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太好,距离又近,脸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能看得清。
他能清楚的看到她细嫩的脸庞,由白到红,泫然欲泣,可最后硬是没有掉一滴眼泪。
他看着她,她没有看他。
他伸手,手还没有落在她的肩膀上,她忽的起身朝屋里走,他的手就那么僵在半空中。
拿了浴袍到浴室里,关上门,打开花洒,脱衣服。热水冲击到眼眶的那一瞬间,里面有什么东西终于溢了出来,仰头,长呼一口气,忍着,她不是一个爱流眼泪的人。
高希凡斜坐在床头,听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俊脸很沉静,看着某一处好半响没有说话。
脑子里不期然的又想起刚刚那一幕,她晶亮的眼晴中那满满的水雾,泪水挤满了眼眶,让他都看不到他在她眼晴里的倒影,可她又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咬着唇,握着小拳头。
她在他的面前,只哭过一次,生孩子时,她很无助又心疼,抓着他的手,哭得很伤心。
那是因为孩子们。
那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
高希凡猛的闭上了眼晴,不想了,不想了。一想,便会心疼,一想,他便又要犯贱的去抱她,去亲吻她,去抱她。
电话响了,是安心的。
在他小腿那一头的位置,他弯腰拿过来,是加比打来,他长指划开,放在耳边,没有说话。
“老姐,你和我姐夫和好没有啊?你什么时候和好?你不和好我真的不能回来吗?姐……哪有你这样的,把我带到这里来,还不让我进家门。你就去讨好一下姐夫能怎么滴……要不行的话,我把你打一顿,你大哭一场,然后姐夫就不会生气了。”
高希凡长呼一口气,“你说什么?你要打谁?”
“……啊啊啊姐夫,怎么是你。嘿嘿没谁没谁。”
“你在哪儿。”
“我在姐姐的另一个家啦,哎,姐夫,我能回来么?”
“……能。”
“好的我现在就来,饿死我了。姐夫,你们应该没事了吧?”
高希凡没有回,摁断。把手机放回床上,放下的一瞬间余光扫到了锁屏上方显示的短信,他又重新点亮划开,安心的手机没有密码,可以直接看。卡内转帐金额……
他猛的皱眉,这是去买了一栋楼么?
然后随意翻了翻她的各种社交……然后锁定了主编这个人。
这时安心的电话又响了起来,这一回是他的妈妈。他妈妈打电话到安心这里来,无非也就是一件事,回家吃饭,又到了家里人聚餐的时候。接通,和妈妈聊了两句,电话还没有挂,安心出来了,湿辘辘的出来。
高希凡的瞳孔眯了眯,因为她浴袍的带子没有系,微敞开的领子能清楚的看到她里面没有穿内衣的某物。安心显然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稍愣,然后立马把带子系上。
“嗯?妈,你说什么?”高希凡把心思重新放回到手机里,“嗯,她在,好,您稍等。”
安心往化妆台走,高希凡移过去,把手机递给她,她接了过来。一个小小的手机,一个递,一个接,指间竟没半丝接触。
她坐下,低冷的脸庞在接电话时又换上了另外一种表情,乖乖的笑容,“妈,好好。不用,您的孙子孙女们什么都不缺……如果妈妈想买的话,就买点麿牙饼干,他们在长牙了,对。刚刚哥哥还把妹妹的手给咬了,嗯,哭了,两个都哭了,对。”
“您和爸爸一起过来么?好的,妈妈可以带些衣服过来,在这里住几天,您的两个小孙很依恋您呢……哈哈,好,再见。”线线,手机扔回到化妆台上,一抬头,在镜子里与他的视线相撞。
他站在她的身后,迷人的桃花眼瞬也不瞬的看着她,俊脸微柔,似笑非笑。
这是这么多天来,她第一次在他的眼晴里看到一抹笑,还是很浅的那种,这回换她沉默。
高希凡伸手把她头上的浴帽拿下来,湿发划下,他的长指穿梭于其中,低头,视线与她在镜子里纠缠,“我妈很喜欢你……”他顿了一下,又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在讲电话时这么温柔的样子。”
或许也是有过的,只不过他没有看到。
安心没开腔,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说出来会不会又得他的冷漠的话,干脆沉默。
他拿电吹风来给她吹头发,拿手术刀的手,相当灵活,四个长长的手指头穿过发间,挑起重的头发,任温热的风拂过头皮。安心从镜子里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看着看着思绪就被拉远。
从最初他的强势主动,在她的身边时不时的出现纠缠,他的确也算是厚脸皮,死缠乱打的各种嘘寒问暖,时日久了,安心便已经习惯有他这个人的存在,享受着他的心细如尘,享受着他打电话来时一次一次的霸道关怀。
她很被动,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很被动。不愿意再去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去迎合男人,不愿意再去贴着男人,更不愿意想些奇招去制造两个人的浪漫……没有那个劲头。
她觉得平稳的,就那样的,没有大隔阂的过下去,挺好的。
她并不是很喜欢苏昀和秦子琛之前那样的,总是腻在一起,总是缠绵的你侬我侬。两个人有距离,我知你安全,你知我安平安,彼此的卡里都有一笔不小的数目,有孩子,一切便足够了。
韩呈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这一辈子都抹不去的存在。
她和高希凡几乎是没有过什么小矛盾,比如说生活中的一些磕磕碰碰然后争吵,从来没有过。要闹矛盾便是大的,很多天都好不了,两年多的时间,这是第三次。
好像一次比一次严重。有两次都因为韩呈。
她不知道要向高希凡怎么解释这个人的存在,其实有些东西高希凡是明白的,可他就是那么介意。安心也是无可奈何,她解释也罢,示好也罢,他都油盐不进。
何况出了那么些个照片,他一定也是看到了。
那么多的矛头都指向她与韩呈有‘往来’,她又百口莫辩,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她没有苏昀那么心细,想得多,也没有苏昀那么善角人意啊。这事情,若是落在苏昀的头上,想必她早已经解决了。
她叹了口气,侧了一下头,躲避了他长指的追绕,她起身。电吹风还在他的手里,还在嗡嗡响,她的声音已经响起来,“愿意谈谈吗?晚上爸爸妈妈都要过来,我不想这样。”
高希凡关旧吹风机,放在一边,黑眸流转,眉宇间早已没了笑意,“好,谈吧。”
安心的头发是大半湿的状态,只是没有滴水,窝在颈窝中晕着肌肤越发的白,他下意识的伸手就给揪了出来,安心也泰然自若的享受着他暖暖的指间碰触到她冰凉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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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暖和,很暖和。
暖和到……她想去靠近,手一伸便抱住了他。
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是怎么的就想抱住他,脸靠在上面,想想不对,又退开。她仰头,他低头,桃花眼里忽闪而逝的某中东西,沉沉的又带着点精亮,让人抓不住。
说是谈,但又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说起。
措词在心里想了很久,没有一个憋出来的,最后张口,却是道,“照片你看了么?”话一出,她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想给自己的找事儿?
高希凡很淡的,“你希望我看?”
“不希望。”她很快的回,仰头目光落在他绝美的五官之上,然后慢慢、慢慢的朝眼晴上移……
与这双眼晴对视,她往往都是会沉进去出不来的,很深遂很迷人。
今天她硬是忍住了,不过一秒便快速移开。她主动的说要谈谈,可又找不到话,不知怎么谈。她果然还是没有办法站在主动的这一边,他不开口,只是等着她说下文,她却找不出一个词来。
懊恼、失落。
“算了……我去看看孩子们……”不谈了吧,迈腿朝门口走。刚与他错身而过,他刚强的身躯猛的欺上来,自后面抱住了她,下巴紧紧的抵在她的肩头,鼻间呼出来的气息很烫。
谙暗的声音自薄唇间吐出:“不是谈谈么?去哪儿。”
离得太近,说话间唇一张一合,轻轻的扫过她的颈部肌肤,腰间长臂如铁,抱着她很紧、很紧。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呼吸渐缓,两腿发麻,张唇:“高希凡……你松一下,啊。”
她忽然一颤,他张嘴咬住了她的脖子,就是先前女儿抓过的地方,有些疼。
她想说别这样,可下一瞬他便开始撕扯着她的浴袍,原本就只是一根带子,哪里禁得住他的撕扯,瞬间敞开,他两手一翻转,安心便转了过来,与他面对面。
他灼烫的吻随之而来。
凶猛的,缠人的,用力吸吮,大手在她果露的脊背,如蛇游走。
这大白天的,窗户和门都是没有关好的,安心又想反抗,又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可以和好的机会。她不愿意两个人再这么冷战下去。于是也不管对面的住户会不会看到、或者外面的人不会闯进来,她微垫着脚尖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他精喘的呼吸就在鼻翼间,两人的呼吸交错着,暗欲飞涨,紧贴的身体也清楚的感觉到了他身体强烈的反应。
闭上眼晴,与他,唇舌相缠。
可正吻得激烈时,他却分了,伸手把她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