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不止苏荔一个人, 觥筹交错,偏偏针对的就是她。
玩游戏也好,敬酒也罢, 所有的人心照不宣。
苏荔无法拒绝便一杯一杯的往下喝, 喝完再跑到卫生间抠着口腔强迫自己吐出来。
吐过后再翻出粉底和口红, 一点点地补妆, 那些狼狈不堪和红了眼圈掩盖在妆容下, 出了这个门她还是那个苏荔,认真上进,身上透着股灵气却清冷得格格不入。
手机响的不是时候, 苏荔刚刚化好妆正准备出去。
停下脚步她翻出手机,来电的是肖冬。
她心头一凛, 说不清是害怕还是喜悦, 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 肖冬便说:“阿姨已经睡了,我在东巷, 要一起吃火锅吗?”
应该是几天前的事儿,苏荔去医院的路上被人硬塞了一张广告单,是东巷新开的火锅店。后来无意间同他提了一句,却没想到他倒是放在了心上。
苏荔说:“要拍夜戏,回不去……”
从小就没有说过谎, 这个谎言说的心都虚, 听起来很没有底气。
肖冬没追问, 苏荔也不敢贸然开口, 只听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道:“好。”
他大概是没看出破绽吧?
苏荔想, 洗手间这么安静,哪里像是拍戏时的嘈杂环境。
她一颗悬着的心好似放了下来, 可又徒生一丝凄凉。
路是要自己一个人走的,既然决定了走哪里还有回头路?
这个圈子是她要进的,合约是她自己要签的,即使与自己成立合作关系的周美芽是她曾经最不信任的人,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那些无可奈何,那些退无可退的艰难处境,都是徐鸣尘赏给自己的,不接也得接下。
不但要接下,还要漂漂亮亮的还给他。
苏荔望着镜中的自己,小心翼翼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走了出去。
三瓶,五瓶,九瓶。
红酒,白酒,不知道谁又递过来一小杯伏特加。
苏荔脸颊微红,站着有些不稳当地对导演说:“谢谢这段时间您的教导,也多亏了您的严厉我才能学到这么多,以后还望您多多照顾,要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您尽管说,我肯定会改的。”
这段话说的流利,听起来并不像是喝醉了,但这段话她今天在酒桌上说了四遍以上。
她已经是喝醉了。
醉到只能记得脑海里不停重复的话,因为害怕说错所以不停地在脑海里重复不停地提醒自己,重复到张嘴就来,以至于醉到脑子难以运转也能本能行地说出这些客套话。
导演听惯了这流程话,酒也没喝,眼看苏荔又一杯下肚才说:“行了,我看你都喝醉了,不然明天别拍了。”
明天是女主和女二的重头戏,无论如何都是要拍的,现在说这话的意思分明是想撤掉苏荔。
一桌的人神态各异,只有苏荔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片死寂一般的沉默,导演说:“你不适合干这行,这戏前面拍的太差,剪也剪不好的。“
苏荔觉得舌尖发麻,胃里一阵翻涌,害怕一张嘴就会吐出来,所以一直紧紧咬着牙关不说话。
不知何人询问是不是已经有了合适的女二。
导演这才道:“就在另一个包厢,因为今天是敬苏荔杀青,我也不好叫人过来,你们要是好奇可以去看看。”
听语气也知道导演很青睐新的女二,有人起哄问长的好不好看,也有人笑闹着说导演骗人,哪儿有这么巧的事情,这包厢坐着的是杀青了的女二,那个包厢里坐着的是新来的女二。
莫不是导演喝醉了?
其实大家都想过去看看,只不过没人敢踏出去那一步而已,既然不能出去,关注点自然就落回到了苏荔身上。
同情,可怜,嘲讽,悲悯。
似乎她的悲惨能够清晰地对比出他们的地位和能力,宣示着他们的优越感。
苏荔的脸早已经是醉酒的红,早已辨别不出其他的情绪。
一身的酒气,看起来满是狼狈的模样。只是在包厢门被推开的时候本能性地抬头看了看。
映入眼帘的女孩长的漂亮,眉眼清秀,青涩却不失大方。
身旁的人更是与她登对。
黑裤白衫,徐鸣尘进来主动与导演握手,面对着所有人说:“今后可能要麻烦各位了。”
那女孩上前走了一步与徐鸣尘并肩。
现在谁人都明白她为什么能将苏荔取而代之,因为商业圈里赫赫有名的徐鸣尘愿为她开疆拓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