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掌柜的做法虽令人无语,到底事情真相是件两头便利的好事。
想到黄大掌柜就是零嘴铺的大主顾,二狗满脸松快的起身,执起茶壶替黄大掌柜续茶。
黄大掌柜倒是比二狗还热情,丝毫不拿大,半离座位谢过,乐呵呵的让二狗不必客气,招呼门外小二上菜,转头就问起二狗平日在零嘴铺当差的事来。
二狗答得不卑不亢,颇有条理。
黄大掌柜抚着山羊胡,边听边点头,倒似十分欣赏二狗。
杨彩芽见状心头一动,有些明白过来
。
这黄大掌柜倒管得宽!
这是在试探二狗的办事能力?
杨彩芽暗自挑眉,也不插话,有心让二狗在黄大掌柜面前露脸——往后葡萄酒是要放在林家寨酿制的,不止酸辣萝卜的生意,葡萄酒的生意她也打算交给二狗去打理,现在倒是正好,让二狗去和黄大掌柜这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打交道去,既能多见识些人情世故,还能跟黄大掌柜偷偷师。
这么想着,等到酒菜上桌,杨彩芽便专心吃喝,把和黄大掌柜交际的事尽数交给了二狗。
黄大掌柜见二狗言行利落,说起生意的事虽还有些稚嫩,倒不失好学勤勉,心中更添了几分好感,再看杨彩芽不闻不问,便知杨彩芽用意,对二狗的态度就跟亲近了几分,捡些自己以前初出茅庐经商时遇过的人和事,只当是给后辈讲古,说给二狗听。
一场午宴可谓宾主尽欢,待小二重新上了茶,黄大掌柜问了两句“饭菜可合胃口”,便话锋一转说起杨记食肆的事,“杨姑娘,我可听说杨记食肆新出了两眼每日限量供应的新式吃食。我虽没吃过,但听王牙侩说,杨记食肆因着这两道吃食,可谓在青山镇北坊众多食肆中拔了头筹。杨姑娘,这好东西人人都喜欢,我看你要是有新奇的点子,还是趁早多做几样出来,也要把方子捏好了,省得被别家比了下去。”
是怕其他食肆有样学样,也出山寨版抢生意吧?
不过这倒不必太担心,别说她家底厚,能和别人争,就说这做吃食,各家都由各家的招牌菜式,要是别人做什么都一窝蜂跟着做,抢不抢得过生意是一回事,守不守得住原先的招牌才是重点。
也就是那些生意不好,定位不准的小店家才喜欢东抄一点西学一些,大多落得个高不成低不就,画虎不成反类犬的下场。
杨彩芽闻言微微的笑,谢过黄大掌柜的好心提醒,顺着话茬说道,“说起来,我这倒确实有几张做菜的方子,只是我家食肆做的是小生意,食客也多是行商脚夫,这几张做菜的方子用不上。”
小食肆用不上,云来酒楼这样的大酒楼可就用的上了。
黄大掌柜闻言眼睛一亮,忙接口道,“哦?不知是什么样的菜式?能否说给我听听,也让我开开眼界。”
“自然是云来酒楼没有的菜式。”杨彩芽也卖了个关子,眨了眨眼,“您送了份酸辣萝卜生意的惊喜给我,我总要礼尚往来一番,回头我就把方子写下,送给您就当贺您调任高升的薄礼。”
云来酒楼都没有的菜式,只怕整个苏州府都没有!
听杨彩芽说的笃定,黄大掌柜脸色更亮,哈哈笑道,“那我就不跟杨姑娘客气了!等着杨姑娘的方子,要是这菜式上了桌卖得好,将来自然不会白拿杨姑娘的方子。”
卖的不好就可以白拿么,果然是个老狐狸!
不过她本就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先白送两张方子也无所谓
。
杨彩芽也笑起来,“好说,好说。”
三人闲话几句,就有小二送上拟好的葡萄酒契约书,杨彩芽和黄大掌柜各自具名按印,收起自家那一份这事就算正式敲定。
二狗抱手道,“等葡萄酒酿好,我会再来趟苏州府,和黄大掌柜商量送货的事。”
黄大掌柜点点头,得知他们还要在苏州府逗留两天采买东西,便指了个小二帮着带路。
等回了小客院,小二就依照黄大掌柜的吩咐,送了一大罐用青花白瓷罐装着的白茶进来。
二狗接过东西,杨彩芽略一想,交待小二,“麻烦小哥再送些红茶过来,贵号寻常待客的红茶就行。另外麻烦厨房早晚再煮两碗姜汤送过来。”
她睡了半上午,中午吃了顿好酒好茶,肚子不适不减,还是喝些暖胃的红茶好,顺带喝点姜汤驱寒,省得真受凉路上麻烦。
小二领命而去,晚饭就送了红茶和姜汤过来。
杨彩芽喝过姜汤觉得胃里暖和,肚子也舒服了些,便将身体的些许不适跑到脑后,次日起了个大早,由小二领着,和二狗一道去苏州府的东西坊大肆采购。
逛了半天买好给众人的手信特产,又去绸缎行和喜铺定了几样东西给吴大壮和林烟烟,只等着店家备好明天送到小客院来。
小二帮着将采买的东西装上马车,拿了赏钱退出小客院,杨彩芽便取出权氏准备的包裹,交给二狗,“这是权婶婶替阿卓拾掇的换洗衣物和吃食,你送到府衙去,要是见不着阿卓,就交给他身边的王超大哥或者马航大哥。顺便说说我们明天就要离开苏州府,看他有没空能见我。”
二狗只当她有事找曹卓,没有多问,拿着包裹就出了小客院,找小二问清府衙所在,打着伞找去县衙。
等到晚间,闷热了两天的空气骤然湿度大增,天边乌云盖顶雷声滚滚,细语渐渐化成豆大的雨点,劈哩啪啦的大雨突至,雨势再次大了起来。
二狗撑着油纸伞出门,回转时已是浑身湿透。
杨彩芽忙让小二送热水进来,见二狗两手空空,便知包裹已经送到,“有没见到人?”
“没有,府衙门房说我们青山镇的县令大人和曹县尉一拨人都不在,早几天就跟着督水监的官大人去了淮南道。”二狗胡乱擦了擦手脸,皱着眉道,“府衙的气氛十分怪异,除了寻常衙役,还有些我不叫不出来头的服色官兵守在府衙里外,似乎看管极其严密。而且……府衙那氛围,我总觉得沉重得不似一般衙门。人人都端着冷脸,说不出的肃杀清冷!”
似乎是想到当时情景,二狗暗暗打了冷颤,忽然又摇头笑起来,“不过我倒没受冷脸,门房一听我是来找曹县尉的,不仅没要打点的钱,还态度热络的很
。特意找了个我们县衙过去的衙役,领着我去了曹县尉住的差房放包裹。曹县尉的名头可真管用!”
只怕不是管用,而是曹卓来了苏州府后立了什么功吧!
否则府衙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连个门房都给小镇县尉这么大面子!
杨彩芽听着前半句眉头微蹙,听到后来不由莞尔——见不着人送不了酒也罢,只要曹卓公事顺遂就好!
耳边传来二狗有些犹豫的话语,“我们县衙跟去的衙役说了,曹县尉应该这两天就能回来。彩芽,我们要不要等曹县尉回来,见过再走?”
他们已经在苏州府待了三四天,回去还得走两天,再耽搁下去只怕家里人要当心坐不住了。
杨彩芽摇摇头,“算了,我找他也没什么大事。按计划明天启程回去吧。”
不知为什么,二狗暗暗松了口气,笑着应下不再多问。
次日黄大掌柜亲自来小客院送行,大概是知道他们从喜铺定了东西,嘴上没有问,却是送了两大包适合待客用的各式茶点和方便存放的凉菜——用到喜宴上正合适。
黄大掌柜做事实在上道,杨彩芽真心谢过,和黄大掌柜略作寒暄,才登车启程。
苏州府道路平整,大雨中马车驶过,带起高溅的水花。
杨彩芽靠在车厢壁揉肚子,只觉得肚子一阵发冷酸疼,忙从包裹里扯了衣裳盖着保暖,才微微缓过不适。
车厢外大雨打在车板上噼啪作响,只听得到身下车轮霍霍,估算着应该出了苏州府,杨彩芽坐起身子,正打算喊二狗加快速度,好早些赶到落脚点,就觉得身下马车猛地一震,车外传来二狗难掩讶异惊呼,“张二?!你怎么在这里?”
杨彩芽一愣,不等她反应过来车外一阵胡乱的响动,随即眼前一暗,车门被人打开,探进张二有些扭曲的半个身子。
车外二狗的背影僵直,腰背处顶着把明晃晃的匕首,张二抹了把脸上雨水,一面借着衣袖掩盖顶了顶手中匕首,示意二狗老实点,一面咬着牙低声对杨彩芽道,“杨二姑娘,得罪了。你最好别乱囔乱叫,我搭个便车,你们把车赶去前头官道旁的废庙去,我有事要请杨二姑娘帮忙!”
得罪你个大头!
这明摆的就是要挟好么!杨彩芽默默吐槽一句,见张二形容狼狈,抵着匕首的手甚至有些发抖,心中微定,努力舒展眉眼,默然点了点头。张二面色一松,又戳了戳匕首示意二狗继续赶车,随着外头鞭响,迅速收回手钻进车厢,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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