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进入云梦山,这些学派的门生老夫子就在途中唇枪舌剑讥讽起来。
儒家是战国时期重要的学派之一,它以春秋时孔子为师,以六艺为法,崇尚“礼乐”和“仁义”,提倡“忠恕”和不偏不倚的“中庸”之道,主张“德治”和“仁政”,重视道德伦理教育和人的自身修养的一个学术派别,至战国时,儒家分有八派,重要的有孟子和荀子两派。
这沧溟先生颜古卿、河西居士周慕儒、青霄居士朱泽尧、浮莲居士伏轻念各属于儒家不同流派,主张不同,但皆读春秋六艺,大义上差不多,平时虽有分歧不和,但这时面对法家政敌,便同仇敌忾起来。
商莞见儒家越聚越多,反而是法家的人少,斗起来颇为吃亏,冷笑道:“能不能来却是盖聂先生所请,至于儒家还是把主要心思放在经义能不能用上面吧?咱们会场上再辩合高下。”说着带着商族的子弟继续往前赶路。
这颜古卿、周慕儒、朱泽尧、伏轻念等隐世大儒相互客套一番,周慕儒道:“这法家越来越猖狂了,商鞅的商‘法’派,申不害的申‘术’派、慎到的慎‘势’派都出山了,看来法家门生也要在此会上博得彩头才肯干休!”
“不急,法家固然可气,但自有阴阳家和墨家制约法家,令这暴政严刑之术无法伸张,到时自不会让他一家独大!”青霄居士冷静说道。
“时候不早,尽快上路吧,明日清晨论证会开始,今晚在山中歇脚,到前面寻个安身之所。”大儒伏轻念说道。
“正该如此!”
“理所当然!”
“诸位请!”
客套一番后,各大儒师、以及数十位儒生,结伴向云梦山麓继续行去。
……
龙天羽等人易容改面,乔装打扮,渡河后第五日抵达了太行山脚下,又在山麓古道石径中行走一日,黄昏时来到云梦山脚,整个山体到处是枫林,在夕阳照耀下,泛着霞光,姹紫嫣红。
路上聚集了不少士子和老夫子,三五成群,谈笑风生,由于云梦山明日开启山门邀请来客,今晚要在山下枫林间露宿一夜了。
在山麓枫林空地扎起了不少帐篷,还有一些剑手随便挑个粗树,跳上去倚杆而眠,大剑门派则寻找僻静之所打坐静歇,道家人物盘膝静坐吐雾敛息,儒家、法家、名家人物则各聚在一起,也不休息,大肆谈论起经义来,好像教书先生一般,在为明日辩合论政做最后的准备。
十二铁卫扎了四个帐篷,龙天羽与卓凝君共用一顶,张良自用一顶,林浅雪、林晓溪合用一顶,剩下一个帐篷住下六个铁卫,其余六个轮换倒班执勤守夜。
龙天羽挂念李月瑶,便带着卓凝君四处走走,寻找佳人身影,顺便观赏一下云梦山的夜景。
目前山麓半腰至山脚,至少聚集了一两千人之多,有诸子百家后裔门生,有散学士子、各地卓名剑手,林中谈笑声、争辩声、吟诗声,还有刀剑交击比斗的声音,此起彼伏,使原本幽静的枫林变得热闹几分。
龙天羽领着女扮男装的卓凝君观赏山涧枫林,夕阳落幕,月色朦胧,金秋时节水汽凝重,一坨坨雾幔升起在丛林半空缓缓移动,树影斑驳。
二人走出很远,渐闻溪水潺潺,蓦然林木幽谷豁然开敞,一道充满活力的小瀑布从半山隙缝处冲泻而下,奔流在苍翠欲滴山涧,到崖底形成小潭,被密林阻隔,从远处还真看不见此处别有洞天。
水瀑有如布幕般垂落下来,激起飞溅水花,水滴四外抛洒,在星辉下仿如银珠万颗,充满活力,四周的虫鸣天籁,龙天羽嗅着卓凝君香躯发出的动人芳香,漫空星辰,山风徐徐拂脸而来,只觉浑身轻松,忘掉了世间争斗一般,手握伊人玉手,不禁想到一句诗,轻吟道:“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卓凝君听到他吟诗,细细琢磨,脸颊爬上一层红晕,轻啐道:“你这人,整天竟想些风流事!”
噗!龙天羽心想我从未这样正经过好不好?这么优雅的诗,竟被她想成风流之作了,惭愧啊惭愧!
龙天羽凑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道:“我还有更风流的,你要不要听?”
卓凝君左右一看没人,忍不住轻呸道:“坏痞子,又想欺负人家吗?”
龙天羽微微一笑道:“我就是要这样欺负你一辈子,君儿答应吗?”
卓凝君被他攥着手,娇躯轻颤,再联想到那几晚的风情和运动场景,不由得浑身燥热,白他深情万种的一眼,然后垂下臻首,显露天鹅般线条优美的雪白脖子,轻柔的道:“你这冤家,讨厌死了。”
龙天羽涌起强烈的自豪感,能把这种才女级超凡脱俗的人物,调理成少女一般情态,太有成就了,胸口一热,念道:“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啊!”卓凝君蓦然抬头,睁大眼眸望着她,满眼的醉意和欣喜,这首诗对她而言,新颖独特,完全是夫君诗文的风格,虽没有多美辞藻和波澜壮阔的气势,但枫林景色尽在其中,特别是后两句,“忆君”之情如东流之水永远无停歇,她的名字带着‘君’字,十分敏感,此时以为丈夫特别对她而作表达爱意,满心欢悦不已。
“夫君,你念的诗,就是世上最动听的了。”卓凝君娇羞无限地说道。
龙天羽轻笑道:“等回去天天给你淫湿好不好?”
卓凝君显然没有听出其中的“深意”,欢喜点头道:“嗯,夫君可不许反悔喔!”
龙天羽心中大乐,伸身揽住她的腰肢,靠入怀内,淡笑道:“当然不会反悔,为夫也求之不得呢,今晚我们就在这睡,还是回去?”
卓凝君羞涩道:“金秋露气重,还是回去睡吧,只是走之前,人家还想听夫君在赋一首咏枫诗才行!”
龙天羽心想我又不是诗人,骚人还差不多,哪会做那么多诗啊,以往念的那些都是名传千古的绝句,只因自己在校园时对国学感兴趣,熟背了很多首,想不到回到古代,却是派上了用场!
“好吧,最后赋诗一首,然后就回去睡大觉了。”龙天羽松开佳人的手,沉思一下,在溪水旁轻踱几步,倏然想起一首正附和此时汉王身份特殊写照,感慨念道:“古今河山无定距,画角声中,牧马频来去;满目荒凉谁可语?西风吹老丹枫树。从前幽怨应无数,铁马金戈,青冢黄昏路;一往情深深几许?深山夕照深秋雨!”
卓凝君大受感染,正要投入丈夫的怀内,忽然身后不远枫林中走出两人,一人拍手叫彩道:“先生所作之词,不同于诗经楚辞,却又独具一格,发人省思,这一首咏枫作,却是让人感慨万千,大有寓意!”
龙天羽眉头一皱,以他大剑师中后期的修为,对于数十步内的动静都会有感应,刚才一时因为念诗占去不少心神,二来也因出现的来者,境界也都不低,步履轻盈,内息紧闭,倒不易被人察觉。
声音清脆吸引了龙天羽和卓凝君的注意,前者转身望来,目光如剑光一般锁定过去,只见一个脸如敷粉的绝美的士子,唇如绛点,眸如晨星,微笑地走了过来,他身后的另一位士子,竟也是美如温玉翩翩青年。
龙天羽一见二人走近,仔细端详一下,转首又看了看卓凝君,心里顿时明白,这两士子肯定也是女扮男装,只有女子才有如此神态和皮肤,白里透红,吹弹可破,如一方晶莹的美玉般惹人遐思。
原来这两女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墨兰和韩月如,二女乍来到云梦山麓中,山林空幽,闲来无事四处散步,月色下误入山涧之中,听到有人在念诗,而且诗体闻所未闻,出于好奇心,便寻声过来。
绝美的墨兰虽然作男子打扮,但是风华绝代的姿容是难以掩盖地,肤若凝脂。眸若秋水,修长的,丰挺的身姿,似花树堆雪一般清新,丰神如玉,此刻的她钟天地之灵慧,让天上地明月都黯然失色。
“在下兰轻枫,见过两位公子!”墨兰拱手施礼道。
龙天羽一听就判定此女用的是假名,没有一个女子上来就会报出自己芳名,何况对方又是在女扮男装,隐藏身份,当下回礼道:“在下羽啸天,有礼了。”他表现得温文尔雅,此刻倒活脱像一个儒生。
墨兰浅浅一笑,问道:“刚才听羽先生念的是一首诗,语句与诗经风雅颂和楚辞都有所不同,也不同于百家的言论形式,恕在下才疏学浅,未曾听闻,敢问先生从何处学来?”
龙天羽喔了一声,瞎扯道:“此乃汉风新诗体,目前正在汉川一代推广流行,在下两个月前曾入蜀游学,听当地士子以此诗体作文章,锦绣生花,便学了几点皮毛,倒叫兰公子见笑了。”
墨兰听此新颖的诗体竟是汉中新起的文风,大感意外,心想这汉川对中原的影响越来越大了,变革新颖独特,深得民心,不知谁为那汉王进言献策,竟有此本领?当下又道:“听羽先生的诗意,似乎对河山与征战都有很强烈的感触和埋怨,不知先生可曾想过学以致用,一展心中抱负,加入一方诸侯,为江山社稷大业而出力?”
龙天羽闻言差点想大笑,自己还未来得及招揽人才,她倒先来招揽自己了。
“兰公子觉得哪一方诸侯可担当江山社稷之重任?”
墨兰不答反问道:“不知兄台对当今天下大势了解如何,可知眼下大小二十几路诸侯军中,最有潜力的三股势力是那三方?”
龙天羽愕然道:“三股势力?坦白说,除了蜀汉与东楚,其他诸侯,潜力都不大!”
墨兰脉脉点头,嫣然一笑道:“羽先生,第三股势力,就是异军突起的北卫,将来天下演变成三足鼎立,便是这三方诸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