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东郡民变

赶到琴府,寡妇清在大厅接待他,道:“嫣然妹她们到城外试马,准备明天田猎时大显身手,我有点不舒服,没有陪她们去。”

项少龙关心地道:“琴太傅没有事吧?”表面看来,她只是有点倦容。

琴清垂首轻摇道:“没有什么!只是昨夜睡不好。”抬起头来,清澈若神的美目深深注视他道:“我有点担心,昨天黄昏时我由王宫返来,遇上到咸阳来参加田猎的高陵君,打个招呼,他表现得很神气,真怕他会弄出事来。”

高陵君就是那位因华阳夫人看上庄襄王,致王位被夺的子傒。项少龙暗吃一惊,知道由于自己忙于对付田单,忽略此人。龙阳君曾说高陵君与赵使庞暖有密谋,当时并不太放在心上,究其原因,皆因没有把庞暖当是个人物,现在给琴清提醒,不由担心起来。

琴清道:“或者是琴清多疑,有你保护储君,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项少龙暗忖高陵君若要公然起兵叛变,怎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最怕是阴谋诡计,防不胜防。唔!此事应该通知吕不韦,分分他的心神,对自己亦是有利无害。他应比自己更紧张小盘的安危。

琴清见他沉吟不语,幽幽一叹道:“昨天陪太后共膳,嫪毐整天在身旁团团转,恶形恶状,真不明白太后为何视他如珠如宝。”

项少龙苦笑道:“他是名副其实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可惜没有多少人像琴太傅般,可看穿其中的败絮。”

琴清娇躯微颤,秀眸亮起来,讶然道:“难怪嫣然妹说和你交谈,永远有新鲜和发人深省的话题儿,永远不会听得厌倦哩!”

项少龙心中一热,忍不住道:“琴太傅是否有同感?”

琴清俏脸一红,赧然白他一眼,垂下螓首,微微点头。成熟美女的情态,动人至极。项少龙的心神被她完全吸引,又有点后悔,一时间无以为继,不知说什么话好。

琴清低声道:“项统领吃过午点吗?”

项少龙冲口而出道:“吃过!”

琴清“噗哧”娇笑,横他风情万种的一眼道:“终给我抓着统领说的谎话,现在是巳时,哪有这么早开午膳的?不想陪琴清共膳,找个什么公务繁忙的藉口,便不用给琴清当场揭破。”

项少龙大感尴尬,期期艾艾,一张老脸火烧般红起来。

琴清出奇地没有丝毫不悦,盈盈而起道:“我没时间理你,现在琴清要把膳食送往城外给你的众娇妻们,项统领当然没有空一道去吧!”

项少龙愈来愈领教到她厉害起来时咄咄逼人的滋味,嗫嚅道:“确是有些事……嘿!琴太傅请见谅则个。”

琴清绽出个含蓄但大有深意的笑容,看得大开眼界的项少龙失魂落魄,又回复一贯清冷的神情,淡淡道:“项统领请!”竟是对他下逐客令。

项少龙随着她手势的指示,往大门走去,琴清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默不作声。项少龙涌起恶作剧的念头,倏地停下来,琴清哪想到一向谨守礼数的人有此一着,娇呼一声,整个娇躯撞在他背上,那感觉要怎样动人就那么动人。

项少龙在这刹那间回复初到贵境时的情怀,潇洒地回身探手挽着她不盈一捻的小蛮腰,凑到她耳旁低声道:“琴太傅!小心走路。”

琴清不知多久没有给男人的手探到身上来,浑体发软,玉颊霞烧,像受惊的小鸟般抖颤,两手伸来推他。

项少龙不敢太过份,乘机放开她,一揖到地说:“请恕项少龙无礼,琴太傅不用送客。”

在琴清一脸娇嗔、又恼又恨的表情相送下,项少龙心怀大畅的离开。在这一刻,他恢复浪子的心情。由于缚手缚脚的关系,这些日子来他给琴清、嬴盈、鹿丹儿诸女弄得左支右绌、晕头转向、反击无力,到现在终有出一口气的感觉。想起刚才搂着她纤柔腰肢的享受,一颗心登时跃动起来。这或者就是情不自禁。忽然涌起的冲动,最是难以控制啊。

项少龙来到相府,接见他的是图先,后者道:“平原郡发生民变,相国接到消息,立即赶入王宫见太后和储君。”

项少龙心中一懔,平原郡是由赵国抢回来的土地,在这时候发生事情,极可能是庞暖一手策划的,其中有什么阴谋?吕不韦的反应,当然是立即派出大军,赶往维护自己一手建立的郡县,否则说不定毗邻的上党和三川两郡,有样学样,同时叛变,若再有韩赵等国介入,形势可能一发不可收拾,那东方三个战略重镇,将要化为乌有,白费心血。为应付这种情况,吕不韦必须把可以调动的军队全部派往平原郡镇压民变,那时咸阳将只剩下禁卫、都骑、都卫三军。

在一般的情况下,只是三军已有足够力量把守咸阳城,但若在田猎之时,朱姬和小盘移驾无城可恃的西郊,势是另一回事。假设高陵君能布下一支万人以上的伏兵,又清楚兵力的分布和小盘的位置,进行突袭,并非没有成功的机会。愈想愈心寒,又不便与图先说话,遂起身告辞。图先把他送出府门,低声提醒他到那间民房见面,项少龙忙朝王宫赶去。

快到王宫,一队人马迎面而至,其中最触目是嬴盈和鹿丹儿两女,左右伴着管中邪。项少龙虽对两女没有野心,仍禁不住有点酸溜溜的感觉。两女若论美色,可说各有千秋,但嬴盈的长腿、纤幼的腰肢和丰挺的酥胸,却使她更为出众,诱人之极。两女见到项少龙,装出与管中邪亲热的神态,言笑甚欢,对项少龙当然是视若无睹。管中邪自不能学她们的态度,隔远领十多名手下向他行礼致敬。

项少龙回礼后,管中邪勒马停定,道:“平原郡出事,储君、太后正和吕相等举行紧急会议。”

两女随管中邪停下来,摆出爱理不理的恼人少女神态,不屑地瞪项少龙。

项少龙心中好笑,先向她们请安,说:“管大人要到哪里去?”

管中邪从容潇洒地道:“两位小姐要到西郊视察场地,下属陪她们去打个转,顺道探访昌文君他们,天气和暖,出城走走是乐事。”

项少龙哈哈笑道:“有美相伴,自然是乐事。”不待两女有所反应,策骑去了。

唉!若非与吕不韦如此关系,管中邪应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那时他只会为朋友有美垂青而高兴。但现在却感到棋差一着,给管中邪占尽上风,而他则是束手无策。

抵达王宫,会议仍在议政厅内进行。

昌平君把项少龙拉到一角道:“你见到嬴盈吗?”

项少龙点点头。

昌平君道:“是否和管大人在一起。”

项少龙再点头,道:“听说是要到西郊视察田猎场的地势。”

昌平君叹道:“今早我给左相国徐大将军找去训话,要我管教妹子,不要和吕不韦的人亲近,这回我是左右做人难,项大人能否救救我?”

项少龙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苦笑道:“你该知管中邪是个对女人很有办法的人,本身条件又好,无论体魄外貌剑术谈吐,均无可挑剔,明刀明枪我亦未必胜得过他,何况现在贵妹子视我如大仇人,还是听天由命罢。”

昌平君愕然道:“怎能听天由命,我们一辈的年轻将领,最佩服是徐先的眼光,他看的事绝错不了,若嬴盈嫁了给管中邪,将来受到株连怎办好。吕不韦现在的地位还及不上以前的商鞅君,他不是也要给人在闹市中分尸吗?外人在我大秦没多少个有好收场的,官愈大,死得愈惨。”

项少龙倒没从这个角度去想问题,一时间哑口无言。两兄弟之中,以昌平君较为稳重多智。昌文君则胸无城府,比较爱闹事。

昌平君叹道:“现在你该明白我担心什么,问题是与管中邪总算是谈得来的朋友,难道去揪着他胸口,警告他不可碰嬴盈,又交待不出理由吗。”

项少龙为之哑然失笑,昌平君说得不错,难道告诉管中邪,说因怕他将来和吕不韦死在一块儿,所以不想妹子和他好?

昌平君怨道:“枉你还可以笑出来,不知我多么烦恼。”

项少龙歉然道:“只是听你说得有趣吧!说到婚嫁,总要你们两位兄长点头才能成事,管中邪胆子还没有那么大。”

昌平君忿然道:“像你说得那么简单就好,假若吕不韦为管中邪来说亲,甚或出动太后,我们两个小卒儿可以说不吗?”

项少龙一想也是道理,无奈道:“你说这么多话,都是想我去追求令妹吧!何不试试先行巧妙及婉转点地警告管中邪,鹿公已这么做了。”

昌平君苦笑道:“鹿公可倚老卖老,不讲道理,四十年后我或者可学他的一套,现在却是十万个行不通。嘿!难道你对我妹子没有点意思吗?在咸阳,寡妇清外就轮到她,当然,还有我们尚未得一见的纪才女。”

项少龙失笑道:“你倒懂得算账。”

昌平君伸手接着他手臂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怎么样?”又看着他手臂道:“少龙你长得非常粗壮。”

项少龙心中实在喜欢昌平君这朋友,无奈道:“我试试看!却不敢保证会成功。”

昌平君大喜,此时会议结束,吕不韦和蒙骜、王龁神色凝重地步下殿门,边行边说话。吕不韦见到项少龙,伸手召他过去。

项少龙走到一半,吕不韦与蒙王两人分手,迎过来扯他往御园走去,低声道:“少龙该知发生什么事,现经商议,决定由蒙骜率兵到平原郡平定民变。王龁则另领大军,陈兵东疆,一方面向其他三川、上党两郡的人示威,亦可警告三晋的人不可妄动。”再道:“这事来得真巧,仓卒间驻在咸阳的大军都给抽空,又碰上田猎大典,少龙你有什么想法?”

项少龙淡淡道:“高陵君谋反!”

吕不韦剧震道:“什么?”

项少龙重复一次。

吕不韦回过神来,沉吟顷刻,来到御园内一条小桥的石栏坐下来,示意他坐在对面,皱眉道:“高陵君凭什么策反平原郡的乱民呢?”

项少龙坐在另一边的石栏,别过头去看下面人工小河涓涓流过的水,隐见游鱼,平静地道:“高陵君当然没有本领,但若勾结赵将庞暖,可做到他能力以外的事。”

吕不韦一拍大腿道:“难怪庞暖葬礼后匆匆溜掉,原来有此一着。”双目闪过森寒的杀机,一字一字缓缓道:“高陵君!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再转向项少龙道:“他若要动手,必趁田猎的大好良机,这事交给少龙去处置,若我猜得不错,高陵君的人将会趁今明两天四周兵马调动的混乱形势,潜到咸阳附近来,高陵君身边的人亦不可不防,那可交给中邪应付。”

项少龙心中暗笑,想不到高陵君竟无意中帮自己一个大忙,吕不韦怎么蠢也不会在这微妙的形势下对付自己,这当然亦因他似是答应吕娘蓉的亲事有关系。

吕不韦站起来道:“我要见太后和储君,少龙要不时向我报告,使我清楚情况的发展。”

项少龙扮出恭敬的样子,直至他离开,策马出城,往西郊赶去。项少龙偕十八铁卫抵达西门,刚好遇上纪嫣然等回城的车队。马车在宽敞的西门大道一旁停下,项少龙跳下马来,先到乌廷芳、赵致、田氏姊妹和项宝儿所乘坐的马车前问好。

乌廷芳等俏脸红扑扑的,使项少龙感觉到她们因大量运动带来的活力。项宝儿见到项少龙,挥小手唤爹。

赵致怨道:“你很忙吗?”

项少龙陪笑道:“田猎后我找几天来陪你们。”

乌廷芳娇憨道:“致姐莫要管他,我们和清姐游山玩水,不知多么写意。”

项少龙伸手入窗拧她和项宝儿两张同样嫩滑的脸蛋,又关心地与田氏姊妹说几句话,然后往另一辆马车走去。帘子掀起来,露出纪嫣然和琴清的绝世容姿,后者俏脸微红,狠狠的盯他,似嗔还喜,项少龙看得心跳加速。

纪嫣然露出一个千娇百媚的甜蜜笑容,柔声道:“你到西郊去吗?”

项少龙点头应是,顺口向琴清道:“平原郡发生民变,平乱大军将于明天出发,此事极可能与高陵君有关,现在吕不韦已知此事,着我全权处理,琴太傅可以放心。”

琴清抵敌不住他的目光,垂下俏脸,情况非常微妙,充满男女间的张力。

纪嫣然娇躯微颤,低声道:“吕不韦近几天是否不断对你示好!”

项少龙想起他重提婚事,点点头。

纪嫣然凑到他耳旁以仅可耳闻的声音道:“他真的要杀你!所以作出种种姿态,使人不会怀疑到他身上,你若不信,可向太后和政储君试探,当会发觉吕不韦清楚地给他们这种错觉,唉!夫君你太易相信别人。”

项少龙心中一懔,仍有点不太相信,茫然点点头。

纪嫣然伸手重重在他手臂捏一把,嗔道:“想想吧!以吕不韦的精明,怎会不密切监视高陵君,何须你去提醒他?高陵君如果造反,最高兴的人是他哩!”

这几句话琴清亦听到,露出注意关怀的神色。

项少龙虎躯一震,终于醒觉过来,施礼道:“多谢贤妻指点,项少龙受教。”

纪嫣然望往琴清,后者正怔望着项少龙,被纪嫣然似能透视人心的清澈眼神射过来,作贼心虚的再次粉脸低垂。

纪嫣然嗔怪地白项少龙一眼,深情地道:“小心!”

待车队远去,项少龙收拾情怀,往西郊赶去,心情与刚才已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出城后,项少龙策骑疾风,领十八铁卫,沿官道往田猎场驰去。运送物资到猎场的车队络绎不绝,非常热闹。道旁是原始林区,数百年树龄的老松、桦树耸立远近。离城三里许,地势开始起伏不平,每登上丘峦,可见到泾水在东南方流过,隐见伐下的木材顺水漂往下游的田猎场,以供搭建临时营地之用。际此春夏之交,长风阵阵,拂过草原山野,令项少龙顿觉神清气爽,耳听树叶对风声的应和,心头一片澄明。

泾河两岸沃野千里,小河清溪,纵横交错。森森莽莽、草原辽阔,珍禽异兽,出没其中。穿过一个两边斜坡满布云杉的谷地,眼前豁然开朗,泾水在前方奔流而过,林木葱葱郁郁,松树的尖顶像无数直指天空的剑刃。在如茵的绿草坪上,搭起大大小小的营帐,井然有序,以千计的都骑和禁卫军,正在河旁忙碌,两道木桥,横跨泾水。项少龙在一座小丘上停下来,纵目四顾。草浪随风起伏,疏密有致的树林东一遍西一块,不时冒起丘峦,一群群的鹿、马、翎羊等野生动物,聚在岸旁处溜达,不时发出鸣叫,一点不知道明天将会成为被追逐的猎物。太阳移向地西,山峦层叠高起,那就是盛产猛兽的西狩山。

项少龙暗忖若要在这种地方隐藏一支军队,由于有丘谷树木的掩护,该是轻而易举的一回事。他以专家的眼光,默默审视地势,到心中有点把握,驰下山坡,往近河高地的主营方向奔去。犬吠马嘶之声,在空中荡漾。绣有“秦”字的大纛,正随风飘扬,与天上的浮云争妍斗胜。工作中的人员,见到统领大人,均肃然致敬。与众铁卫旋风般驰过一座座旗帜分明,属各有身份地位重将大臣的营房,来到高起于正中处的主营。昌文君正监督手下在四周斜坡顶设立高达两丈的木栅,加强对主营的保护。在这平顶的小丘上,设置十多个营帐,除小盘和朱姬外,其他均是供王族之用。

项少龙跳下马来,道:“为何现在忽然加上高木栅?时间不是紧迫点吗?”

昌文君道:“是吕相的意思,今早接到平原郡民变的消息后,他下令我督建木栅,限我明早前完成。”

项少龙暗叫好险,纪嫣然说得不错,吕不韦对高陵君的阴谋早智珠在握,还装模作样来骗他,好教他失去防备之心,以为吕不韦仍倚重他。

昌文君指着近河处的一堆人道:“两位副统领正在那里与猎犬戏耍为乐,我的刁蛮妹子也在该处,穿白色捆绿边武士衣的就是她,黄紫相间的是鹿丹儿。”接着低声道:“大哥和少龙说了吗?”

项少龙微一点头,道:“咸阳多年青俊彦,令妹没一个看得上眼吗?安谷傒是个比我更理想的人眩”

昌文君叹道:“谷傒确是个人材,与少龙各有千秋,问题是他们自幼一起玩耍,像兄妹多过像情侣,所以从没涉及男女之事。”顿顿续道:“我们大秦和东方诸国很不相同,婚娶前男女欢好是很平常的事,嬴盈亦和不少年青小子好过,没有一段关系是长久的,到遇上你后才认真起来。”

项少龙哂道:“她对管中邪认真才对,你两兄弟硬把我架上场,做吃力不讨好的事。”

昌文君陪笑道:“我两兄弟欣赏你吧!嘿!我们都不知多么宝贝这妹子。其实老管也不错,看他的身手多么矫捷,他只是错跟吕不韦。”

远处传来喝采声,管中邪戴起甲制的护臂,闪动如神地与其中一头猎犬戏耍。

项少龙召来疾风,道:“我去了!”

昌平君忙教人牵马来,陪他往众人围聚处驰去,在大队亲卫追随下,两人在人堆外围处下马。

滕翼正聚精会神观察管中邪纵跃的步法,见到项少龙,神色凝重地走过来,与昌文君打个招呼,示意项少龙随他远远走开去,来到河边一堆乱石旁,道:“这家伙城府极深,在这种情况下仍可把真正的实力收藏起来,非常可怕。”

项少龙回头望去,点头同意道:“他是我们所遇的剑手中最危险的人物,使人莫测高深,我从未见过他动气或有任何震惊的表情,只是沉着的修养,我已自问不及。”

滕翼微笑道:“但你的长处却是不会轻敌,换是荆俊,怎都不信有人可胜过他。”

项少龙笑道:“是了!这小子到哪里去了。”

滕翼道:“探场地去了,愈能把握田猎场的形势,愈有对付莫傲的把握,你的腿伤如何?”

项少龙道:“好多哩,仍是不宜奔走,否则会爆裂流血。”

滕翼道:“今早我给你换药,见已消肿,以你的体质,过两天该好的。”

项少龙欣然道:“现在我倒要多谢齐人一箭,吕不韦要杀我,怕没那么轻易。”

滕翼愕然道:“三弟不是说吕不韦想与你修好吗?”

项少龙叹一口气,把纪嫣然的话说出来,顺带告诉他东郡民变和高陵君的事。

滕翼沉吟片响道:“高陵君的事交由我去办,必要时可动用我们的精兵团,这个功劳绝不能让管中邪抢去。”

说时两人眼角瞥见管中邪、昌文君、鹿丹儿和嬴盈等朝他们走过来,滕翼向他打个眼色,低声道:“我去找小俊!”先一步脱身去了。

昌文君隔远向他挤眉弄眼大声道:“项大人,我们到箭场去试靶看,管大人有把铁弓,听说少点力气都拉不开来。”

项少龙心中叫苦,昌文君当然是想制造机会,好让他在两女前一杀管中邪的威风,只是他却有自知之明,他的箭术虽可列入高手之林,但实逊于王翦或滕翼,甚至及不上死鬼连晋。管中邪只要差不过连晋,出丑的会是自己。

管中邪潇洒地举手以示清白道:“我绝无争胜之心,只是两位小姐和嬴大人兴致勃勃,亦想项兄给小将一开眼界。”

项少龙心中暗骂,装出抱歉的表情道:“怕要教管大人失望,我腿上的伤口仍未复原,不宜用力,还是由管大人表演身手。”

管中邪愕然道:“请恕小将鲁莽,小将见大人行走如常,还以为没有什么大碍。”

嬴盈俏脸一寒道:“项大人不是砌词推搪吧!”

鹿丹儿则低声吐出“胆小鬼!”三个字,拉着嬴盈,不屑地掉头而去,并向管中邪娇声道:“管大人!我们自己去玩耍。”

管中邪谦然施礼,随两女去了,剩下项少龙和昌文君两人对视苦笑。项少龙想起图先的约会,乘机告辞,返咸阳城去。在路上想起两女不留情面的冷嘲热讽,并不觉得难受,只奇怪自己变了很多。以前在二十一世纪混日子,什么都争强斗胜,酒要喝最多,打架从不肯认第二。现在好胜心已大大减弱,事事均从大局着想,不会计较一时的成败得失。所以两女虽对他态度恶劣,仍不觉得是什么一回事。或者这就是成熟吧!

回到咸阳,趁尚有点时间,先返乌府,向陶方问得周良兄妹住处,往见两人。他们给陶方安置在东园供铁卫住宿的一列房舍其中之一内,环境相当不错。项少龙举步进入小厅,秀美的周薇正在一角踏着纺布机在织布,周良则坐在一张小几旁把弄一个似是手镯的奇怪铁器,见他进来,兄妹忙起立施礼。不知是否出于同情心,项少龙特别关怀他们,先向周薇笑道:“周小姐是否为令兄织新衣哩!”

周薇俏脸倏地红起来,垂头“嗯!”的一声。

项少龙大感奇怪,却不好意思追问她畏羞的原因,坐到几子的另一边,着两人坐下,向周良问道:“周兄把弄的是什么宝贝。”

周良把铁器递给他,道:“是供猎鹰抓立的护腕,你看!”

捋起衣袖,把左腕送至他眼下,上面纵横交错十多道疤痕。

项少龙大感有趣道:“原来周兄除造船外,还是养鹰的专家。只是既有护腕,为何仍会给鹰儿抓伤了?”

周良道:“护腕是训练新鹰时用的,到最后练得鹰儿懂得用力轻重,才算高手,这些疤痕是十五岁前给抓下来的,此后再没有失手。”

项少龙道:“这么说,周兄是此中高手。”

周良颓然道:“是以前的事,现在我有点愧对鹰儿,在它们迫人的目光下,我再不敢作它们的主人。”

项少龙思忖一会道:“由今天起,周兄再不用为口奔波,更不怕被人欺负,应继续在这方面加以发展,说不定会对我有很大帮助。”

周良兴奋起来,双目发光道:“项爷吩咐,小人无不遵从,嘿!以后唤我作小良便成,小人不敢担当给项爷唤作周兄哩!”

项少龙正容道:“我从没有把周兄视作外人,你不该叫我作项爷才对。敢问养鹰有什么秘诀,要多久可培养出一只猎鹰来,它们可干些什么事?”

周良整个人立时神气起来,傲然道:“首要之事是相鹰,只有挑得鹰中王者,能通人性,不致事倍功半。接着是耐性和苦心,养鹰必须由幼鹰养起,至少一年的时间方成。嘿!使它打猎只是一般的小道,养鹰的最高境界,是培育出通灵的战鹰,不但可在高空追踪敌人,侦察虚实,还可攻击偷袭,成为厉害的武器。”

这回轮到项少龙兴奋起来,道:“事不宜迟,周兄明天立即去寻找鹰王,我派几个人陪你,使你行事上方便一点。”

周良欣然领命。

项少龙见时间差不多,道别离去,刚步出门口,周薇追上来道:“项大人!”

项少龙转身微笑道:“周小姐有何指教?”

周薇垂着俏脸来至他身前,赧然道:“大哥有着落,周薇做些什么事好哩?”

项少龙柔声道:“令兄是养鹰高手,小姐是第一流的织女,不是各司其职吗?”

周薇的粉脸更红,幽幽道:“妾身希望侍候大人,请大人恩准。”

只看她神态,就知不是侍候那么简单,而是以身侍君,这也难怪她,自己确是她理想的对象,加上她又有感恩图报的心意。

项少龙微微一笑道:“太委屈你,让我想想吧,明天再和你说。”

周薇倔强地摇头道:“除非项大人真的嫌弃我,怕妾身粗手粗脚,否则妾身决意终身为大人作牛作马,侍候大人。”

给这样秀色可餐的女孩子不顾一切地表示以身相许,要说不心动,实在是骗人的事,项少龙大感头痛,暗忖暂时答应她吧!以后再看着办。轻叹一声道:“真的折煞我项少龙了,暂时照你的话办!不过……”

话尚未说完,周薇喜孜孜地截断他道:“谢大人恩准!”盈盈一福,转身跑回屋内,项少龙惟有苦笑着出门去。

到达会面的民居,图先早在恭候,两人见面,自是欢喜,经过大段共历忧患的日子,他们间建立起真正的信任和生死与共的交情。若非有图先不时揭吕不韦的底牌,项少龙恐怕已死于非命。

图先笑道:“少龙你对付吕雄的一手确是漂亮,使吕不韦全无还手余地,又大失面子。回府后,老贼大发雷霆,把莫傲召去商量整个时辰,不用说是要重新部署对付你的方法。”

项少龙道:“吕雄父子如何?”

图先道:“吕雄虽没像儿子般皮开肉裂,却被吕不韦当众掌掴,臭骂一番,颜脸无存。现在给吕不韦派去负责造大渠的工作,助他搜刮民脂。最高兴的人是管中邪,吕雄一向不服从他的调度,与他不和,吕雄去了,他的重要性相应提高,只要再有点表现,吕娘蓉该属他的。”

项少龙心中一动道:“管中邪不过是求权求利,图兄认为有没有可能把他争取过来?”

图先正容道:“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此人城府之深、野心之大,绝对比得上吕不韦,而且他清楚自己始终不是秦人,只有依附吕不韦,才可出人头地。且由于连晋的事,他与你之间仇怨甚深,该没有化解的可能,少龙还是不要在这方面白费心思。”

项少龙点头答应,图先乃老江湖,他的看法当然不会错。

图先道:“近日我密切注视莫傲的动静,发现他使人造了一批水靠和能伸出水面换气的铜管子,我看是要来对付你的工具。”

项少龙心中懔然,这一着确是他没有想及的,在田猎场中,河湖密布,除泾水跨设木桥外,其他河道要靠木筏或涉水而行,若有人由水底施以暗算,以莫傲制造的特别毒器,如毒针一类的事物,确是防不胜防。深吸一口气道:“幸好我的腿受箭伤,什么地方都不去就成。”

图先失笑道:“确是没有方法中的办法,不过却要小心,他要对付的人里,包括滕兄和小俊在内,若他两人遇上不测,对你的打击将会非常巨大。”又续道:“我虽然不知他们如何行事,但以莫傲的才智,应可制造出某种形势,使他们有下手的机会,此事不可不防。”

项少龙暗抹一把冷汗,他倒没有想过滕荆两人会成为对方刺杀的目标,现在得图先提醒,暗责自己粗心大意。

图先沉声道:“莫傲最可怕的地方,是躲在背后无声无息的暗箭伤人,又懂得保护自己,不贪虚名小利,真乃做大事的人。”

项少龙道:“他难道没有缺点吗?”

图先答道:“唯一的缺点是好色,听说他见到寡妇清后,神魂颠倒,不过在此事上吕不韦无计可施,否则吕不韦自己早把寡妇清收入私房。我尚未告诉你,吕不韦对少龙得到纪才女,非常妒忌,不止一次说你配不上她。”又道:“比较起来,管中邪的自制力强多了,从不碰吕府的歌姬美婢,每天大部份时间用来练习骑射剑术,又广阅兵书,日日如是,此人意志的坚定,教人吃惊。最厉害是从没有人知道他渴望什么,心中有何想法。他或者是比莫傲更难应付的劲敌,若有机会把他也干掉,如此你我睡可安席。”

项少龙听得心惊肉跳,比较起来,自己是好色和懒惰多了。像管中邪这种天生冷酷无情的人,是最可怕的对手。莫傲至少还有个弱点,是寡妇清,或者足以使他丧命。

图先叹道:“吕不韦的势力膨胀得又快又厉害,每日上门拍他马屁的官员络绎不绝,兼之通过嫪毐间接控制太后,如此下去,秦国终有一天会成为他吕家的天下。若非他防范甚严,我真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一杯毒酒把他杀掉。”

项少龙笑道:“嫪毐这一着,未必是好事哩1遂把捧嫪毐以抗吕不韦的妙计说出来。

图先听得目瞪口呆,好一会道:“少龙你可能比莫傲更懂耍手段,嫪毐确是只顾自己、无情无义的人。”

项少龙心叫惭愧,问起吕娘蓉。

图先道:“在吕府内,我唯一还有点好感的是这妮子,吕不韦另外的三个儿子没有什么用,只懂花天酒地,其他两个女儿又貌丑失宠,只有吕娘蓉最得吕不韦欢心,谁能娶得她,等若成为吕不韦的继承人,若你能令她喜欢上你,将会教吕不韦非常头痛。”

项少龙苦笑道:“纵是仇人之女,我亦不能玩弄她的感情,何况我根本争不过管中邪,连我都觉得他很有吸引人的魅力。”

图先道:“管中邪若想谋取一样东西,无论是人是物,有他一套的手段,最难得是他谦恭有礼,从不摆架子,不像莫傲般难以使人接近,故甚得人心,吕娘蓉身边的人尽给他收买,吕娘蓉更不用说,给他迷得神魂颠倒,你确是没有机会。”旋又皱眉苦思道:“实情又似不全是这样,自你拒婚后,三小姐反而对你因不服气而生出兴趣,她最爱剑术高明的人物,若你在这方面压倒管中邪,说不定她会移情别恋。”

项少龙叹道:“那可能比由他手上夺得吕娘蓉更困难,他们间是否有亲密的关系。”

图先道:“管中邪绝不会干这种会令吕不韦不快的蠢事。”看看窗外渐暗的天色,道:“少龙这三天田猎之期,最重要的是打醒精神做人,首要自保,莫要教吕不韦阴谋得逞,现在吕不韦前程最大的障碍是你,千万别对他有任何侥幸之心。”

项少龙点头受教,两人分别离开。

项少龙走到街上,刚是华灯初上的时刻,咸阳城的夜生活及不上邯郸、大梁的热闹,但街上仍是行人熙攘,尤其是城中青楼酒馆林立的几条大街,行人比白天还要多。约会的地点是咸阳城最大的醉风楼,是间私营的高级妓院,项少龙虽不清楚老板是何许人,想必然是非常吃得开的人物。项少龙以前虽常到酒吧和娱乐场所混日子,但在这时代还是首次逛民营的青楼,不由泛起新鲜的感觉。穿着普通的武士服,徜徉于古代的繁华大道,既是自由写意,又有种醉生梦死的不真实。四年哩!小盘的秦始皇由一个只知玩乐的无知小孩,变成胸怀一统天下壮志的十七岁年轻储君。现时东方六国没有人把他放在眼内,注意的是吕不韦又或他项少龙,但再过十年,他们将发现是错得多么厉害。思索间,来到醉风楼的高墙外,内里隐见马车人影。守门的大汉立时把他这大红人认出来,打躬作揖地迎他入去。

尚未登上堂阶,有把熟悉的声音在后方叫嚷道:“项大人请留步!”

项少龙认得是韩闯的声音,讶然转身,只见韩闯刚下马车,朝他大步走来,到他身旁,一把扯着他衣袖往门内走去,低声道:“好个董马痴,把我骗苦了。”

项少龙丧失否认的气力,暗忖自己假扮董马痴的事,现在可能天下皆知,苦笑道:“是谁告诉你的?”

韩闯待要说话,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汉子,在两位风韵极佳,打扮冶艳的年轻美女陪伴下,迎上来施礼道:“项大人首次大驾光临,还有韩侯赏光,小人伍孚荣幸之至。”

右边的艳女笑语如珠道:“贱妾归燕,我们楼内的小姐听到项大人要来的消息,人人特别装扮,好得大人青睐。”

韩闯失声道:“那我来竟没有人理会吗?”

另一位艳姝显然和韩闯混得相当稔熟,“哎唷!”一声,先飞两人一个媚眼,昵声道:“韩侯真懂呷醋,让妾身来陪你好吗?”又横项少龙一眼道:“贱妾白蕾,项大人多多指教。”

韩闯乃花丛老手,怎肯放过口舌便宜,一拍项少龙道:“蕾娘在向项大人画下道儿哩!否则何须大人指教?”

两女连忙恰到好处的大发娇嗔。伍孚大笑声中,引两人穿过大厅,到内进坐下,美婢忙奉上香茗,两女则分别坐到两人身旁。

项少龙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何要坐在这里,伍孚一拍手掌,笑道:“项大人初临敝楼,小人特别预备一点有趣的东西,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项少龙心中好笑,暗忖贪污贿赂之事,古今如一,自己身为都骑大统领,等若咸阳城的治安防务首长,这些风月场所的大阿哥,自然要孝敬自己,好在有事时得到特别照顾。

韩闯笑道:“伍老板知情识趣,项大人怎可错失你这么一个朋友。”

白蕾半边身压到韩闯背上,撒娇地嗲声道:“韩侯才是真的知情识趣,我们老板望尘莫及。”

另一边的归燕挨小半边身到项少龙怀里道:“项大人要多来坐坐,否则奴家和楼内的姑娘不会放过你呢。”

温柔乡是英雄冢,项少龙深切地体会到其中滋味。他这两年来对妻妾以外的美女退避三舍,一方面固是心感满足,更主要是怕负上感情的承担和责任。野花最吸引人的地方,是即食的方式。大家摆明车马,事后拍拍屁股即可走人,没有任何负担,确可作为生活的调剂。只是项少龙初抵邯郸,给人扯去官妓院,第一次遇上素女的惨剧,在他心里留下深刻的伤痕,使他对青楼有种敬而远之的下意识抗拒,更怕知道楼内姑娘们凄惨的身世。不过这刻看来,私营的妓院与官妓院大不相同,充满你情我愿、明买明卖的交易气氛。记起当年落泊的苦况,若非得陶方收留,无论是杀手或男妓,可能都要被迫去做。

归燕凑到他耳边道:“项大人为何总像心不在焉的样子,让我找美美陪你,男人见到她,魂魄都溜了。”

项少龙暗忖为何“美美”的名字如此耳熟,脑筋一转,记起是嫪毐的老相好单美美,就是她把乌廷威迷住,害得他出卖家族,惨被处死,心中一阵讨厌,哂道:“有只美燕子陪我便够,何须什么美美丑丑呢?”

白蕾娇笑道:“原来项大人也是风流人物,哄我们女儿家的手段,比得上韩侯哩!”

韩闯笑道:“项大人真正的厉害手段,你两个美人儿尝到时才真知了得哩!不用像现在般生硬的吹捧。”

接着当然是一阵笑骂。

伍孚奇道:“原来韩侯和项大人这么熟络的。”

项少龙和韩闯交换个会心的微笑,这时四个美婢,两人一组,分别捧着一把长达丈半的长枪和一个高及五尺,上平下尖的铁盾,走进内厅。项少龙大感意外,本以为他送的必是价值连城的珍玩,谁知却是副兵器。伍孚站起来,右手接过长枪,左手拿起护盾,吐气扬声,演几个功架,倒也似模似样,虎虎生威,神气之极。

归燕凑在项少龙耳旁道:“这是我们醉风楼镇邪辟魔的宝物,三年前一个客人送赠给我们的,老板知项大人要来,苦思良久,最后才想起来。”

项少龙暗忖哪有客人会送这种东西给青楼的,定是千金散尽,只好以兵器作抵押。在这时代里,宝刀一类的东西,可像黄金般使用,有钱未必可买到。

韩闯起身由伍孚手中接过枪盾,秤秤斤两,动容道:“这对家伙最少可值十金,想不到伍老板竟私藏宝物。”

项少龙暗赞伍孚,以兵器送赠自己,既不落于行贿的痕迹,又使自己难以拒绝,欣然站起来,接过长枪一看,只见枪身笔挺,光泽照人,隐见螺旋纹样,枪尖处锋利之极,钢质特佳,这么好的枪,还是首次得睹。

伍孚凑过来,指着枪身道:“项大人请看这里,刻的是枪的定名。”

项少龙注意到近枪柄尽端处铸着两个古字,他当然看不懂。

幸好韩闯凑过头来读道:“飞龙!哈!好意头!项大人得此枪后,定可飞黄腾达。”

伍孚恭敬地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归燕倚着项少龙道:“项大人啊!让奴家亲手为你缝制一个枪袋好吗?”

项少龙取起铁盾,举了两记,试出盾质极薄,偏又坚硬非常,拿久亦不会累,心中欢喜,向伍孚道谢。

归燕撒娇道:“项大人仍未答奴家哩!”

伍乎笑道:“项大人又没有拒绝,限你三天内制出枪囊,那时载着飞龙枪一并送到项大人府上去。”

归燕紧挨项少龙一下,神情欢喜。

伍孚歉然道:“耽误两位大人不少时间,两位君上和管大人正在后园雅座等候项大人,韩侯是否和项大人一道的。”

韩闯道:“我约太子丹来喝酒的,伍老板若不介意,我想和项大人说上两句私话。”又凑到白蕾耳旁道:“待会轮到你。”伸手到她臀部重重拍一记。

白蕾夸张地哎唷一声。

归燕则偎入项少龙怀里,昵声道:“待会记紧要奴家陪你哪!”横他一记媚眼,和伍孚、白蕾去了,还为两人关上门。

项少龙重新坐下,仍有点晕浪的感觉,尽使对方是虚情假意,但一个这么懂讨男人欢心的美女曲意逢迎,没有男人不动心的。

韩闯低笑道:“伍孚这家伙真有手段,弄了两个醉风楼最有**的娘儿来向你灌迷汤,虽明知他在讨好你,我们也要全盘受落。”

项少龙心有同感,想做清官确非易事,点头道:“韩兄还未说为何知我是董马痴哩!”

韩闯道:“有人见到你去见田单,若还猜不到你是谁,我也不用出来混。听说你见完他后脸色很难看,田单则匆匆往相府找吕不韦,是否出事呢?”

项少龙对韩闯自不会像对龙阳君般信任,淡淡道:“只是言语上有点冲突吧!没有什么的。”

韩闯诚恳地道:“若项兄要对付田单或李园,切勿漏我的一份。”

项少龙道:“若有需要,定找侯爷帮手。”

韩闯忽地狠声道:“项兄认识嫪毐吗?”

项少龙记起嫪毐因偷他的小妾,迫着逃亡到咸阳来,点头表示认识。

韩闯咬牙切齿道:“这狗杂种忘恩负义、禽兽不如,我以上宾之礼待之,哪知他不但和我最心爱的小妾夹带私逃,还把我的小妾在途中勒死,免她成为累赘,如此狼心狗肺的人,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只是他终日躲在相府,使我无从下手。”

项少龙知他仍未得悉嫪毐搭上朱姬的事,看来他在醉风楼出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志在嫪毐。叹道:“侯爷怕要死去这条心,现在嫪毐到了宫内办事,甚得太后宠爱,你若动他半根毫毛,休想安返韩国。”

韩闯剧震一下,双目红起来,射出悲愤神色,好一会颓然道:“兄弟明白,明天我便返回韩国,项兄异日若有什么用得上兄弟的地方,只要能力所及,定不会教你失望。”又低声道:“在邯郸时项兄已有大恩于我,到现在兄弟仍是心中感激。”

项少龙想不到他会有真情流露的时候,忍不住道:“韩兄放心,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不出七年,嫪毐必死无葬身之地,韩兄的仇可包在我身上。”

韩闯不敢相信地看他一会,点头道:“若这话由别人口中说出来,我必会嗤之以鼻,但出自董马痴之口,我却是深信不疑。”

两人站起来,韩闯道:“晶姊现在虽搭上庞暖,但她真正爱上的人,却是死去的董马痴,此事我并不打算向她揭破。”

项少龙心中一颤,脑海里冒出赵国当今太后韩晶的艳容。

在两名美婢引路下,项少龙经过一条长廊,踏入一座院落,前院的乐声人声,渐不可闻。虽在灯火之下,仍可看到院落里种着很多花卉,布置各式各样的盆景,幽雅宁静,颇具心思。院落中心有鱼池和假石山,绿草如茵,虫鸣蝉唱,使人想不到竟是妓院的处所,就像回到家里。两个领路的美婢,不时交头接耳,低声说话和娇笑,更频频回头媚笑,极尽挑逗的能事。项少龙自知颇有吸引女人的魅力,加上堂堂都骑统领的身份,出来卖笑的女子,自然以能与他攀上关系为荣。自当上人人艳羡的职位,项少龙公私两忙,接触平民百姓的工作,让手下去做,今天总算亲身体会“民情”,感受到都骑统领的社会地位和荣耀。难怪这么多人想当官。像蒲布、刘巢这类依附他的人,平时必然非常风光。

转过假石山,一座两层的独立院落出现眼前,进口处守着十多名都卫和禁卫,是昌文君和管中邪等人的亲随,平时见惯见熟。他们虽只许站在门外,却毫不寂寞,正和一群俏婢在打情骂俏,好不热闹。见项少龙单人匹马到,肃立致敬,忍不住泛起惊讶神色。项少龙在女婢报上他的来临声中,含笑步进灯火通明的大厅。宽敞的大厅内,置了左右各两个席位,放满酒菜。管中邪、昌平君、昌文君三人各占一席,见他到来,欣然起立致礼,气氛融洽。侍酒的美妓均跪地叩礼,态度谦卑。

管中邪笑道:“项大人迟来,虽是情有可原,却仍虽先罚三杯酒,好在酒意上大家看齐,否则喝下去定斗项大人不过。”

项少龙愈来愈发觉管中邪口才了得,言之有物,微笑道:“管大人的话像你的剑般令项某人感到难以抵挡,哪敢不从命。”

坐好,自有美人儿由管中邪那席走过来,为他斟酒。

项少龙看着美酒注进酒杯里,晶莹的**,使他联想到白兰地,一时豪兴大发,探手抚上侧跪一旁为他斟酒的美妓香肩柔声道:“小姐怎么称呼?”

对面的昌平君哈哈笑道:“确是咸阳城的奇闻,原来少龙竟是花丛里的高手。”

昌文君插口道:“少龙自是高手,否则怎把纪才女收归家有,大兄说的应是青楼的老手才对。”

美妓向项少龙抛个媚眼,含羞答答道:“奴家叫杨豫,项大人莫要忘记。”

项少龙感到整个人轻松起来,这几天实在太紧张,压得他差点透不过气来。现在他需要的是好好享受一下咸阳声色俱备的夜生活,忘记善柔,把自己麻醉在青楼醉生梦死、不知人间何世的气氛里。举酒一饮而尽。—众男女齐声喝采,为他打气。

坐在他下首的管中邪别过头来道:“且慢,在喝第二杯酒前,请项大人先点菜。”

项少龙愕然看着几上的酒菜,奇道:“不是点好吗?”

众人登时哄堂大笑。

昌文君捧着肚子苦忍笑道:“点的是陪酒唱歌的美人儿,只限两个,免至明天爬不下榻到田猎场去。”

管中邪接口道:“楼主已把最红的几位姑娘留下来暂不侍客,正是等项大人不致无美食可点。”

这话又惹起另一阵笑声。

昌平君道:“我们身边的人儿们少龙也可点来陪酒,见你是初到贵境,让你一着如何!”

他身旁的两女立时笑骂不依,厅内一片吵闹。

项少龙双手正捧着杨豫斟给他的第二杯酒,哑然失笑道:“我没有迫你让给我呀!勉强的事就勿做,今晚我只点归燕姑娘陪酒,因为头更钟响,小弟便要回家交差。”

旁边的杨豫和三人旁边的美妓、跪在后方的俏婢,一起娇声不依。

管中邪叹道:“项大人除非忍心仗剑杀人,否则今晚休想本楼的姑娘肯眼白白放你回家睡觉。”

杨豫为他斟第三杯酒,放轻声音道:“让奴家今晚为项大人侍寝好吗?”

项少龙把酒一饮而尽,苦笑道:“非不愿也,是不能也,小弟腿伤未愈,实在有心无力,请各位仁兄仁姐体谅。”

管中邪歉然道:“是我们脑筋不灵光,应全体受罚酒。”

项少龙心中暗骂,你这小子分明想借此测探我腿伤的轻重,表面当然不露痕迹,敬酒声中,举杯喝了。

杨豫低声道:“大人莫忘还要再来找奴家。”这才跪行着,垂头倒退回管中邪的一席去,动作诱人之极。

昌文君道:“有一个菜式少龙不能不点,否则我两兄弟和管大人都会失望,就是咸阳城无人未闻芳号的单美美姑娘。”

项少龙知管中邪正注视他对名字的反应,好用来判断他是否知道单美美媚惑乌廷威一事,故意不露出任何破绽,哑然失笑道:“我是身在咸阳耳在别处,为何我从未听过有这么一位美人儿?”

妒忌单美美的众女登时为他喝采鼓掌,情况混乱热闹。

管中邪咋舌道:“幸好单美美的耳朵不在这里,否则休想她肯来,可能以后听到项大人的大名,她都要掩香耳报复。人来!给项大人请归燕小姐和单美美两位美人来。今晚我是主人,自然该以最好的东西奉客。”

这几句话虽霸道点儿,却使人听得舒服,无从拒绝。俏婢领命去了。

管中邪大力拍三下手掌,厅内立时静下来。坐在门旁的几位女乐师虽上了点年纪,但人人风韵犹存,颇具姿色,难怪醉风楼被称为咸阳青楼之冠。若非他们在此地有头有面,恐怕没有资格坐在这里。女乐师应命奏起悠扬的乐韵,大厅左右两边侧门敞开,一群歌舞妓载歌载舞地奔出来,轻纱掩映着内里无限的春色,像一群蝴蝶般满场飘飞,悦目诱人,极尽声色之娱。项少龙细察她们,年纪在十八、九岁间,容貌姣好,质素极佳。在这战争的年代里,重男轻女,穷等人家每有卖女之举,项少龙初遇陶方,后者正四处搜罗美女,眼前的年青歌姬,可能是这么来的。想到这里,不禁想起病逝的婷芳氏,心中一阵凄苦,恨不得立即离去。神思恍惚中,乐声悠悠而止,众歌姬施礼后返回侧堂。美婢上来为各人添酒。

门官唱道:“归燕姑娘到!”

项少龙收拾情怀,朝盈盈步入厅内的归燕看去,暗忖这个名字应有点含意,说不定归燕是别处人,思乡情切下,取此名字。

归燕逐一向各人拜礼,喜孜孜走到项少龙一席坐下来,众女均露出艳羡神色。

项少龙尚未有机会说话,归燕已膝行而至,半边身紧挨着项少龙,为他斟酒,笑脸如花道:“大人恩宠,奴家先敬大人一杯!”

管中邪三人立时大笑起来。

昌文君道:“这叫迷汤酒汤双管齐下,少龙小心今晚出不了醉风楼,腿伤发作哩!”

归燕吃惊道:“大人的腿受伤吗?”

项少龙嗅着由她娇躯传来的衣香发香,暗忖女人的诱惑力不可小觑,尤其当她蓄意讨好和引诱你的时候,当日赵穆便强迫赵雅用**来对付自己,美人计是古今管用。想到这里,记起当说起单美美时管中邪看望自己的眼神,登时暗里冒出冷汗。自己真的疏忽大意,若刚才的酒下了毒,自己岂非已一败涂地。莫傲乃下毒高手,说不定有方法使毒性延迟几天发作,那时谁都不会怀疑是管中邪使人作的手脚。

归燕见他脸色微变,还以为他的腿伤发作,先凑唇浅喝一口酒,送至他嘴边道:“酒能镇痛,大人请喝酒。”

项少龙见她真的喝一口,放下心来,凑在她手上浅喝一口。同时心念电转,要收买青楼的姑娘来对付自己这都骑统领,绝非易事,因为那是株连整个青楼的严重罪行,而且必会掀起大风波。管中邪更不会随便把阴谋透露给别人知道。所以若要找人下手,只有单美美这个可能性,因为她早给嫪毐迷倒,自是听教听话,想到这里,已有计较。

昌文君笑道:“归燕这么乖,少龙理应赏她一个嘴儿。”

归燕娇羞不胜地“嘤咛!”一声,倒入项少龙怀里,左手紧缠他没有半分多余脂肪的熊腰,右手搂上他粗壮的脖子,仰起俏脸,星眸半闭,紧张地呼吸。给她高耸丰满的胸脯紧迫着,看到她春情洋溢的动人表情,项少龙也不由心动,低头在她唇上轻吻一口。众人鼓掌喝采。

归燕依依不舍地放开他,微嗔道:“大人真吝啬。”又垂首低声道:“大人比狮虎还要粗壮哩!”

门官这时唱喏道:“单美美小姐到!”

大厅静下来,所有目光集中往正门。环佩声中,一位身长玉立的美女,袅娜多姿举步走进来。项少龙一看下,不由动容。单美美年龄在二十左右,秋波流盼、樱唇含贝、笑意盈面。最动人处是她有种纯真若不懂世事般的气质,使男人生出要保护疼惜她的心情。相比之下,厅内众美妓登时作了只配拱奉单美美这明月的小星点。管乐声适时奏起来,单美美盈盈转身,舞动起来。在灯火映照里,身上以金缕刺绣花鸟纹的襦衣裳袂飘飞,熠熠生辉,使她更像不应属于尘世的下凡仙女。

咸阳最红的名妓在厅心揽衣自顾,作出吟哦踯躅的思春表情,檀口轻吐,随着乐音唱起歌来。她的声音清纯甜美得不含半丝杂质,非常性感。项少龙大约听懂歌词,说的是一位正沐浴爱河的年轻女子,思念情人,忽然收到爱郎托人由远方送来的一疋绸子,上面织着一对对鸳鸯戏水的绣饰,使她既是心花怒放,又是情思难遣。配合她舞姿造手、关目表情,单美美把个中情怀,演译得淋漓尽致,项少龙亦为之倾倒。她的气质容色,比之纪嫣然和琴清,也只是稍逊一筹,想不到妓院之内,竟有如此绝品。项少龙心中奇怪,如此色艺双绝的美女,理应早被权贵纳作私宠,为何仍要在这里抛头露脸?出卖色相?

她唱道:“裁为合欢被,着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歌声乐声,悠悠而止,众人魂魄归位,轰然叫好。单美美分向两边施礼,然后轻举玉步,往项少龙走过去。

项少龙提醒自己,眼前美女,实是披着仙女外表的蛇蝎,鼓掌站起来,笑道:“欢迎单姑娘芳驾?”

单美美嫣然一笑,美眸飘到项少龙脸上,倏地亮起来,闪过揉集惊异、欣赏、矛盾和若有所思的复杂神色。项少龙更无疑问,知道单美美确是管中邪和莫傲用来暗害自己的工具,否则她的眼神不会这么奇怪。她的眼睛太懂说话,落在项少龙有心人的眼中,暴露心内的情绪。见到项少龙,自然使她联想起情人嫪毐,而她吃惊的原因,是他项少龙整体予人感觉比嫪毐更胜一筹,有一种嫪毐无法企及的英雄气魄。单美美下意识地避开项少龙的眼光,垂下螓首,来到项少龙另一旁,跪拜下去。项少龙偷空瞥管中邪一眼,见他紧盯单美美,一对利如鹰隼的眼睛首次透射出紧张的神色,显是发觉单美美给项少龙打动芳心的异样神情。

项少龙俯身探手,抓着她有若刀削的香肩,把她扶起来。

单美美仰起俏脸,樱唇轻吐,呵气如兰道:“单美美拜见项大人!”旋又垂下头去,神态温婉,我见犹怜。项少龙却知她是心中有鬼,所以害怕自己清澈的目光。

昌平君笑道:“我们的单美人是否见项大人而心动,变得这么含羞答答,欲语还休的引人样儿。”

昌文君接口道:“项大人的腿伤是否立即好了。”

又引来哄堂大笑。

项少龙扶她一起坐下,管中邪道:“英雄配美人,单美人还不先敬项大人一杯,以作见面礼。”

项少龙留心单美美,见到她闻言娇躯微颤,美眸一转,不禁心中好笑,知道管中邪怕夜长梦多,迫她立即下手。

莫傲此招确是高明,若非项少龙知道单美美乃嫪毐的姘头,给害死仍不知是什么一回事。单美美犹豫片刻,由广袖里探出赛雪欺霜的一对玉手,为项少龙把盏斟酒。看她头上缀着玉钗的堕马髻,秀发乌闪黑亮,香气四溢,项少龙不由恨起管中邪来,竟忍心要这么一位美丽的女孩子去干伤天害理的勾当。单美美一对玉手微微抖颤。

另一边的归燕凑到项少龙耳边低声道:“大人忘记奴家哩!”

项少龙正心有所思,闻言伸手过去,搂着归燕的蛮腰,在她玉颊吻一口。

单美美捧起满斟的酒杯,娇声道:“美美先喝一半,余下的代表美美对大人的敬意,大人请赏脸。”

一手举杯,另一手以广袖掩着,以一个优美无比的姿态,提杯而饮,没有发出任何声息。

项少龙留神注意,见她没有拿杯的手在袖内微有动作,还不心头雪亮,知她是趁机把毒药放入酒里。广袖垂下,改以两手捧杯,送至项少龙唇边,眼光却垂下去。昌平君等鼓掌叫好。项少龙看着眼前剩下半盏的美酒,心中闪过无数念头。他是否该当场揭破毒酒的玄虚?这或者是对付管中邪的最佳良机。

第四章 成败关键第十章 救世圣人第11章 扭转局势第七章 稷下剑圣第12章 秦女刁蛮第四章 周旋到底第八章 黑龙出世第一章 城守之位第七章 情海生波第九章 信心尽复第十章 蕞城之战第12章 秦女刁蛮第三章 错综复杂第五章 大功告成第七章 落难姊妹第一章 城守之位第八章 楚国强徒第三章 齐都之旅第九章 秦王归天第二章 东郡民变第一章 疑无路处第四章 成败关键第一章 城守之位第八章 黑龙出世第八章 君恩深重第一章 疑无路处第一章 大梁惊魂第九章 秦王归天第五章 秘密任务第十章 蕞城之战第11章 高手交锋第四章 初露头角第13章 千古一帝第一章 疑无路处第十章 便宜夫人第八章 君恩深重第二章 东郡民变第五章 秘密任务第二章 牧场之战第五章 秘密任务第十章 便宜夫人第一章 疑无路处第11章 相府晚宴第三章 死而复生第二章 墨子真传第八章 披荆斩棘第一章 五德终始第三章 齐都之旅第八章 君恩深重第三章 太后迁宫第十章 救世圣人第三章 太后迁宫第六章 出使六国第三章 太后迁宫第三章 咸阳风雨第七章 滔天之恨第11章 扭转局势第八章 剑圣战书第十章 便宜夫人第八章 楚国强徒第二章 歌姬之首第11章 高手交锋第五章 秘密任务第四章 大战前夕第11章 扭转局势第三章 太后迁宫第十章 都骑统领第九章 信心尽复第一章 疑无路处第十章 险死还生第十章 险死还生第十章 便宜夫人第十章 救世圣人第六章 远方来客第九章 迎刃而解第七章 滔天之恨第五章 错有错着第七章 三绝美人第三章 情场较量第四章 大战前夕第十章 便宜夫人第五章 相府争雄第六章 两虎争雄第十章 救世圣人第九章 迎刃而解第二章 牧场之战第七章 跨岭入楚第一章 时空机器第十章 救世圣人第七章 三绝美人第11章 稷下之战第二章 牧场之战第13章 千古一帝第五章 相府争雄第二章 墨子真传第四章 大战前夕第二章 牧场之战第四章 大战前夕第十章 蕞城之战第五章 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