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凡自由的往下坠,整个人心如死灰,脸都被率歪了愣是没感觉到一点疼痛。
房间里的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从天而降吓了一大跳,看清是慕凡时,皆是面部抽搐,忍俊不禁。
水村长最先反应过来,呵斥道:“胡闹!”
林教头也是一脸黑线,训斥到:“臭小子,你不在老村长的灵前呆着,躲在房梁上做什么?”
慕凡此刻的心不可谓不惶恐,可是在这之前,他又岂会知道水月联盟近万人的性命,全干系在一只鸡的身上?
“我……我……”慕凡语无伦次支支吾吾,他终究只是一个孩子,如今犯下了这么大的过错,眼泪刷的一下就不由自主的掉下来了,他一边抽泣一边说:“我……我……我听胖子说过,在屋顶对着星星祈福,可以告慰逝者的灵魂,我……”
众人看他眼泪流个不停,只当是摔疼了,恰在这时,天空蓦然雷鸣声起,一阵阴风吹过,似在嘲讽慕凡……
“你可曾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水冬青老人闭目养神,悠悠说道。
老人的话慕凡完全没有听进去,只是在一旁不停的抽泣,此时此刻,他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悔恨。
看到慕凡不语,老人只当是小孩子摔疼了,他依旧闭着眼,不快不慢的说道:“不管你听到什么,又或者是看到什么,一个字都不能和外人说起,知道吗?”
“知道!”慕凡心不在焉,也不知道自己知道什么。
“知道就好,现在你可以滚了!”老人突然睁开眼,矍铄的眼神摄人心魄,吓得慕凡惊魂失措,仿佛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慕凡不敢耽搁,连看都不敢砍众人一眼,直接飞奔而走……
慕凡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但也不是一个坏人,至少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一向坚守着道德底线,从来不敢越雷池一步。
或许有时候他和林胖子狼狈为奸蝇营狗苟,但总体来说,终究是无伤大雅的……
然而,他没想到,这次和林胖子嘴贱,竟然把村子推向了生死存亡的边缘,他慌了……
他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自责,也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懊悔,他的本意不是这样的,这一切也不是他想要的,可是……
可是因为他,因为他和林胖子的这个不经意,族老们或许会死去,村长、林教头、王老头……所有的,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或许都会因为他们的这个不经意而永远的死去……
虽然这些村民一向都是那么的讨厌,没错,就是讨厌,他们刁钻、小气、蛮横、龌蹉,不尊老也不爱幼,看见老人摔倒在地不敢扶,行事猥琐,没有同情心,也没有见识,十足的乡巴佬……
而且还远远不止这些,就比如王老头有口臭,还经常口若悬河唧唧歪歪;张大硕和李大牛明明是两个大老爷们,还总喜欢黏在一起搞暧昧;还有薛二娘,明明就是一个的悍妇,还称之为什么女中尧舜……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慕凡突然觉得他们都是这么可爱,这么善良,这么淳朴……一瞬间,他好像一下子就爱上了他们,不舍、难过、留恋……五味杂陈,不一而足……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有些人,有些事,总会这样无声无息的闯进我们的世界,随后情不知所起,却一往而终……
慕凡一直坚信自己不会向这些逗比的村民倾入太多的感情,因为,终有一天他会走出这片世界,去外面寻找更广阔的激情……
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他的根,已然深深的埋在这片土地之下,而他的血与肉,已然和这土地上的人绞在了一起……
………………
慕凡远去后,村长水长天突然没头没尾的问道:“阿禹啊,小凡这孩子,你怎么看?”
薛禹眉宇微皱,很是不解,他平日醉心于武学,很少过问村中琐事,反问道:“不知师伯此言何意?”
“罢了,此事不提也罢……”水长天摇头叹息,接着道:“阿禹啊,水月如今的局势危如累卵,而我们几个都老了,早已不复巅峰,一切只能看你们年轻人了!”
水冬青点点头,也跟着说道:“世界是我们的,也是你们的,但终究还是你们的!阿禹啊,你天生就非凡人,眼光不能拘泥于这片天地!”
“薛禹知道!”薛禹脸上的凝重又增加了几分,他虽然对自己充满信心,可面对着这几个饱经风霜,岁月斑驳的前辈,他心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满腔的热血,恨不得马上单枪匹马杀向赤月联盟。
不过,他也只知道这个想法不切实际,当年,薛林两人堪比蜕凡,尚且被赤血老鬼追杀三千里,如今他不过炼气巅峰,面对赤血老鬼这个蜕凡境的老牌高手,他又如何能执戟天下挥斥方遒?
水长天暗暗点头,很满意薛禹的心态:“你且退去吧,我们几个老头还有要事商量。”
…………
薛禹刚走,林教头就一脸亟不可待的说道:“看来你也怀疑了!”
“这不是明摆的嘛!除了这小兔崽子和你家那胖子,谁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水长天倒也没有在意,不温不火的说道。
“也亏得这两个败类有心了,惦记了这么久,却不知道盗去的却是一只老得掉牙的老母鸡,像这样的老母鸡,白送给老子吃老子都不吃!”水冬青老人拉过一把交椅坐了下来,突然奸笑起来:“桀桀……说不定这两个小兔崽子吃的时候还暗暗高兴着呢!”
几人相互对视,很没操守的笑了起来,完全没有了先前视死如归的悲壮,顷刻间判若两人!
所有人,包括薛禹本身,都不知道,其实早在当年,两只云珍鸡的精华就都被老村长汲取提炼出来,如今剩下的,不过是一只空有皮囊的老母鸡。
当年之所以留下,是希望枯木逢春犹再发,可这么多年下来,枯木逢春没有看到,看到的却是一只愈发老迈的老母鸡,连炖了吃的欲·望都没有……
水冬青老人阴声怪笑,森寒道:“桀桀……瞧那小兔崽子刚才刷白的脸,就知道他肯定是被吓着了!本来今晚只想激励激励薛家小子,没想到这个慕小子竟然会躲在房梁上!”
村长水长天也是一毁往日正派形象,很是猥琐的说道:“这小子素来狡诈,万般不肯吃亏。这次无心栽柳把他也糊弄进去了,倒省了我们不少麻烦。”
“嘿嘿,那不孝子向来和这个小兔崽子亲近,既然这小子被懵进去了,想来那个不孝子也肯定逃脱不了,当真是一石三鸟啊!”
水冬青有点沾沾自喜:“哼哼……半个月前,这两个臭小子当着全村人的围杀,竟然硬生生的逃了去,若非如此,老夫当真不知道要被他们瞒到什么时候?”
林教头紧接着道:“老子几番针对打压,为的就是让他们暴露,却没想到这两个臭小子这么能忍,被逼到这个份上,竟然还能忍而不发!”
水月盛会上开除学籍,勒令下田劳作,百草林无端怀疑,这几件事,庄庄都是刻意针对,不可谓不狠毒,是人被逼到这个程度,还能保持冷静,慕凡和林胖子两人的心态,着实让三人吓了一大跳。
水长天若有所思,思索片刻,说道:“那么问题就来了,大黄的实力堪比炼气四层到炼气五层之间,想要无声无息的潜入薛家行窃,就算是炼气五层的强者也不可能办到,这两个渣渣是怎么做到的?”
几人旋即沉默,苦思良久,水冬青三人最终还是无奈放弃……
水冬青老人摆摆手,说道:“算了,看那小子刚才的反应,说明本质并不坏,而且经过刚才那场戏,估计以后这两人会奋发图强,至于之前那些鸡鸣狗盗,不过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无伤大雅,就由他们去吧!”
“不过……”老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不过这两个臭小子偷偷修玄的事暂且帮他们隐瞒着,切不可声张,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阴赤血老鬼一把!”
老人说完,三人脸上的奸笑更加的张扬了……
…………
然而三人不知道的是,屋檐之上,一道欣长略显消瘦的少年倒挂金钩,透出半个脑袋,一双犀利的眼睛透发着阴柔的邪魅,注视着下方的几人,一切,尽在他的注视之下……
“呵……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少年自嘲一笑,旋即目露凶光,咬牙切齿,低声骂道:“全特么是一群混账旺八蛋!”
少年的声音刚刚落下,水长天立马察觉,大喝一声:“什么人……”
说时迟哪时快,林教头在水长天出声的同一瞬更是朝着少年所在的方向飞身疾来,坐在太师椅上的水冬青亦是不甘落后,瞬间亦是翻身上了房顶,与林教头前后夹击,顷刻间就断去了少年所有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