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庶女田赐良缘
方惜月这事,仔细深想想,处处细节都透着诡异的巧合。
按说方惜月背后有张家长房的全力支持,袁氏又有心,可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家真要结亲,完全可以光明正大、一步一个脚印来。
何苦冒险私会?
这不是画蛇添足,自己给自己挖坑跳么?
还是说挖坑的另有其人杨彩芽细思极恐,坐不住的同时,又有点坏心的小兴奋。
三人就着八卦喝过两盏茶,许二媳妇来报吴盛和婆子谈好事,已经带着图样回铺子里了,伍慧娘和许巧儿便起身告辞。
夏至和春分看着婆子把装好的小衣服抬出去,搬上许巧儿的马车,杨彩芽则陪着二人去安享堂。
权氏一听许巧儿的喜讯,果然高兴,连道三声好,忙让王妈妈准备些温补的药材,拉着许巧儿道,“坐稳了也要小心养着,有什么想吃想喝的,婆家不好开口,你就让人送信给你娘,她有本事给你办的体体面面的。姨母府里那位府医,是阿卓寻来的老太医,最擅长妇人科,有什么事你别客气,只管让人来说一声。”
小权氏对着权氏、曹卓是老实了,但强横脾气对着别人可没改,替女儿摆平婆家小菜一碟。
伍慧娘眼睛尖,光看小权氏和安六爷打擂台就咂摸出几分味道,闻言跟着杨彩芽和许巧儿会心笑起来。
许巧儿直到二门口还有些赫然,心里感念曹家不计前嫌,当着伍慧娘的面,又不好翻来覆去的悔旧事谢新恩,只能拉着杨彩芽的手紧了紧,道,“子俊说了,等大郎和余然搬来苏州府备考,要是有用得上他的地方,他一定倾囊相授。”
是不是因为怀了身孕,许巧儿性子看着比以往更加柔和圆润了?
伍慧娘那句话说的对,如今过的好,以前那点破事谁还在乎?
杨彩芽也不在乎,自动忽视许巧儿眼中翻涌的情绪,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挥挥手绢目送二人离开。
她惦记着方惜月的事,一心等着曹卓回来问个究竟,结果陈汉顶着寒风回来传话,“府衙事忙,老爷晚上不回来用饭,让老夫人和夫人不必等他,天冷早些歇息。”
得,八卦之火兜头浇了盆冷水,杨彩芽只得把这事先抛到一边,径直往安享堂怂恿权氏去吴家蹭饭。
反正小衣服的箱笼都搬出来了,干脆给林烟烟送去,省得再折腾。
坐小船走水路,一行到六钱胡同时正赶上饭点,林烟烟得了消息一面让人加菜加碗筷,一面捧着大肚子迎出去。
快八个月大的肚子,杨彩芽一看眼睛就亮了起来,紧走几步直接上手哎呀妈,原来黄大掌柜那个啤酒肚摸起来是这个手感!要是把黄大掌柜脸一蒙,换身女装和林烟烟站一块儿,光摸肚子吴大壮会不会认错人?
杨彩芽脑补得自己傻乐得不行,弄得林烟烟一头雾水,却没有伍慧娘和许巧儿的顾忌,大喇喇的就道,“你摸着我的肚子傻笑什么劲儿?赶紧自己生一个才是!你这都快一年了,还没动静?满苏州府都说长史夫妇恩爱,你们倒是赶紧恩爱出个孩子来啊。”
杨彩芽了,摸着林烟烟肚子的手抖了抖。
想到彩芽对大郎和玉娘的疼爱劲儿,权氏也忍不住拿眼睛瞟杨彩芽的肚子。
杨彩芽暴汗。
她才调养好身体,还想着晚点生更安全呢。
虽然她秉持顺其自然,但当着婆婆的面被林烟烟这么说,简直人艰不拆!
杨彩芽又默默拘了把辛酸泪,赶紧转移话题,“我做了些婴孩穿的小衣服,你让人多洗几遍,洗软了洗旧了,等生了正合适拿出来用。”
权氏显然已经从老太医那里得知了最新用药情况,闻言收回目光,拉着林烟烟看小衣服,笑道,“本来用穿软的旧衣服改了最好,不过安六爷送彩芽的这种细棉布倒是好,我都看过了,小婴孩穿着不膈皮肤。”
林烟烟立时转移注意力,吴家也没那么大规矩,三个人围坐吃饭,边吃边看边聊,热热闹闹吃到月挂枝头。
蹭完饭送往东西,权氏和杨彩芽也不耽搁林烟烟休息,一路坐船回了长史府。
临到岔路口,权氏拍着杨彩芽的手,温声道,“你烟烟姐说话实诚,却是一心想着你好。你别有负担,孩子要看缘分,照顾好自己和阿卓才是首要。回去早点休息,别等阿卓等得太晚了。”
这话叫她怎么往深处接?杨彩芽只得含糊应声,做娇羞小媳妇状。
权氏一路往安享堂去,灯笼打出的光晕渐行渐远,慢慢被夜色吞噬。
看着豆点大的光晕拐弯消失不见,杨彩芽不由环视周身。
偌大的长史府夜色静谧,一入冬花木萧索,连虫鸣都销声匿迹。
这四进大院好像是太冷清了点。
要不,她努力添个小主子?
好像传说精神决心对受\/孕也有些影响,杨彩芽胡思乱想着回了雅源阁,洗香香端坐大炕等曹卓夜归,结果从炕上等到床上,点着头耷拉着眼皮,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隐约听到的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就看见净房内门透出长长的光影。
杨彩芽摸索着下床,撩开净房门帘就听见清晰的水声。
曹卓穿着月白里衣,正卷着裤管泡脚,听见动静转过头来,原本沉肃的俊颜就漾开笑,凤眸里倒映着满室烛光,也倒映着杨彩芽的身影,“吵醒你了?快去睡,乖。”
即便只是独自在净房泡脚,笔挺的身形仍端坐如松。
杨彩芽情不自禁的就跟着笑起来,晃悠悠的挪过去,挨着曹卓坐下,被他身上惯有的青草冷香一熏就精神起来,半靠着他的宽肩就汇报起日常来。
叽叽喳喳的,小小净房顿时热闹得像关了只雀鸟。
曹卓眸色温柔,供泡脚的矮凳本就窄小,他干脆将她抱上膝头,搂着她侧首听她说话,不时应声,泡脚的动作也慢下来,似在听公事一般认真,待听到伍慧娘带来的八卦,不过挑挑眉,似毫不意外,“伍慧娘倒是不跟你见外。什么话都敢跟你们说。她既然看不惯张家长房和方惜月的做派,反倒是个可以深交的人品。”
这话有猫腻!
杨彩芽心头猫抓似的发痒,扭着身子抬眼看他,语气有点小兴奋,“你说留着方惜月有用,她和袁老八私会太不合理了……这里头,该不会有你推波助澜吧?”
“我可没这闲工夫,不过看着展之有空,午阳又看不顺眼袁老八,就出了个主意。”曹卓笑得有点叼坏,语气却一本正经,“别看展之原来是锦衣卫,他能调任文官也不是没底气的。江南不少文人都愿意和他结交,否则伍慧娘夫君同窗办诗会能那么巧选在那一天,选在寒山寺?后山梅林还不到盛开的时候,这时候谁会特意跑去赏梅。”
这么说,是沈练借着关系,暗中促成的诗会?
特意让伍慧娘夫婿参与进去,是想先借着张家人把这件事先捂着?
恐怕撞破的小厮书童也不是偶然。
捂着消息不放,是还有后招?
杨彩芽眼睛发亮。
曹卓笑着吻她的眉眼,哄大郎玉娘似的颠了颠膝上媳妇儿,贴着她的耳朵道,“午阳见着袁老八就水火不容,要引袁老八往寒山寺去还不容易?至于方惜月,本就是个心思活泛的,让人透个话给她的丫头,不愁她不自动送上门。舅家到底和她隔了一层,她亲事拖了这么几年,袁氏如今在两道多风光,她又怎么会干等着?”
这就叫看人挖坑,方惜月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杨彩芽捂着嘴笑,又疑惑起来,“这样不是倒如了方惜月的愿?对你们又有什么好处?”
就算以后捅出他们私会的事,方惜月一时名声受损,凭她的“本事”,凭袁老八的德性,方惜月未必不能在袁氏站稳脚跟。
曹卓笑得意味深长,“欲知后事,且看下回。瞧你乐的,我要都掰开了告诉你,往后你还有什么看好戏的乐趣?”
对于她看方惜月八卦的小兴奋,她自觉有点不厚道。
原来这位才是真腹黑。
这是准备让方惜月捞足甜头,爬到高处再叫狠狠摔下来?
看着她男人腹黑爆表的笑,她突然觉得好性\/感怎么破?
杨彩芽决定不破,蔓藤似的缠上曹卓的脖颈,小兴奋变成小羞涩,“晚饭我和娘是去烟烟姐那儿吃的……还有,许巧儿诊出身孕,快四个月了……”
曹卓一时没反应过来,对上媳妇儿微红的面颊,感受到她缠绕在自己脸侧的暖热呼吸,心头就是一颤。
彩芽在房\/事上一向是顺着他的,情到浓处不乏热情和主动。
他爱极她的别样风情。
但在要孩子这事上,她似乎从未正面的、积极的回应过他。
又是林烟烟又是许巧儿,他的小媳妇儿开窍了?
曹卓只觉得热血上涌,刚凉下去的洗脚水顿时滚烫起来,唰的一下横抱着杨彩芽起身,水花四溅矮凳带倒也无所觉,迈开长腿就钻出净房。
每天他不管多晚回府,都要过问雅源阁的事,陈大管事一等他回来就秉了老太医今天进雅源阁的事。
曹卓想着老太医的话,急切的去扯杨彩芽的衣带,哑声道,“下次……下次老太医再给你扶脉,要是喜脉就好了……彩芽,好不好?嗯?”
好。
杨彩芽心道,又想到他为她的铺子暗中使力,心都要化了,出口的话语渐渐破碎,仍是极力颤声道,“阿卓,阿卓,给我个孩子……我们的孩子……”
“给你,都给你……”
曹卓喘着笑道,扶着她的腰一下一下似重似柔,撞得她身心都要化成水,也撞得他笑容飞扬,眼眸亮若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