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都不晓得我此刻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只是现在时机也没成熟,没有跟他们说出来罢了,如果我这个计划成功的话,那就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这里鬼子和这个地下工程了,省得他们还在这里害人!
我突然想起来,这个女子还不知道她叫什么,便在电报纸上写道:“你叫什么?”
女子写道:“我叫山口贞子,妈妈给我起的中国名字是潘俊梅。”
我点点头,示意多吉道:“在没有见到她母亲证实身份之前,先绑上她的双手!”
多吉急忙上前,用大头皮鞋的鞋带绑住了山口贞子的手腕,在没有确认这个女子的真实身份之前,我还是愿意用日本人的名字来称呼她的。
山口贞子抬去头来,眼神里满是哀怨之色,我急忙扭头过去,实在不愿意看着她的这种神色,说来也怪,我经历过过很多生死杀戮的场面,看惯了腥风血雨,但为什么一碰到这个“女鬼子”的眼神,我就觉得心里老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呢?
多吉喝令她在前面带路,我们沿着甬道朝前面行进了一段路程,走了大概有十来分钟,突然旁边出现了一个三岔路口,路口上有指示牌,还是用日本字写的,山口贞子朝那条中间的路口走了下去,我一看,急忙叫住她:“等等,你走错了吧?”
多吉一听这个,急忙举起手中的那把半自动步枪,对准了山口贞子,而此刻这个“女鬼子”却不慌不忙的点点头,用手指着那边的一个山洞比划着,我这才发现前面不远处有个山洞,山洞洞口很小,刚好能够容纳一个人进去的样子,难道里面就住着她的母亲?
我还是有些怀疑,特别是多吉,满脸的不信任,对我说道:“连长,这个女鬼子的话不可信,这是要骗我们过去啊?”
我停下来,对山口贞子比划着,意识是:我们不进去洞口了,你还是喊你母亲出来吧。”
待得山口贞子搞清楚我比划的意思,脸上顿时露出来哀戚的神色,又是一阵手舞足滔的比划,从她的神色和动作中,我看得出来,她没有撒谎,如果她真是鬼子留下来的暗探,要设计陷害除掉我们的话,根本用不着带我们到这个地方来的,从前面那个洞口的形状来看,那边也不像是埋伏的好地方。
我从这个女子的比划中大致搞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意思是她的目前目前行动不便,出不来的。
我要过去看看洞里面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多吉警觉得很,一把拉住我道:“连长,小心,别上这个女子的当。”
“多吉,我相信我的眼力,这个女子不是好害我们的,如果她要害死我们,甬道那里过来,有许多岔路,随便将我们引进去一个,自己跑掉去叫来鬼子,就能够弄死我们的,何必费尽周折转来转去的找到这个洞口呢,即便真是碰到了特务,我们也是不怕的,难不成我
们革命战士,还怕日本特务不成?”我这时候发现多吉实在有些胆小了,谨慎过头也不是什么好事,疑神疑鬼的样子。
我的这番话起到了作用,多吉急忙点头道:“好,就相信你的,让我先跟她进去,确认里面没问题后,你再进来!”
我心里一阵感动,多吉愿意以身试险,真不愧是好兄弟,这点情谊很珍贵,没有经历过生死的哪里晓得啊,虽然前面不是什么龙潭虎穴,不至于去见一个老妇人弄得紧张兮兮的,但有多吉这份心,我心里就觉得很是欣慰,这哥们虽然有些胆小谨慎,但够义气的,待得我们这次能够活着出去,回到队伍里后,必定要他入伍参加我们的解放军队伍。
山口贞子在多吉的押送下进入了山洞之内,我则在外面紧张的等待着,突然,洞口里面传来了一阵哭号,是个女声,我怕多吉出事,急忙短枪闯入了洞口,发现里面是个低矮的山洞,高度只有两米左右,面积最多二三十平方而已,角落处有个佝偻着的女子在抽泣,山口贞子正在旁边安慰着她,多吉则一脸茫然,看得我闯进来,急忙对我说道:“连长,我多心了,原来她说得是真的,这个真是她的母亲!”
趁着这个时候,我急忙扫了一下这个山洞,虽然地方局促狭小,但还算整洁,地面竟然是水泥地坪,一应生活用具井然有序,看来时常有人来收拾的,角落处摆着一张行军床,床上躺着就是那位佝偻着身子的妇女,虽然是背影,但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女子的身材很不错,跟山口贞子的背影很像,应该就是她的母亲了,看这个情况,她刚才对我们说的情况应该是没错的。
好像听到我进来还是怎么的,那个佝偻着身子的女子慢慢的转过身子来,我发现了她的脸,惊讶得差点要喊叫出来,太像了,这个女子活脱脱就是另外一个山口贞子,只不过年纪比她大多了,额头上已经爬满了皱褶,脸色苍白,看的这个,我心里都明白了,根本不用怀疑了,这个女子就是山口贞子的母亲没错的了!
我刚想开口,要山口贞子比划比划,问些情况,那妇人开口了,声音跟山口贞子一样,但明显虚弱许多,而且这次我听得的是标准的国语。
“多谢两位壮士相救,我们母女俩盼这一天二十年了,老天开眼呐,终于让我们盼到了!”
我微微一愣,虽然心理准备有一些,但在这个野人山的地下洞穴里,突然听得一个妇人说出来中国话,觉得既亲切又突兀,脑子有些转弯不过来了,急忙捋了捋思路,问她道:“这位女士,你为什么不问我们的来历?难道不怕我们害你们吗?你怎么知道我们是来救你们的?”
听得我这些问话,那个妇人嘴角一裂,竟然笑了起来:“这里除了日本鬼子,还有谁能够这样闯进来?你们的情况俊梅已经给我说过了,她说你们捉住了她,没有欺侮她,而带着她来找我,这就足够
了,虽然你们身上披着鬼子皮,但我看得出来,你们是好人,是不会为难我们这对苦命的母女的。”
我不得不佩服这个妇人的机智和眼力,她虽然看上去身体很虚弱,但思维敏捷,言语吐字清晰,看来可以消除对山口贞子的怀疑了,先将他们母女救出来,如果能够得到她们母女的帮助,我们在这里的行动是不是会更顺当一些?
“这位女士,讲讲你的经历吧。”我点头对她说道。
那妇人看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努力回忆着什么,看得出来,这个回忆很不好受,然后他迅速调整了情绪,用非常动听的语音对我娓娓道来:“我原来就是远征军200师司令部的机要通讯秘书,跟着戴师长的司令部行动,在穿越野人山的时候我和另外一个司令部里的通讯兵掉队了,在寻找队伍的过程中,碰到了一队鬼子,我那个战友不肯受辱,跳崖自尽了,我被枪击负伤昏迷,醒来后就被鬼子抓到了这个地方。”
我听得这个,急忙说道:“等等,你说在你们被俘之前,鬼子早就在这里了?”
“应该是吧,我醒来后,就发现这里的鬼子很多,肯定不像刚刚过来的样子的,后来我的遭遇简直不能用言语来表达,受尽了这里的鬼子的凌辱,本想一死了之,但突然我发现有了身孕,而那个山口说喜欢上了我,愿意保护我,我想着要报仇,就忍了下来,一直到现在。”这个妇人说话很简洁,寥寥几句就将这个事情的大概说了个清楚,看来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子,担任国民党远征军200师司令部的机要通讯秘书的,肯定也是不简单的,跟小邱是同行啊。
“后来怎么样?”我继续问她道。
“后来,山口就把我安排到了这个洞里来,每隔两天他过来一趟,给我带些吃喝的,孩子出生后,山口一看是个女儿,就有要丢掉的意思,被我拼死拦住,山口没办法这才留了下来,后来不知道他用什么手段,骗过了这里的鬼子头,俊梅得以安全的长大起来,为防止泄密,山口要我不要讲中国话,对俊梅也是教的日语,但写字他管不着,我就利用写字的机会告诉我的女儿,她不是日本人,而是中国人,这个秘密当然那个山口是不晓得的,三年前山口染上了急性传染病死掉了,至死他也不晓得俊梅是中国人的秘密的。”妇人平静的讲述着自己的经历,平静得令人惊奇。
“哦,原来是这样啊,难得夫人坚持了这么多年,我们是新四军,现在叫解放军了,中国大陆已经全部解放了,都十多年了,你以前的那个远征军和委员长他们都跑到台湾岛去了,夫人你不会失望吧,盼了二十年,却盼来了共产党的队伍,但你可以放心,我们以前虽然交过手,但总归是同胞中国人,对付小日本这个敌人,我们就是友军!”我将自己的身份给她说明白了,既然人家都已经这样了,再藏着掖着也没意思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