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拂能安然回来,阿文功不可没,她感激不已,睡觉的时候硬是要拉着阿文一同入睡。
漫漫凉夜,阿文睡的迷迷糊糊,再加上本就浅眠,所以当帐篷外传来几声轻微的响动时,她倏地一醒。
看了眼旁边睡的深沉的冉拂,阿文想了想,还是悄然起身来到门口。
一片寂静,守夜的人不知去向,她心头警觉,正准备往回走,却听到一个如寒冰里浸过似的声音,“出来。”
阿文暗叹一口气,帘子一掀,不是无忧是谁。
“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来找我做什么?”阿文没好气的道。
无忧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提着后者的衣领犹如老鹰抓着小鸡似的就跃上枝头。
阿文晃了晃,生怕掉下去而紧紧抓住无忧的衣服,带着几分薄怒道:“你到底要做什么?我说了,我跟那个面具男的不认识,我是大好良民,那面具男不敢以真人视面,可见不是什么好人,我怎么会认识他,你就算把我剥皮了,我也说不出来。”
无忧嘴角似笑非笑,放开手在树枝上站稳,阿文没办法,只能小心翼翼的抓住一根小树枝,浑身僵硬着生怕掉下去。
“你认不认识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会找你,我只要看着你,就不怕抓不到他。”
阿文无力望天,无奈道:“你们这有什么深仇大恨的,自个儿解决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跟我挂上钩,我就一个平民小老百姓,与你们素不相识。你们这样让我很为难啊。”
无忧沉默了一瞬,冷笑一声,“想套我的话?你这女娃心思还真深,也对,若是不深不狠。这阮府五小姐也不至于弄到那般下场。”
阿文眼里失望一闪而过,她本还想从无忧这里打听到自己的一丝一毫的有关于身份的事情,可没想到后者也是个聪明人,看来果然不能对所有武夫都一概而论,谁说的武夫有勇无谋来着,这分明就是误导小盆友。
她淡淡道:“我信奉的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还之’,再说了,那动手之人可是你,我可是一个衣角都没碰过。”
无忧冷冷一笑,期近了几分。看着阿文道:“其实你我都是同一类人,只不过我没你那么多弯弯肠子,说白了,你不是善良之人,跟我一样是个心狠手辣的。”
阿文不禁一笑,直直的看着他,语气已经冷了几分,“我跟你不同。你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没心没肺无情无义,你甚至连自己都不爱惜。我却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正因为如此,对于威胁到我性命之人,我才不会轻易放过,这便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对敌人心软,那就是对自己残忍。不巧,我一向都很自爱的。”
无忧轻轻勾起嘴角。“你那个阿桑哥,似乎很久没见过了。”
阿文脸色唰的一白。眼里瞬间迸出嗜血的怒火,正要发作,无忧却忽而跳开。
“来了。”他嘴角微微弯起,正准备下去,想了想,又将阿文放在一根大腿粗的树枝上坐好,才跳下去。
阿文坐在上面的视线很好,可她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却见无忧亮出武器对着一棵茂密的树刺了过去。
武清大惊,忙拔出剑挡住那迎面而来的攻击。
夜里“铛铛”的刀剑碰撞之声格外响亮,两人似乎也极为默契,一路打斗着渐行渐远。
阿文看着那打的难舍难分火花四射的二人,伸出手似乎要抓住什么,无力的道:“你们要不先把我弄下去再打?”
树下突然传来喷笑声,阿文低头一看,那人也正抬头看着她,阮韬。
“四少爷,奴婢知道四小姐五小姐这次事儿的全部过程,包括里面不能说的秘密,您若想听,奴婢就全部告诉你,可奴婢见您这样一直仰着头挺累的,要不您先把奴婢弄下去?”
阮韬眼里都是笑意,他本是睡不着才出来走走,没想到竟然会遇到她,似乎每次见到她,都这么的令人——大跌眼镜。
他纵身一跃跳上树,站在离阿文不远的地方,有心想要戏耍后者一番,便道:“我为什么要放你下去,直接上来不更简单。”
阿文嘴角抽搐一阵,干笑两声:“四少爷果然机智过人才思敏捷,只是不知道上次奴婢给您出的题,四少爷可有答案了?”
阮韬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干咳两声,盯着某一处道:“这个自然知道了。”
阿文做出一脸的崇拜样儿,“四少爷果然非常人一般聪明,那答案是什么?”
“这——这答案我上次都说过了,别说换成驴子,就是换成猫啊狗的,它也一个道理。”阮韬笃定的道。
“哦——”阿文恍然道:“那就是四少爷还不知道答案并且要一直坚持自己的初衷,那既然这样,奴婢干脆还是告诉少爷您答案吧,其实这问题挺简单的,三岁小孩子都能猜出来,这把驴子放进柜子里,需要四个步骤,第一:打开柜子;第二,把马拉出来;第三,把驴子塞进去;第四,呵呵——关上柜子。”
阮韬怔了怔,反应过来,脸上一阵尴尬,怒道:“你这是强词夺理,算不得数。”
阿文哦了一声,啧啧两声诧异道:“这么说来,四少爷是读死书的人?这脑袋瓜子转不过来?这马还关在柜子里呢,驴子怎么放进去?”
“你——”阮韬抖着手指着她,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是被气的,他长这么大,还头一次在人面前吃这种理亏。
阿文不再逗他,恭声道:“少爷说的其实也言之有理,毕竟也没说只有一个柜子不是,少爷,您看着天色也不早了,是时候该歇息了,要不奴婢陪您下去?”
她不说还好,一说,阮韬反倒觉得这是赤|裸|裸的嘲笑,脸色铁青不已,咬咬牙道:“带你下去可以,不过这次本少爷没想清楚,答案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强求,这样,你再出一个题,本少爷再重新给你答案,刚才那个就不作数了。”
顿了顿,似乎觉得又太牵强,又道了句:“谁让你说出答案的,本少爷这几天比较忙,没时间思考,这可不是我的错。”
阿文汗了汗,“好吧,这真的是最后一道题了,话说小动物们聚会,请问谁没有到?”
阮韬本想问这动物如何聚会的,但见阿文那模样,他又将话咽了下去,这问出去,指不定要被她心里如何嘲笑呢。
阮韬抱着阿文跳下树,垂直运动让阿文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只能紧紧的抱着阮韬的脖子,吓得就差没叫出来。
“大胆奴婢,竟敢抱着本少爷不放,你该当何罪。”阮韬眼里带笑,看着阿文。
阿文尴尬的缩回了手,“夜凉,少爷赶紧回去歇息吧,奴婢告退了。”说完就一溜烟的跑开。
阿文回到帐篷前,见帘子却一阵晃动,她心头疑惑,踮着脚将周围查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人后,才笑自己多心了,恐是风带动了帘子,便也没多想,悄声重新躺回床上。
翌日,阿文是在一阵惊天动地的尖叫声中醒来的,醒来后并没有看到冉拂,她疑惑的穿好衣服走出来,这下那尖叫吵闹的声音更响亮了。
“滚——你们都滚出去——”阮子玉的声音在整片场地上回响,因为春猎持续五日,大家都是驻扎在此地,阮云贵是本州知府,自然要以身作则,所以直接是与周围众多的帐篷一样露宿在外的。
没多久,就有人骂骂咧咧的吼起来,“吵什么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蒋氏年迈,女眷这边都是万氏负责,她听到声音后立马就赶了过去,见姚氏站在门外不进去,万氏便道:“出了什么事?”
姚氏还没来得及说话,帐内又响起阮子玉的叫骂声和摔东西的声音。
万氏掀帘而进,正看到阮子玉将茶杯砸在一个丫头的脸上,小丫头小声的哭泣着。
“出去罢。”万氏朝小丫头道,然后走到床边,看了阮子玉满脸被白布缠满,只露出一双恶毒的眼睛,她淡淡道:“事已至此,你拿这些丫头出气,也解决不了问题,你收拾收拾,我派人将你送回府——”
她又对姚氏道:“你也一同回去罢,老夫人特许,让找王大夫给她瞧瞧,这跟着洁儿出去一趟,脸就毁了,以后日子不好过,能治就倾尽全力的治。”
“四姐呢?四姐她也像我一样?”阮子玉着急道。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语气中竟带着几分期许。
万氏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洁儿没事,这时候不方便过来。”
阮子玉尖声道:“她为什么没事?她和我一起的,那箭也是她射出去的,她为什么没事?”
姚氏听的云里雾里,万氏眼神却深沉了几分,站起身道:“我去请示老夫人,待会儿你们就回吧,呆这里对她的伤没什么好处。”
阮子玉忽的沉默不语,姚氏拉着万氏的手道:“我的好姐姐,这要回去,我一个人也怕,大姨太那边不也出了事吗,要不让四丫头也跟着我们一起回去?”
万氏抽回手,“我去请示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