出这么大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遇上劫道的了”。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的中国铁道线上,盗匪猖獗,无数大大小小的武装集团就靠这纵横华夏大地的铁道线而生,绑架肉票、扒运货物、偷盗材料乃至公然抢劫的事时有发生。这时候的火车车速较慢,所以如“爬上飞快的火车,像骑上奔驰的骏马。寂静的铁道线上,是我们发财的好地方”这种调调还是很流行的。
连昆此时也看清楚了凌飞雁一直遮遮掩掩的面容,脑海中灵光一闪,不由得失声说道:“这……这不是那晚上那位姑娘吗?”。
那晚上?李锐峰的眼睛睁得更大了,难不成这化身商人的女人还是徐富贵的姘头?徐富贵连忙挥手制止了连昆的话头,对着李锐峰解释道:“德康兄别误会了,这位姑娘也是来自上海的朋友”。
在此时的情境下,徐富贵的解释却是那么地苍白无力,李锐峰会意地点点头:“哦,原来是富贵兄弟的朋友啊,那你们继续忙,我就不打扰了,不过还请两位多加注意,这大晚上的还是安静点好”。
凌飞雁的脸“刷”地红了,紧闭着精巧的小嘴,一双杏眼怒视着徐富贵。徐富贵知道这事再解释下去也只能是越描越黑,也就随便支吾几句,让李锐峰等三人回去隔壁包间再说。
等到三人离开,徐富贵顺手带上门,对站在正中的凌飞雁无奈地一耸肩,自顾自地坐在自己的下铺位置。
凌飞雁怒气冲冲地看着徐富贵,想发作又发作不起来,一转头看到还呆坐在上铺目瞪口呆的连昆,心里又是一阵恼怒,气鼓鼓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连昆见两人相对坐着,却一言不发,有心想打破这狭小的包间里尴尬的气氛,嘴角蠕动了几下,开口道:“富贵哥,你看这么晚了,大家也都应该饿了,我这里还有点心和花生,要不你们拿过去吃一点吧”。
徐富贵没说话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对付这个时代能干盗墓贼的女孩他可是全无经验,听到连昆的话,心里简直哭笑不得:你说点什么不好,说吃干什么?低声开骂:“昆子,别光顾着吃了,睡你的觉!”。
连昆自知失言,也不再出声,按徐富贵的吩咐乖乖地躺了下来,只是被这么一吵,他也是睡意全无,只好眼睛直直地瞪着车厢顶棚,身子一动也不动。
看了看一脸懊恼的凌飞雁,徐富贵知道她还在为被李锐峰误会而生气,其实在当时紧急的情况之下,光顾着担心不让凌飞雁抽出凶器伤到自己,自己根本没用心去压在体味凌飞雁的娇躯上有什么感觉。
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有一点余味无穷,连凌飞雁身上的清香似乎都还存留在鼻息之间,想到这里,徐富贵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凌飞雁一眼瞥见了徐富贵的表情,没好气地斥声道:“你又在得意什么?从天津到上海还有二天一夜的路程,我就不相信你中途不打盹!”。
徐富贵的面容顿了一下,抬眼瞥了一下自己的上铺位置,笑意又变得更浓了:“凌姑娘,你觉得你一个人的精神会比我们两个人更好?何况隔壁可还有三个军人,你自问能在不惊动大家的情况下成功脱身?”。
凌飞雁白了他一眼,不再出声。徐富贵站起身子,走到包间的角落边,一手捞起那个包袱,又笑吟吟地坐了回来。
饶有兴趣地看着凌飞雁恨恨的表情,徐富贵笑着说:“凌姑娘,你也太贪心了,这包袱里面的珍本古籍起码有近百本,你就想一古脑儿照单全收?怎么说这些东西也是我从东陵细心整理出来的,你不过是一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嘛”。
凌飞雁“呸”了一声:“你可知道这些珍本古籍的价值?这些老祖宗传下来的文物若是落在你们这种流氓手中,还能得以妥善保存?我不想让它们流落到不懂得欣赏的人手里”。
“凌姑娘又知道我不了解这些东西的价值?若是不明白价值所在我会费尽心力把它们从东陵带出来?”,说着徐富贵回顾起在裕陵的情景,突然心中一动,问道:“我就奇怪了,姑娘怎么就知道孙殿英要准备盗挖东陵?”。
盗挖东陵是孙殿英精心策划的,而且连他的众多亲信都一直蒙在鼓里,直到开始行动的那一晚才正式宣布计划,凌飞雁没道理知道这件事情。难道她有如此先见之明,能预知即将发生的事?或者如同自己一样,也是一个来自未来的穿越者?
虽然盗挖东陵的行动是计划宣布后即时进行的,但对马兰裕的全面封锁是早就开始了的,在军队的严密巡查之下,徐富贵相信凌飞雁不可能大摇大摆地士兵眼皮子底下挖地道,这只能说明要么地道是本来就有的,但这条信息徐富贵从来没在任何资料上看到过,要么就是凌飞雁一早就开始挖的,而且入口肯定也不会离裕陵很近。
想到这里,徐富贵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明白了凌飞雁肯定也是觊觎这裕陵的文物古籍,只不过她比孙殿英下手更早。不由得暗骂:妈的,还真差点被这个女人给忽悠了!
凌飞雁被徐富贵这一问,还真给问楞住了,过了会才喃喃说:“我关注东陵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孙殿英的12军是土匪起家,他们开到遵化附近,我就知道对东陵不怀好意”。
徐富贵压低了声音:“凌姑娘是先下手为强吧,这裕陵的地道怕也费了你不少功夫,眼见即将得手的东西被人夺去,姑娘才会如此念念于怀吧?”。
凌飞雁被噎了一下,说不出话来,徐富贵轻轻一笑:“凌姑娘还真会扯虎皮做大旗,话倒说得冠冕堂皇,其实还不是和孙殿英一样,图这裕陵的珍宝,只不过你的兴趣是这些孤本古籍而已”,说着指了指身边的包袱。
凌飞雁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被徐富贵揭穿了真相,她也不知该怎么样辩解,口中揶揄着不知道说点什么才好。
徐富贵见凌飞雁受窘,也无心为难她,开口替她解围:“不过凌姑娘别担心,徐某说过的话还是算话,这些东西见者有份,我也不会独吞,只希望这一路上姑娘不要再动什么歪脑筋才好”。
凌飞雁心中暗暗度量了一下形势,在这种情况之下要想将这些珍本古籍抢走,怕确实是没什么成功的机会,因此她秀目凝注徐富贵,缓缓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