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入云闻言一咋舌,只摇着头将脸撇过一旁,后又觉得不妥,干脆行至数丈外树丛后,只露出衣裳一角。而叶秋儿见他虽听话,却又过于实在,一时只险些行至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只又气又笑。她此时身软无力,已瘫倒在地,当下里玉体横阵,静卧于溪水边,被人看了极不雅相,虽是四野荒僻不见人迹,但还是让她很有些不好意思。何况才刚脱得险地,此地尚称不得安全,连番举动都是无力坐起,只得无可奈何高声叫道:“喂!你快些给我过来?”
一句话说出口,却见张入云还有些犹豫,不由恼了骂道:“叫你呢!快把我扶起来,我有事要你做!”
至此时张入云才笑嘻嘻的行至前身前,一时还道:“是你叫我过来的!可不是我故意要看你的!”
叶秋儿见他还顾着与自己斗口,脸色便是一沉,可不想对方口中讥笑,行动倒是守礼,掌间一作力便已隔空将自己托起,后见她连身都站立不起,这才举手轻抵其后背,将她支起,见此叶秋儿面色才得稍稍缓和。
而张入云手脚快捷,闻其吩咐已将她行囊中的丹药取出两粒,喂叶秋儿服下,到底峨嵋天下正宗,制炼的灵丹效力不同,叶秋儿又是门下大弟子,内外功夫俱至上乘,只堪堪行功两个周天,便将体内残毒扫尽,当下略一举力便已将身站了起来。张入云见她恢复甚快,内力精纯,于一旁也是不禁有些佩服。
而叶秋儿一待功力有些恢复,便长吁了一口气,立时说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我还是再逃得两三百里再做计较!”
张入云见她面色凝重,话里又有些古怪,不由疑道:“这是为什么?你不是坐望峰太行夫人的坐上宾吗?怎么此处又成了险地了!还有竺师弟他们三人呢?怎么都不在!”
不想一句话说的叶秋儿即时作了色,只回首涨红了面孔骂道:“还不都是因为你!”想着师姐一行人还在难中,一时眼圈红了,举拳就要看打。可看着张入云一副清白无辜的面孔,终是将举起的拳头落下,遂又将剑光驾起,便欲上路。再又皱动眉动,却终是不顾对方答不答应,一把将张入云拉住,现驾了剑光而走。可未料到她毒伤新愈,精气衰弱,只才行不得数里,便已有些挣扎不起,就见得青光大作,剑啸声也是越来越尖锐。
张入云见此,忙于她分辨道:“这样下去不行,这剑光啸声都太招人耳目了,你若是想安全离开这里,还是先落地,再由负了你奔行吧!”此刻叶秋儿精神愈法短了,想着自己临危受命,不容有失,心中纵有不愤,但实在不是争强好胜的档口,闻言只得点了点头,遂将剑光按落。
二人只一落地,少年人便是拂袖将峨嵋女弟子负起,提力径往东行去,此一番行走,张入云驾不得飞剑,虽是慢了一些,但却可在密林中倚地势蹿行,他又是一身悄无声息的绝顶轻功。此刻负了一人,却还是如灵猱一般的矫健迅捷。一路上张入云屡次相问事情经由,叶秋儿却负气一直不肯开口。张入云性格本就随和,为此也不见怪,只一任的加紧脚步,二三百里的山路,花了三四个时辰,便已度过,到后来直至叶秋儿开了口,少年人方收了脚步。
到了此刻张入云方耐了性子问她道:“到了这里总该无碍了!竺师弟他们究竟出了什么事你该与我说一说了吧!”
未料反是叶秋儿凝了眉,嗔声问他道:“你的功力又打折扣了!”说完也不待张入云回答,便又自语道:“难道那个疯老太婆说的都是真的!”一语投地,却又恶狠狠的盯了对面少年左右细看。
张入云被她半日里只闪了一双灵动之极的大眼睛作张作智看的他一阵心惊,却又好不耐烦,但见叶秋儿嗔恼的模样,不敢再惹她生气,只得和声说道:“你先说说这事情的究竟吧!”遂又见叶秋儿脸色有些见白,知道她半日路上颠簸不得从空调息,精神又短了。于是上前欲举掌为其推拿活血,却早被叶秋儿一掌拂开,张入云见她气的连自己身体也不顾,眉头皱动,手腕一翻,已将其玉掌捉住,迸右掌四指一路自其少阴心经起止,直至肋间取拇指运力一戳,当下就听得叶秋儿不由自主骄喘一声,待将胸中一口郁气吐尽,顿时身体轻松了数倍,腰肢也随之一挺,再未有先时一番萎迷的样子的。
叶秋儿不料张入云竟还有这般本事,虽是气恼,但也不自禁有些佩服。她此刻郁气已散,心中烦闷大减,方才的嗔恼也削了好些。只是还不肯在张入云面前和声悦色,仍旧坐倒一旁不发一言。
张入云自是见过其小姐脾气的,为此无奈,只得在旁静候,又见天色不早,已见斜阳,想着叶秋儿重伤初愈,欲转身出去寻些食物,为其调理。他自为沈绮霞好心将自己行囊取走,身上空无一物,又知道峨嵋女弟子身上准备的江湖行走的器具妥当,正待与叶秋儿说了相借,却忽然看到对方背cha双剑,不只自己相日佩带的青霜剑随身,连沈绮霞的紫炎剑也一同负了。他知二女将自身佩剑爱如性命,此刻沈绮霞却将佩剑由叶秋儿携了,这才惊觉内中事态,远比自己想像的要厉害。心中又再想起一事,心头震动,一时沈绮霞昔日音容笑貌尽现脑海,再顾不得,忙问道:“紫炎剑怎么会在你身上,沈师姐呢?她现在人可安全!”
不想一句话却将叶秋儿惹恼,本欲开口喝骂,忽又想起一事,却是反手自腋下将张入云素佩的行囊抽出,手底yongli只狠狠的砸在他怀里,方大声骂道:“到了这时才想起我师姐!我看你是想着你这宝贝口袋,生怕被别人抢占了去吧!”
可就在其说话声中,果见张入云急急将囊口打开,面显慌张在行囊内一阵探摸,如此可真将她气的厉害。后又见对方果然一阵乱翻之后,额眉深皱,只激起一层冷汗,眼珠翻动,一副心急火燎的样子。诸般举止终惹得叶秋儿大怒,一时娇喝道:“张入云!我今日算是看清了你的为人!你别再找了!你的乾坤镯被我师姐取走,现在昆仑董师伯手里运用!等事过以后一定还你!纵是那法宝威力惊人,也不至于你这般张智,却连我峨嵋一众同门的性命也不顾了!”
哪知少年人闻言,脸上便得一阵疑惑,只惊异道:“乾坤镯不在了吗?”说完略一取探,果然囊内不见其踪影,想着叶秋儿心焦作急的模样,连忙解释道:“你怎这般说我,乾坤镯被人取走借用有甚妨碍!你刚才说的竺师弟他们有性命危险,这可是怎么回事,叶师妹,你再别和我制气,且快点和我说个明白吧!”
未想叶秋儿还在火头上,只不听其劝解,仍自讥讽道:“乾坤镯当然不算的什么!那混天绫才是你真正的宝贝,只是说来说去还是你的法宝最重要,只看你方才一副嘴脸就知道了!现在却来说这些话装脸面,谁信你!”
张入云闻言只得苦笑,知叶秋儿误会自己了,可是方才自己急于解看行囊却有他意,其中道理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一时只得忍气吞声,由她发送。
只听得叶秋儿一声声道:“我当日本还以为你除只有一点小气,为人倒也磊落,不想前番见面时便见你沉迷女色,不顾修道人的本份,当日我就想喝骂你一顿,却被我师姐阻住,只道内里恐没有那么简单,也许还有别的缘故!我为师姐苦劝,才没有和你为难,本还对你有些期望。不想事后自昆仑陈师兄嘴里得了你两般事,果然你色胆包天,横行无忌,竟真的做出好多下作的事来!真叫我太失望了!”怒喝声中,女子一副冷眼几将矮身一旁的张入云钉死在身后岩壁上,十指尖尖,狠不能上前掐住他的脖子。
可谁想少年人还是一脸无辜的说道:“陈师兄!哪个陈师兄?怎么我听都没有听说过?”
叶秋儿闻声更怒,只一个起身站了起来,玉面芙蓉直化作了粉面罗刹,当下只唬得张入云一个振身倒跃,可不想身后一尺就是巨岩,只听得一声巨响,少年已是重重撞在石头上,虽不至于受伤,但也痛得他脸上有些变色。
少女见他畏惧自己,一脸惶恐又痛得一副呲牙咧嘴的怪模样,虽仍自气恼,但到底见他滑稽狼狈,出其不意之下,心中快意,脸上也不由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一时间双方紧张气氛大减,张入云为此也一阵轻松,忙趁热打铁道:“这才好嘛!你刚才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真的让我看了好害怕,还是笑一笑的好!”遂后又觉话里不够力道,又忙端了色镇重其事道:“实和你说,还是你笑起来的样子比平日里好看太多,我为人不会说话!但此一句却是发自肺腑,没有一丝虚假!”
叶秋儿闻言骂道:“谁和你嘻皮笑脸的!你以为说一句笑话,我便能放过你吗?”可她到底为刚才一笑,才也提不起精神板了面孔怒骂,为恨自己不中用,却急的跺脚喝道:“你自己做了坏事,当然不敢和事主对质,可是当日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你还能赖了不成,董师伯那般高的辈份,难道也能说假话?”
一番话当真说的张入云莫名其妙,只张了嘴巴,两眼睁的老大,一眨一眨的看着对面女子。
叶秋儿见他到此时还在作声作状,装腔作势,又怒道:“昆仑派陈静松你总该有些影响了吧!你当着老少三辈的面将他未婚妻子抢走,这总不是人家胡说诬赖你的吧!”
张入云至此恍然大悟,忙拍了脑门大声道:“哦!原来是陈师兄,你早说嘛!大体上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内中详细可差的远!雨姑娘可是我大婶,我是替我兄长赴昆仑一行,叶师妹你可别误会我!”
张入云话虽是这么说,可心里却是一番叫苦,不想万里之外还能遇见冤家。自己当日在玉阳山可把昆仑派折辱的够呛,此次自己来坐望峰是为求其事,如今看来不只是要对付太行夫人这疯婆子,只怕昆仑派也不得放过自己,何况昆仑长老也有前来,峨嵋刘乘风不与自己为难已是很给自己面子,万一要是被昆仑门人周旋,倒戈相向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眼前叶秋儿气恼成这副模样,定也不会与自己甘休,如若为最糟糕的事态计,到时自己谋夺那昆仑金精时,只怕这满山的一草一木都得要与自己对质。他虽不怕敌人势大,只是其中夹杂了,沈、叶二女与竺十八这样的好友,却让他好生为难,到时恐缚了自己手脚,一时里左右不得,不自禁便是一声叹息。叶秋儿冷眼旁观,早将其一举一动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