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莫非这络腮汉子就是朔北杨家的人?”我暗自嘀咕了一下,“看来先前还真的是看走眼了,想不到他不但不是强盗头子,反而还是我大吴建国的有功之臣呢!”
那水姑娘寻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巧笑言兮道:“哟,这是怎么了?莫非这条官道也是你们飞扬牧场的不成,只许你们走,别人就要绕道?”
那络腮汉子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对着那水姑娘,倒也像是有些顾忌非常,闻言冷哼了一声后,也不再说话了。
那水姑娘得了势,立即又笑着招来饭馆小二叫饭叫菜,看来是镇定的很。
小二和掌柜的看见这些人的架势,看来是早就有些害怕,因此动作快得非常,不到一阵就整好了饭菜,一一给那络腮汉子和那水姑娘端了上来。
那水姑娘一边吃着饭菜,一边往我的身上瞟,媚眼一记接着一记,最后连我都不禁被她“调息”老脸通红,再不敢向她望过去。
李姬如的小丫鬟见状,当下就偷偷的说了一句:“好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不想这一句话儿却被那水姑娘听见,她眼中突地闪过一道寒光,瞥了一眼那小丫鬟,嘿然道:“小妹妹,我怎么水性杨花了啊?莫非抢了你的汉子不成?”
瞧眼前的情形,虽然不知道那水姑娘的来历,但是我们这一桌的众人都看出她并不是寻常的人物,因此李姬如忙止住那还要反唇相讥的小丫鬟,众人便假作听不见的继续吃饭。
那水姑娘又朝我瞟了一眼后,突然笑着问道:“俊俏的小哥哥呀,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尴尬的朝着李姬如和李月如等人望了望,终于是硬着头皮回答道:“小生朱十七,未请教姑娘的大名。”
“哟,人家哪有大名?”那水姑娘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面好像藏着无尽的娇羞,“不过小哥哥你要是想知道,人家倒是可以把小名儿告诉你!”
“想不到这世上竟然有这样的女子!”我暗自叫苦了一句,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哪有女子会像她这样当着众人的面要把自己的小名儿告诉我这样的陌生男子的?偏生她又装出一副害羞无比的模样儿,虽然我看在眼里不见得会喜欢,但是心中却也当场为她的这一份风骚感到有一些热乎。
见我没有作声,那水姑娘又自柔声说道:“小哥哥,你要记住我的名字了,我姓水,唤作月奴。”
“水月奴?”我心头一跳,这个名字实在是好,尤其落在她的身上就更是妙不可言。“水月”两字已经可以让人禁不住想到风花雪月、鸳鸯戏水一类的事儿,偏生这个“奴”字又让人心中掀起一阵虐意,瞧瞧她一副任君摘采的模样,那“水月奴”的名字就更令人评味无限了。
水月奴见我遐想的模样,微微一笑,又想再说些什么,还没有开口,她突然站起身来,直朝着北面的官道望去。同一时刻,那络腮汉子也站了起来,同时向北张望。
我心中一诧,连忙凝神倾听,果然听见官道的远处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慢很慢,而且稍有些显得虚浮,不知道是什么人正走过来。不过只听这脚步声,却更让我感觉迷糊,因为怎么听那人也不像是江湖上什么厉害的人物。
静静的等待了好一会儿,不禁是那水月奴和飞扬牧场的众人,就连饭馆里面的我们这一桌,还有掌柜、小二都纷纷盯着官道那一边,心里急切的想看看到底那水月奴和络腮汉子等的是什么人。
又过了一阵,一道魁梧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了官道之上,他稍显得有些步履蹒跚的走了过来,我因为目力较其他人更好,早在他出现的一刻就已经将他看得清楚。
他同样是一名络腮的汉子,身高体壮,且不说他那轮廓分明的脸和长相,就只说这副身材,我就看出来这绝对不是江南水乡能够育养出来的人。他一身衣衫肮脏破烂,鞋子早就磨得破破烂烂,可以见底,看样子他是走了许久的路,而且一直就没有休息。
“就他一个人,也值得如此大动干戈?”我看了看飞扬牧场的众人,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凝重之色,就连先前时时带着笑容的水月奴,这时候也笑得有些牵强。
那人在所有人的眼光中走近饭馆,只是他在外头朝着饭馆里面的众人打量了一眼,却好像并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又继续想向前行去。
“风道同,你慢走。”那络腮汉子见人要走,立即大喝了一声,从饭馆内大踏步走了出去。
那人显然就叫做风道同,他闻声回过头来,朝那络腮汉子瞅了瞅,只是冷冷的哼了一声,似乎想让他说出一个字都不可能。
那络腮汉子走到了风道同的身前站着,一下子就把腰间的大刀拔了出来,指着风道同道:“风道同,你自己了断了吧,我也不来为难你了。”
风道同眼中精芒闪过,冷冷的盯着那络腮汉子,他没有回话儿,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凌人的气势,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官道上的两人满是一触即发的样子,我正猜测着他们谁会先出手的时候,突然就听见那风道同的肚子中传来“咕呃……”的声音。
“这……?”我闻声一愕,还未来得及细想这是怎么的一回事儿,就看见那络腮汉子飞身而起,他的大刀摆出一个泰山压顶的架势,狠狠的朝着风道同的头首劈下。
这一招毫无巧妙可言,完全是一副硬碰硬打的模样,我看在眼里,不禁大大的摇头,看来飞扬牧场的人养马或许是天下第一,可是说起功夫来,简直就是不入流的。如果把风道同换作是我,我至少可以有二十种的法子闪避过去,而且还可以从中寻出破绽,并且制敌取胜。
我虽然这么想,可是事情往往都会大出旁人的意料之外,只见风道同面对着那络腮汉子的来招,显得脚步有些踉跄的就是一个倒退,堪堪避了过去之后,他又差点就跌坐下来,情形简直显得不堪到了极点。
那络腮汉子一招得手,接着又是一招“独劈华山”的使将出来,简直恶行恶状到了极点,就连一旁不懂武功的李姬如和李月如看在眼里,我留意到她们脸上都露出了厌恶之色。
不过招式虽然难看,但是这时候却有用得紧,那风道同经过了先前的那一下之后再难闪避开来,只得勉强扑倒在地,远远的滚了开去。
看见风道同这么不济,那络腮汉子哈哈一笑后,立即又抬腿朝着他踏去,我在那一刻依稀听见风道同的肚子又接连“咕呃”、“咕呃”的叫了几声。
风道同的举动不似不会武功,只是他手上无力,脚步虚浮,加上先前肚子里面的鸣叫,让我迅速想到的是他是因为肚子饿得紧了,这才没有气力和那络腮汉子动手。
“他怎会饿成这样?”我心中不禁一阵好奇,瞧了瞧那络腮汉子得神情,好像他事先就知道了这一点似的,这个时候一个劲儿的攻向在地上不断闪避的风道同,大有些猫捉老鼠一般。
好一会儿,直折腾得风道同在地上沙石磨得全是伤痕,那络腮汉子才一跃开来,指着风道同道:“姓风的,你可想到你也有今日?”
风道同勉强坐起身来,大口的吐了一口唾液,也不说话儿,只是紧紧的盯着那络腮汉子,这种情景下,他的眼神之中竟然还有一丝骄傲。
那络腮汉子哈哈笑道:“当年你在朔北,为了那些贱民,硬自逼我把价钱调低,可想到会有今天的后果么?”
风道同虽然依然没有回答,但是脸上却现出轻蔑之色,显然有意调侃那络腮汉子。
那络腮汉子见状脸色一变,可是随即他又笑道:“这一回多亏戚王花费了巨金从旁人的手里购得了无鋳令,让你一路从四川走来都不能说话,除非旁人施与,否则不能够进食,才终于给我机会能够报了当年的一剑之仇。”
我听见了他的话儿,才知道那风道同果然是因为多日没有吃饱饭,才沦落到了如今的这副模样,只是不知道那无鋳令又是什么东西?嗯……“莫非他们口里的戚王,就是就是我那父王的亲兄弟,朱肖王叔么?”
父王是皇祖母所生的,他一共有四位一母所生的兄弟,除了太子朱标和周王朱肃之外,这一位戚王朱肖就是其中之一。戚王的封地在四川,乃是世人口中的天府之国,是一众兄弟中所受封地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