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黎的男朋友是蒙古族,名字叫巴赫,高高大大,十分英俊,说着一口流利的东北话,还很幽默,经常逗得我俩开怀大笑。这些天,我经常和他们二人在商场里闲溜达,换做别人肯定会不太舒服,毕竟当灯泡不是什么让人身心愉悦的事情,不过我还好,因为我和黎黎都曾长时间的给彼此当过灯泡,早就习惯了。
来到商场顶层,我和黎黎抱着大桶爆米花坐在电影院前的沙发上,巴赫把买好的可乐放在桌子上,“你们先坐会,我去取票。”
看着巴赫的背影,我推了推黎黎,“你看,巴赫的背影是不是和犀牛先生有点像。”
黎黎看了看,“你是得相思病了吧?满眼都是犀牛先生,那天你和他表白完之后怎么样了?”
我皱着眉头,“没怎么样,他还是会每天给我打电话,聊的都是和那天没什么关系的话题。”
黎黎转了转眼睛,“这几天公司很忙,过几天你去找他吧,有些话我觉得可能在电话里说不清楚,面对面的说比较好。”
我不太相信黎黎的话,“你不是在安慰我吧?忙什么呀?他可能就没想回答我。电话里有什么说不清楚的?电话里要是说不清,当面更难为情。”
黎黎一脸认真的说,“真的很忙,我骗你干嘛?凌瑶,他和你不一样,你冲动,你任性,你可以脱口而出和他表白。但他沉稳,他冷静,他会深思熟虑的去思考,两个人在一起将来要面对的是实实在在的生活,需要解决的也是实实在在的问题。你信我,钟远不是一个拖泥带水,优柔寡断,模棱两端的男人。他一定会给你答复。”
或许吧,男人理性,女人感性,这可能是天生的属性。
我反问,“那你怎么不忙啊?天天晚上出来逛商场,看电影。”
黎黎扭过我的下巴,瞪圆了眼睛看着我,我可以清晰看到她嘴巴飞快的变换着口型,“我是我,他是他,我忙的时候不一定他忙,他忙的时候我不一定忙,他是老板,我是员工,本来大家操心的事就不一样。”
我扒拉开她的手,“我不好意思去找他。”
黎黎得意洋洋的晃了晃脑袋,“我给你想好了,他那件白色西装我去干洗店的时候顺便帮你带回来了,挂在你衣柜里,你就说你去给他送衣服,这样不就顺理成章见面了吗?你一个大活人站在他面前,他总会对那晚你的表白回应点什么吧?”
巴赫拿着电影票回来了,眉开眼笑的。我推了推黎黎,“好了,别当你男朋友面说这事了,看电影去。”
接下来,我就准备按照黎黎说的去做了。
一天中午,黎黎打来电话,“今天钟远没有来公司哦,我猜他在家里,记得去送西装。”
在我准备出门的时候,画室门开了,我刚想说今天不营业。扭头看到进来的人是高晴,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比起上次,这次见面她的眉眼间多了许多柔和。我心生一念,上次和她说没事来坐坐,本是客套话,她还真来啊。
高晴穿着高跟鞋踩在画室的瓷砖上,发出“嘎登嘎登”的响声,她快速的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画,又看了看有些愣住的我,“怎么?不欢迎我来?”
我这才回过神,“欢迎,随便坐吧。”
她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双手捋着长发,把头发拨弄到肩膀的一侧,露出雪白的脖颈和深深的锁骨,“我顺路过来,想起上次你说在这里开画室就找过来了。”
不管她是敌是友,既然来到我家里,那就是客,“我这有果汁,有红茶,你想喝什么?”
“都行。”
高晴今天是怎么了?收起尖酸刻薄之后,我竟然觉得她有些可爱了,她到底是来找我干嘛的?宣战?这架势不像啊。我拿了一瓶果汁放在桌前。
她笑了笑,“我今天来,是有事和你说。”
我突然觉得心头一紧,该不会是她和犀牛先生在一起了吧?犀牛先生不好意思和我说,就由她出面和我把话说清楚?不至于啊,认识这么多年了,有什么话不能直接告诉我呢。
就在我游魂的时候,高晴又开口了,“陈锋是你以前的男朋友吧?”
我怎么高速运转大脑都没想到高晴能来这么一句,“是,你怎么知道?你们认识?”
她不屑的摇摇头,有些嫌弃的表情,“他跟踪你好久了,你知道吗?”
我很吃惊,“他跟踪我?”
我更猜不透她的来意,陈锋已经好久没有出现在我生活中了,他怎么会跟踪我,就算跟踪我,我都不知道,高晴又怎么会知道?
“对,他跟踪你,跟踪你很久了。”
“你怎么知道?”
她喝了一小口果汁,又抿了抿嘴唇,“他找过我。”
说到这里我才感觉到有些不妙,我能感到脸上的肌肉不受控的发抖,“他找你干什么?”
高晴敏锐的察觉到我的不安,温声细语的说“你别紧张,那天我们吃路边摊的时候,你一定是太聚精会神和我斗嘴了,他就坐在离你不远处,吃完他就打车一路追到了古城,钟远把车停下送你回家,他来找过我,他问我是不是喜欢钟远,想要和我合作,让我缠紧钟远,他想追回你。”
我紧张的像个智障,心里七上八下,“那你呢?你答应了?”
“我答应了还会坐在这里和你说吗?”
我瞬间觉得自己好狭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很懊恼,我千算万算也没算到陈锋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更觉得有些丢人,让情敌见识了一把我那能想出这样龌龊办法的前任。
高晴撩了撩头发,露出甜甜的笑,“我来就是让你小心点,年轻容易冲动,我担心他会对你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担心?这句担心让我卸下了防备,“谢谢你高晴,谢谢你来告诉我。”
她起身看着墙上的画。她看起来很高傲,不是装腔作势的那种高傲,是从骨子里透出的高傲,这种高傲应该是在她成长环境中点点滴滴形成的。
她继续说,“谢什么,大家都是女人,我怎么会和陈锋这样的人同流合污呢?我喜欢公平竞争,赢,赢得光彩,输,也光明磊落。钟远那天晚上和我聊过,其实他不说我心里也清楚,他不爱我,我们认识三年,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我对他就是。追我的人很多,我都不喜欢,偏偏就爱上他了。我知道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会去强扭的,就算我和他做不成情侣,但还是希望可以做朋友,如果因为做不成情侣就成了陌生人,那对于我来说是多大的损失,成年人能交到知心朋友很难,职场没朋友,我和钟远是个例外。我今年三十二岁,之前我觉得爱一个人就是要和他在一起,只有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陪伴,现在倒是觉得两个人最好的相处方式不一定是在一起,还可以是远远的看着他。钟远心里有的是你。”
上次见面还针锋相对,这次见面却是袒露心声。我很欣赏她化敌为友的大气,也喜欢她的坦荡。我清楚割舍是因为不舍,放下是一种无奈。
“你甘心吗?”我问。
她嘴角微扬,“说甘心,不如说甘愿吧。”
她看了看时间,向门外走去,“我还有事,先走了。”
“高晴”我喊住了她。
“还有事吗?”
“嗯,巷子里路不平,你穿高跟鞋走路小心。”
她点点头,开门走了出去,我跟在后面,再一次喊住了她,“高晴,谢谢,欢迎你没事的时候,常过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