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蝉鸣四起。虽说是焦点之乱时分,夜晚倒也舒适清新。荔枝村一片寂静,自从王九日被带走,鸭也都被带走了。小小的饭馆在月光中寂寥无比。今晚出奇的安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接收了来自京城惊魂一般的审问,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屋子里安静地睡着。
小饭馆的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身影三两下迅速地晃出了屋子。
此人正是白天随大将军捉拿九日归案的门耳大将军纪寒。却见纪寒无奈地闪出门外,在台阶上坐下,从袖口中掏出一根细小的纸棍。据说这是一支叫做“烟”的东西。此物乃九日入狱之前最后的一丝挣扎和尝试。无奈身为门耳大将军,纪寒却对监狱事项没有任何执行的权力。结果变成虽然纪寒收了烟,但九日依旧入狱。“听说这东西在烦闷之时,只要吸一吸可以排除心中的不快。”纪寒看了看手中的那卷烟,无奈地点点头:“口风还真是紧啊。看来不使出点手段真的没办法比她招出事情了。”
纪寒掏出烟,双指捻住一头,放在鼻下闻了几下,不禁感叹道:“这东西果真有股淡淡的奇怪味道。重点是,这东西怎么吸都不会变少,真是可持续发展啊。”
门的另一边,若是眼尖,在那门一开一合之间,就能看见门里依稀坐着一个身影,双臂紧紧搂着另外一个身形较小的人影。
“好了,我们重来一次。”门再一次一开一合,纪寒闪入,在人影面前定住脚步。
“叫什么?”
“柳三姑。”
“这孩子是谁?”
“我儿子。”
一阵沉默。月光下,窗外依旧是一片深深的蓝色。
“叫什么?”
“柳三姑。”
“这孩子是谁?”
“我儿子。”
“哼!你当我堂堂门耳将军只有耳朵好用吗!你这般年轻,她不可能是你的孩子。其次,这乍一看好似男孩的人,实则女儿身!”纪寒突然脸色一沉,用几乎威胁地口气说道。
妇人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沉默不语起来。
月光洒进屋内,照在三个人的脸上。这妇人分明就是白天栽赃陷害九日的村姑。仔细一看,这妇人虽看起来人老珠黄,但只要细细一看不难发现妇人脖颈处的一丝痕迹。这竟是一张假人皮盖在了脸上,隐藏起了妇人真实的身份。而那孩子,尚处在生长阶段,确实有些难以判断男女。不过观其白嫩的皮肤和五官的大小,比起男孩确乎更像一个女孩。
不愧是火眼金睛门耳大将军,竟然拆穿了眼前之人的伪装术。
纪寒自然是察觉到了妇人脸上表情的变化,心知自己十有八九是猜对了情况,于是缓缓地说道:“柳三姑,或者不管你叫什么,你现在有两种选择。第一种是告诉我陷害九日的原因以及孩子口中的大姐姐是谁,然后你可以继续演你的戏,我回去交差。第二种则是我先杀了这孩子,再慢慢逼你说出来。”
“我一介村姑,独自养着孩子,能有什么好说的。那卖鸭的被你们抓了,你们怎么不去审问他?”
接下来的事情只发生在眨眼之间。村妇手中的孩子刹那间从臂弯中消失,而妇人对面,纪寒可怕地冷笑一声,手起刀落,只听清脆的“咔嚓”一声,一抹鲜血直喷在妇人的脸上,鲜红的血水在月光下显得冰冷异常。
妇人倒抽一口冷气,失声叫了出来。她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人真如名字一般冷酷无情,竟真的说到做到把孩子斩杀于自己眼前。
“唰”的一声,一根银针从屋子的一个角落里飞出,正中妇人喉部,让其无法发出声音,刚从口中冒出的尖叫声也戛然而止。
“还好出手的及时,否则引来了村民就麻烦了。”屋子的黑暗处走出一个人影,轻描淡写地说道。
此人在月光下面容一览无遗,正是早上只顾吃鸭的大将军。只是此时该人换上一套青色长袍,上手交叉于胸前,脸上哪有一丝贪吃的样子。月光扫过,眉眼间锋芒直露,嘴角挂有一丝潇洒不羁的微笑,牙齿之间还叼着一根细细的银针。
“哼,白天装神弄鬼的。晚上又这么潇洒。”纪寒瞥了一眼身后之人,淡淡说道。
这妇人此时已经无法掩盖自己的惊恐之情,喉咙里努力想要问出些什么。
“啊啊,你问我叫什么?我姓彳,单名一个余,字日辰。够清楚了吧?我不像你,心事太多,什么都要谎言相告。”青袍之人打了个哈哈,轻松地说道。
“好了,现在我们继续吧。”纪寒打断了彳余,拔下妇人喉咙间的银针,说道。
“你们杀了她,你们杀了她,你们杀了她。”妇人绝望地重复着,毫不掩饰自己颤抖的声音。
“这孩子是谁?”纪寒不予理会,继续盘问道。
“我受人之托看护这个孩子,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让她有危险,所以才栽赃那个卖鸭的。”妇人双眼空洞洞的,仿佛灵魂被抽走了一般,机械地说道。
“你是谁?”纪寒突然话锋一转,问起了最基本的信息。
“我姓陈名文语。那个孩子姓聂名沁丹,如你所说,是个女孩。”
“这孩子是什么人?”纪寒问道。
“我不知道太多关于她的事情。”妇人虚弱的问道。
“孩子口中的大姐姐是谁?”
“欧阳陈。”
“啪”的一声,一根银针毫无征兆地扎在妇人眉心处,妇人当即昏了过去。
“先走吧,天就要亮了,剩下的再慢慢问。把她和孩子一起带回去吧。”纪寒说着,拔下了沁丹脖颈上的银针,说道。
没有人知道这天晚上小饭馆里发生了什么,只是有荔枝村的村民在第二天早上发现了一只死鸭子被丢在小饭馆的地上,不知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