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你们好?”段飞苦笑起来,说道:“从一开始你以保护我为借口接近我的时候我就开始防着你们,更设计让你们露出越来越多的破绽,那一夜你遇到广丹松的时候,他便是受我之命去捉玉麟的,直到那晚上看到面具等物时,我才对你们的行为有了充分的了解与同情,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与你们有了一种说不清的感觉,因为我和你们一样都痛恨日本人!”
“飞哥,难道你也有亲人被倭寇杀了?”岳玉麟插嘴问道。
段飞瞧了他们一眼,说道:“差不多吧,你们的遭遇让我感同身受,你们年纪比我小,我便下意识地把你们当做了我的亲弟弟,所以才尽我所能的保护你们。”
岳玉麟也跳下床来向段飞走去,开心地笑道:“哥,我说嘛,飞哥是好人,怎么会像那些狱卒说的那么不堪。”
段飞奇道:“他们说我什么了?”
岳玉麒对段飞还没有完全信任,他撇撇嘴,神色怪异地道:“他们说,说你看上了我们,打算收我们做娈童……”
“娈童?那是什么?啊……什么!娈童!?”段飞一怔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他睁大了眼睛,又惊又怒地说道:“是谁说的,我干,老子喜欢的是国色天香、温柔似水的美女,是谁的在造谣!”
岳玉麒神色不善地盯着他,似乎想从段飞神色中寻到破绽,段飞破口大骂了几句后看到岳玉麒的神色,突然捧腹大笑起来,好一会儿才喘息道:“这是我这辈子听到过的最好笑的事了,你们不要听那些人胡说八道,我可不是那种人。”
岳玉麒哼哼唧唧地,看样子依然没有完全相信段飞的话,岳玉麟却已经恢复了早晨上船前的神态,他笑嘻嘻地说道:“飞哥,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你准备怎么救我们?今天大师兄也说要救我们出去,但是他那方法可不怎么好,会连累很多人的。”
段飞笑道:“他想用武力救你们出去?果然是个笨办法,除非是实在没办法,否则还是尽量忍耐吧,我的打算其实很简单,也就是努力地去升官,等我做到一府通判或是更大的官的时候,或许就可以为你们平反,让你们名正言顺地恢复自由之身,当然这个办法其实比你大师兄的那个办法更靠不住,所以他才对我不屑一顾。”
“飞哥,我相信你。”岳玉麟给段飞鼓劲道:“你一定能做到的。”
岳玉麒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想当逃犯,每天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段飞道:“那就好好保重吧,我已经托请谢通判与史总捕他们照顾你们,或许正是如此才引起他们的误会吧,你们的案卷应该已经递交刑部,若是没什么意外的话很快你们就会被安排去为运河清淤,虽然很累,但凭你们的身手应该不是问题,希望你们能尽量忍耐,有什么事就想办法通知我或者史总捕吧,我要连夜赶回宝应,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岳玉麟道:“飞哥,你要多保重,我曾经听人说过,官场比江湖还要危险,一切小心!本来我想教你些东西的,不过大师兄说不行,那个瓷娃娃你替我收好了,那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遗物了……”
段飞向他点点头,然后扭头望向岳玉麒,岳玉麒撇撇嘴,说道:“好吧,保住你的小命,别死得比我们早了,那可是有损我岳少侠名声的。”
“哈哈……我还期待着你们出狱后继续保护我呢……”段飞大笑着转身而去,突然又扭头朝两人诡异地一笑,说道:“你们两个确实越瞧越可爱呢……”
“滚!”岳玉麒大声怒吼起来,若手边有东西的话一定会狠狠抓起向段飞投去,岳玉麟却只是耸耸鼻子,眼里闪着泪花,目送着段飞的背影,直到再也瞧不见。
段飞终于连夜上了返回宝应县的船,回到宝应的时候已经是半夜,预先得了消息的殉职捕快家人将棺木接走处置,忙乱了一阵终于一切都搞妥当了,大家便各自回家上床,一夜无话……
清晨时分段飞神清气爽地醒了,他在吏舍前的空地上站了会马步,打了几下史羽峰教他的少林长拳,史羽峰禁不住他纠缠,还是教了他两手的,不过就像史羽峰说的那样,少林功夫需要不间断地练习,打根基的时间尤其长,段飞究竟能坚持多久还难说。
突然,安静被一声怒吼打破,有人在吏舍外大吼道:“段飞!你给我出来!”
段飞听到这声音后丝毫不觉奇怪,他施施然将卷起的衣袖放了下来,这才走出院子,望着面前怒气冲冲的男子,他洒然施礼后笑问道:“许大人,今天不是放告日吧?你清早来找我,有何见教么?”
“你!”许毓面色铁青,两眼冒火地瞪着段飞道:“你明明破了案,抓住了拐子,那小丫鬟呢?你把她藏哪里去了?”
段飞诧道:“许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谁告诉你我藏了什么小丫鬟了?你难道是说小云?那天我找到地方把拐子一锅端的时候,她早被人转手卖到了南方,通判谢大人已命人继续追查,许大人若是想知道有什么进展,不妨前往扬州向谢大人询问,来找我可是找错了地方。”
“我跟你拼了!”许毓火冒三丈地冲过来,迎面便是一拳。
段飞一面大叫一面闪躲,道:“来人呀,快来人啊,救命啊!许大人要杀人啦!”
许毓毕竟是个文官,手无缚鸡之力,加上又穿的是几可拖地的官袍,哪有一身短打装束的段飞灵活,许毓没转几圈就累得喘起来了,段飞又故意放慢脚步引他来追打,吏舍中的衙役们衣冠不整地跑出来一大堆,他们纷纷上前将许毓拦住劝阻,他们多数都是偏袒段飞的,有些机灵点的甚至飞奔而去,为段飞请救兵了。
“段飞!你给我等着,我与你势不两立!”许毓也知道再闹下去对他没好处,他声嘶力竭地怒吼一声,随后便气愤愤地走了,段飞摇摇头,怜悯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转身对大伙儿说道:“没事了,大家都回去吧,该干嘛的干嘛,晚上在鹤来楼兄弟请客!”
众人一哄而散,段飞想了想,向后衙走去。
严捕头家里已摆起灵棚,段飞进去拜了拜,安慰了一下严捕头的家人,再塞给严夫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这是严捕头应得的。
段飞又去拜会了闵大人,得知闵大人已经就许典史无故挞婢致使婢女被拐一事上了折子,许毓正在家里等着听参呢,难怪他那么大的脾气。
听到这消息段飞只是淡然一笑,许毓这种人根本就没放在他的心上,东厂的牌子才是段飞唯一所虑的,从海公公对他的态度来看,现在更不用担心了。
他从闵大人家出来,又去了趟何海的新家,何海已经走了,段飞画的地图也已托人转交给他,不知道他看到那种全新的地图有何感觉。
段飞在宝应暂时顶替了严捕头的位子,王副对他巴结得很,宝应县连发三个命案之后也消停下来,段飞每日除了盼着消息外也就呼朋引伴到处吃喝,或是闲极无聊亲自带队去抓抓赌扫扫黄敲诈些例钱,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这天傍晚,老捕快张钧地回到吏舍,对大家说道:“兄弟们,今日是我三十寿辰,我在四海班摆了桌酒,大家给个面子,不许说不去啊!”
大家都惊讶地看着他,郭威更是怪叫起来:“张大哥,你今天莫不是在赌场输得糊涂了,从未见过你如此大方的啊。”
张钧笑骂道:“臭小子,我想借你们的光转转运不行啊?反正说好了,今晚我在四海班请客,谁不去就是不给我面子,王班头,飞哥,你们不会找借口不去吧?”
王副总捕已经成家,的确有些不太想去那些地方,不过禁不起大家起哄唆使,终于还是点了头,段飞对那种花钱玩弄女性的地方不感兴趣,不过也不好拂了大家的意思,于是他也答应道:“去便去吧,大伙儿一块给张大哥放放血,千载难逢啊……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不要给我叫姑娘,也不要想灌醉我,我可是吃过亏的。”
张钧有些心虚地干笑一声转开了眼睛,郭威笑道:“飞哥,听阿斌说你们两个都还是童男哦,你们真的不打算叫姑娘么?”
石斌涨红了脸,看了段飞一眼道:“飞哥眼高于顶,自然看不上四海班里那些庸脂俗粉了,至于我嘛……若是张大哥肯替我出度夜资的话,我倒是可以挑个清倌儿试试……”
张钧嘿嘿笑道:“你这就别想了,真当我是冤大头啊,让人家清倌儿倒贴你才是真本事,飞哥你的话也不要说得那么早,今儿个的四海班可是大不一样,红遍江南的歌舞大家青青姑娘此刻正坐镇四海班,她不但美艳动人,更以歌舞双绝名动天下,尤为可贵的是她还是个清倌,飞哥儿若是见着了,不知道会不会动心呢?”
一个平日里猥琐不堪的捕快此刻居然言词优美出口成章,段飞不禁也涌起了好奇之心,他微笑答道:“那好吧,我便去会会这位青青姑娘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