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头不要紧,许昌德打心眼里一高兴,倒失了往常的沉稳,没完没了的表起忠心来。
和许二媳妇夫妻两一起,你一言我一句,差点没听的人冒耳油。
杨彩芽听得失笑,摆摆手打断二人话语,直接道,“你也别在这里光说不练,这事你记在心里。现在先下去安排安排,我们下午就去吴家。在外头要是碰到张二,你就跟他略提一提这事。”
许昌德私下会自己琢磨,张二又怎么不会有其他想法。
尤其许昌德这几天在外院可说是“无所事事”,晃悠着帮着打些下手,做些杂事罢了。
现在由许昌德跟张二透个口风,也算是给他吃个定心丸——许昌德以后非但不会跟张二抢事情做,说不得生意上手后,还要和张二里外配合
。
许昌德心下了然,这口风漏出去后他的差事也就是定死了,除非特殊原因再不会有变动,心头大定应起声来也就更加恭谨。
许二媳妇高兴劲儿压下去,听杨彩芽这么说,忙将桌上那几张红色纸笺递给许昌德,见杨彩芽微微颔首,便替杨彩芽开口,“下午老夫人和夫人要去吴家,昨天就让张二管事去回了春酒的帖子。剩下这几份,是回给其余发请帖的人家,几家日期都离得近,你顺道把这几天的出行事项都一并安排了。”
许昌德扫了一眼,就看到胡商安氏、许记绸缎行、许巧儿夫家——镖局黄家的名号。
说是喝春酒,这几家全是搭着各项生意的人家,到时候自己跟着走一圈,也算是认过脸了。
认过脸之后正式的差事也就不远了。
出行杂事也就快做到头了,许昌德精神一振,仔细将回帖收好,躬身应是,自领命而去。
这边杨彩芽又问起送给吴家的礼物,见许二媳妇已经备好,便点点头说起她的私帐,“我自己的钱我还是自己管着,出入账目就由你来记。要领钱你就直接跟我说。”
杨家陪送的嫁妆她是亲眼看过的,不说县令夫人以及各家送的添妆,光看老夫人和老爷对夫人的看中,给的聘金恐怕也不会低。
再加上杨家十分看重夫人,想来压箱钱也不会少。
光是夫人手上的私房钱恐怕数目就不小,要专门立本账册也属寻常,而自己夫妇,还有白茶红茶到底是半道跟着夫人的,管什么如今都管不到夫人手里的真金白银上。
这样听来,自家男人以后出府办事,多半也都是走的夫人的私帐。
要她来记录支出,既是考校也是敲打。
许二媳妇心里想得明白,应得干脆恭敬,又细细讨教了几句细节,便虚扶着杨彩芽往安享堂而去。
吴家的春酒安排在午后,等许昌德去安排出行琐事,安享堂这边用过午饭稍事休息,杨彩芽和权氏才准备动身。
见杨彩芽过来,权氏便拉着儿媳妇参详出门要穿的衣裳,要戴的首饰——这两婆媳惯常打扮的爽利轻便,即便家中有富余也鲜少把心里花费在穿用上,只是如今身份不同,出门代表的就是长史府的脸面,再不能随行的粗布衣裙一套就了事。
杨彩芽今天换了新作的春衫,发间手上虽还是那几样首饰,但衣裳料子和样式都随着苏州府的流行新作,倒比往常显得多了分富贵,却又不显得故作矫饰。
权氏目露赞赏,干脆也懒得费心自己的穿着,只让杨彩芽和王妈妈、许二媳妇全权替自己拿主意。
等婆媳两亲亲热热用过中饭,吃茶消食,权氏换好外出的衣裳,婆子就来报,“许管事递话进来,船只和礼物已经备好,请老夫人和夫人去翠芳园西门
。”
打发了婆子,留王妈妈看家,杨彩芽和权氏便带着许二媳妇出了安享堂,穿过翠芳园,往临近外院的西门走去。
苏州府和青山镇地界又不同,城内河流融会贯通,不单是住户集中的几个大坊,包括东西市在内,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河道。
在苏州府内出行,如无必要,倒是走河道比街道还要便利轻省些。
吴大壮和林烟烟的新家又在六钱胡同,院墙外正连着城中主河道,直接坐船过去倒比走陆路节省一大半时间,直接就能进吴家花园偏门,真不知省了多少脚程。
说起这江南水乡特有的便利交通,尚未体验过的杨彩芽和权氏一路倒是说得兴味,携手走近西门,远远见到二狗带着狗蛋和狗剩等在岸上,许昌德安置好带去的礼物,正偏身和船头一人躬身说着话。
特意带上三个狗字辈,自然是奔着和吴大壮、林烟烟商量改名去的。
倒是船头那人——王超怎么也来了?
权氏和杨彩芽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意外,忙紧走几步迎上去。
见两人过来,王超和许昌德止住话头,先将一行人让到船上,各自安置好,便喊船夫启程。
这船是长史府自备的“交通船”,专供府内人走水路用,上头有长史府的徽记,倒是不怕水路上和别家船只冲撞——况且这官家出行的船只,又和山风湖背着的小游船不同,装饰配置不亚于正经的中型商船,别人见了只有让道的份,没有上赶着抢道的理。
还要王超这个差爷来特意护航,曹卓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了。
似乎看出众人疑惑,王超绷着脸面无异色,对着权氏几个公事公办的口吻,“我们老大不放心,说是这几天权婶婶和彩芽妹子少不得要出门走动,又是第一次走水路窜巷,就让我来护着。”
这也像是曹卓一惯周全的手笔,权氏几人便也释然。
杨彩芽仔细打量王超异常僵硬的身姿,心头微动,眼中就有了几许笑意。
果然趁人不注意,王超就拉着杨彩芽咬耳朵,语气又是憋屈又是赫然,“彩芽妹子,你私下帮我和马航跟老大求求情!以前是我们两眼拙,那样……那样替老大瞎操心,以前我们说的那些浑话你可别记在心上。老大找我们谈过了,如今我和马航是再不敢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杨彩芽故作不解,王超只差没急得跺脚,咬咬牙道,“老大虽没把脾气露在面上,却是特意说了同心结的事,嘴上夸我们送的东西好……嗐!好个屁!转头就把我和马航踢出府衙,这几天让我们办的都是什么事?这不开始踏春喝春酒了吗?尽叫我和马航去巡查那些花街花巷的,抓又抓不得人,还整天只能往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钻,没劲!”
“马航今天一早又被踢去‘逛’花街了,说是整顿治安,人掏银子吃花酒我们能整顿啥?我就抱怨这么一句,老大就让我来给你们掌船来了……唉,彩芽妹子,这,我以前跟你说了那些鬼话,这天天跟你这儿我脸都恨不得戳到心窝子里去
。你跟老大求求情,就放过我们的无心之失吧。赶紧让我们回府衙干正事去。”
噗,曹卓果然越来越腹黑了。
这是新婚夜被她揭穿王超马航送同心结的暗藏用意后,真个转头就找两个傻大个算旧账去了。
曹卓这个死腹黑,话还不跟王超、马航说明白,只丢了个同心结的话头,让两傻大个自己去瞎琢磨瞎担心。
好么,两傻大个是琢磨出不对味来了——这下终于晓得自己是白替曹卓操心,总算后知后觉看出曹卓真不好男/色了,哥儿俩是白担忧瞎掺和,给他们老大扣错帽子了。
接过曹卓也不跟他们表白理论,嘴皮子上下动一动,就把两人调去做些“斗鸡走狗”的无聊差事。
这对满怀抱负,跟着曹卓调任府衙的王超和马航来说,可不就是最好的变相惩罚。
再看王超一脸不得劲的憋闷模样,真是有苦难言,有屈无处伸。
杨彩芽眼中笑意再也藏不住,嘴角一勾,满脸幸灾乐祸。
王超是又心虚又理亏,被杨彩芽这么奚落一笑,真是没了脾气,一时又有些发愣。
如今回头再想,他和马航真是猪油蒙了心。
彩芽妹子这么个标致的大闺女就在眼前,人漂亮又能干,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年岁又正当合适,可不就是君子好逑的小淑女么。
就这样杨家却丝毫没有替彩芽妹子说亲的动静,老大对杨家没得说,在彩芽妹子面前更是软得没半点脾气,他们跟在老大身边这么久,就没见过老大对哪个小丫头这样,这样……温柔细致的。
他和马航居然就没想通透。
愣是到两家定了亲事,还费力巴哈的去整什么同心结要替彩芽妹子“提醒”老大。
真是……真是蠢得没边儿了。
王超越想脸色越是精彩,心里憋闷倒是去了五六分,嘴上却仍有些不服,咂舌磕巴道,“其实我和马航之前对老大的……误会,也不算空穴来风呀。彩芽妹子你是不知道,可老大应该也听说过。府衙那位府兵里也有不少这类的留言,就说司兵参军事常五爷吧,生的那样好,快弱冠了都没说亲,房里有没什么女人的影子,大家伙不也说他是好那口?就老大爱跟我们较真儿。”
司兵参军事常五爷。那位雅号白尘公子的常一尘,也被传好男/色?杨彩芽听得一愣,脑中划过一道纤弱身影,一时分神,耳边王超的絮叨声,倒听得不太真切。
【,!】
手机阅读:
发表书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