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法明令,疾病、生育、丧事可享受例外开启城门,寻常无特殊情况,只开左右直门,供内出外进。【..】
这日同安城门洞开,一队由腰挎大刀的兵士护送的冗长队伍旗帜风扬,车轮碾土,压过深深轮痕落下排排脚印,簇拥着间中十数辆篷车马车,浩浩荡荡的往同安口岸而去。
同安城民哗然,热闹过午不散。
张二意犹未尽的学舌,“小的沾了余先生的光,抢了个好位置才能目睹盛事。那气势,当初没能送虎爷一程,今天可算是弥补遗憾了。夫人送去的那口箱子换都没换,只是贴上了同安府衙的官印封条。”
“左右随护的兵丁头头脾气可好,百姓有问必答。这下谁都知这老长的人马是去干什么的了。萧观察使还加送粮面去河南道,除外还有同安本地官家高门捐赠的银两。那数量可不少,车轮子都给压得陷入土路里,印子风尘吹半晌没能填平!”
王妈妈和夏至听得啧啧称奇。
杨彩芽抱着来禧的毛脑袋使劲揉。
萧翼这是先行造势。
等玉米在北地顺利推广开后,再回南地推广舆\/论和认知上阻力就更小了。
西红柿是从南到北,玉米就是逆向而为。
和她的盘算不谋而合,杨彩芽为萧翼点赞,松开来禧问张二,“你们这段日子收获如何?听说萧大人还给吴崖他们拨了个练武场,镖师常和吴崖几个比试打拳?大家伙难得悠闲,该乐不思蜀了吧。”
“能跟夫人出来长见识自然好,但还是咱府里最好
。”张二嘿嘿笑,拍完马屁回答正事,“要带回去的土仪都买齐全了。您给的那张单子,一多半是萧府管事帮着寻买的,小的们逛街时看着新奇有趣的,就做主替夫人都买下了。吴崖平时看着闷不吭声的,还能想着吴家、您娘家将出生的孩子,自掏腰包买了许多小玩意儿。”
杨彩芽笑起来,让王妈妈跟张二把购物单的钱结了,又交待,“行李该收拾起来了,等拜完西普陀寺,咱们就走。”
大事了结,也不好再客居萧府。
替权氏敬完香撒完钱,先去福建茶场转转,就可以一路游山玩水回苏州府了。
杨彩芽摩拳擦掌。
顾淑媛却不舍又抱歉,“你来是为正事,我手头也赶巧有事分不开身。没能尽地主之谊,倒累得你陪三娘。这会儿两厢都清闲了,你却要走,往后有机会咱们再好好聚一聚。三娘听你要走,昨晚就闹得我头疼,回头可别她一哭你就心软,她小孩子脾气,你别见怪。”
听杨彩芽一行还要视察家下产业,顾淑媛不好多留,倒是干脆的备了老大一份程仪。
杨彩芽只能呵呵:人为恭王妃办事,她敢有意见么?再说萧府包吃住,她帮着带孩子应该的,十分应该。
这边顾淑媛亲热拉着杨彩芽吃茶,将他们要去西普陀寺的事安排下去,届时让萧府家丁领路护送。
那边萧翼特意置办席面,招待余先生等一众幕僚下属,犒劳诸位近日为玉蜀黍一事尽心费力。
余先生也打算去领略一下古刹风貌,杨彩芽专等着他,结果等了三天,却等来余先生昏睡不醒的消息。
杨彩芽唬了一跳,抬脚就往外走,质问张二,“怎么回事?之前萧大人设宴,不是说余先生和各位大人畅饮开怀的很?怎么突然倒下了?萧府没给请大夫?”
“就是吃酒吃出的事儿。余先生的酒量大家都知道,回屋就倒下了,咱们也没在意。”张二抹把热汗,颇有些哭笑不得,“老人家能睡是好事,萧大人也没放在心上。还是伺候余先生的小厮来报,说余先生三天三夜没醒。请了大夫来看,说是累过头了,路上劳顿加之近日费神过度,这才……大夫断言无大碍,开了滋补的汤药按三顿给余先生灌下去。”
到地一看,余先生呼噜扯得好欢快。
杨彩芽嘴角抽抽,无语望天:吓死她了,她还以为她间接把余先生这把老骨头给折腾散了。谢天谢地!
听大夫的意思,余先生这样是身体的自\/卫机制发作,跟饿了吃渴了喝一个道理,身体发出“需要睡眠”的迫切需求,于是余先生睡成狗了。
再者也是余先生一把年纪,发作起来才变本加厉,三天都没缓过劲儿来。
杨彩芽吁出一口气,一面赞中医果然神奇,一面交待张二,“你让池方正守着余先生,醒了也好好修养别往外跑,我们赶紧去完西普陀寺,等到了茶场再给余先生仔细调养
。”
张二领命而去,把池方正调到余先生身边,找萧府管事知会一声,明天就去西普陀寺。
杨彩芽回屋想了想不对啊,照大夫的话,她这段日子嗜睡难道跟余先生一个性质?
而更残酷的是,她和余先生年纪差了几辈,合计睡懒觉的时辰却直追赶超老人家!
杨彩芽泪流提笔,窝在床头给曹卓写信:夫君,你娘子未老先衰呜呜呜!都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也是你的错!
把满心郁卒胡乱撒到她男人身上,次日杨彩芽神清气爽的出发去西普陀寺。
萧府家丁早跟寺里打过招呼,虽没夸张到净寺,但为着长史府来的是女眷,就将男香客暂时挡在山下,等杨彩芽一行离开再放行。
这就是特\/权阶级的好处,杨彩芽享受得心有戚戚焉,很自觉的没带来禧来,害怕一个不对真成了欺市恶霸了。
她让张二和吴崖一众都等在寺外,招待好萧府家丁,便带着王妈妈和夏至在先,作\/陪的三娘并奶\/娘丫环在后。
三娘虽是孩子,但每年没少陪顾淑媛来西普陀寺,拉着杨彩芽介绍寺内各处,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不扰清静,语气仍欢快得像只飞出笼子的小鸟。
想着顾淑媛顶着大肚子不能陪女儿外出,杨彩芽有心让三娘多玩一会儿,耐心的听小姑娘叽叽喳喳,逛完一圈后故作苦恼道,“三娘好口才,我听得都忘了正事了。我要替我婆母敬拜所有大殿神佛呢,三娘愿意陪婶婶再全部走一遍吗?”
自称婶婶,杨彩芽暗自抹泪。
三娘却是面色大亮,巴不得长在外面不回家,忙压抑着兴奋点头,小脸正色道,“那就没办法了,我再陪杨婶婶拜一遍吧!”
杨彩芽自动无视杨婶婶三个字,笑着牵三娘往正殿先去。
三娘的奶\/娘丫环会心笑起来,等王妈妈敬奉香油钱时,也替自家小主子出了一份,暗地里却惊诧长史夫人好大的手笔,长史府家底够厚的!
对着杨彩芽三人态度愈加恭谨殷勤起来。
杨彩芽不明所以,看她们跟进跟出也挺辛苦,就让王妈妈回头多打赏一份。
等三娘咋咋呼呼的要去抽签解签,奶\/娘打量杨彩芽神色,殷切道,“长史夫人若是累了,不如歇歇脚。三小姐有我们陪着,您就别再费心了,倒叫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汗颜。”
一圈拜下来确实腰酸腿疼,何况今天没睡成懒觉,久违的早起太累人了。
杨彩芽笑着颔首,寻了个僻静的廊下歇脚,忍不住掩嘴打哈欠,张嘴眯眼哈欠打到一半,登时瞪圆了眼。
偏殿闪出一道熟悉的身影,银红春衫娉娉婷婷,正侧身垂首,掩袖浅笑着和引路的知客僧说着什么,一旁侍立的丫环随即送上香油钱,两道身影才转身往寺门走去
。
赫然转过正面的,正是方惜月和半夏。
许久未见的方惜月这回没戴帷帽,原先如瀑乌发已经挽起妇人头,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副完美无缺的端美形容,即便只是和贴身丫环单独在一起,表情行止仍拿捏得恰到好处,让路人一瞥就心生好感,惊为天人。
杨彩芽愣愣看着方惜月主仆飘出寺门,忍不住揩了揩打哈欠打出的眼角泪花方惜月怎么会在这里?
满打满算,方惜月还没出新婚两个月。
神马情况?
难道袁老八爱惨了方惜月,这么前卫的带老婆出来度蜜月?
在大讯朝这不科学!
就是曹家那么开明,她也得等住对月才能婚后第一次出远门呢!
更何况袁氏那样的家世!
方惜月的出现太诡异了!
杨彩芽眉头微蹙,只恨沈练不在眼前,否则还能问一句:黑方家、搅和袁氏喜事的事不会办砸了吧?
转念想到曹卓的回信,如果真有事,他不会不知会她的。
难道方惜月真这么有福气,袁老八是真爱,特意带她出来游玩的?
杨彩芽放下一半心,又有点小泛酸:她男人虽宠她,其实小气的爱把她锁在身边,这回要不是有正事,未必会放她单独出来。
左想右想重点好像不太对,杨彩芽只觉得脑子一团浆糊,困意上涌,权当自己眼花,决定圆润的滚回萧府补觉。
出寺庙时,哪里还有方惜月主仆的身影。
杨彩芽贴着车窗探看无果,歪头安心睡。
跟车的张二却精神的很,等一行人下山上大路,便和吴崖打了声招呼,“我有事改道去办,你护送夫人回去。”
吴崖无有不应。
张二目送马车绝尘而去,才撒腿往刚才看准的方向跑。
方才他看见了那位张家表小姐!
她怎么会在同安?
张二眉头大皱,脚下疾跑,远远看见方惜月坐的马车才放慢速度,袖着手紧紧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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