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愧疚的看着阿文,“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没有告诉你那里面的东西贵重摔不得,可是现在祸已酿成,你赶快向老夫人请罪,老夫人仁慈,一定不会怪罪你的。”
她是料定阿文这种小丫头根本不知道那佛像的重要,常人遇到这种有口莫辩的时候,只能认了,然后求饶,可这件事若是认了,那便只有死路一条
阿文没有忽略常青和姚氏眼里的幸灾乐祸,她讶然道:“常青姐姐,若是我做的,我一定不会否认,可我拿着锦盒并没有摔过,与常青姐姐分开之后,我就同余妈妈一同进的慈善苑,余妈妈可以为我作证,这一路锦盒都是好好的。”
常青一怔,无措的看着姚氏。
余妈妈这时候道:“阿文说的没错,我见着她与常青说话,便等着她,是与她一同进来的,路上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如此说来的话,不是我,那就是常青姐姐了?你真是不小心,这佛像一看都是贵重无比,不过老夫人仁慈,常青姐姐赶紧认错,求得老夫人原谅才是。”阿文劝慰道。
常青此时浑身颤抖脸色苍白如纸,她没想到阿文竟然有余妈妈作证,本来若是阿文一个人将这锦盒带进来,那这件事绝对如她和姚氏计划的那样。
蒋氏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阴沉的可怕,她冷冷的瞪着姚氏和常青。
姚氏眼里闪过一抹惊慌,她很快就判断出这件事并不能按照计划进行下去,心下做出抉择,指着常青呵斥道:“好你个常青。枉我这么信任你,你竟然做出这种糊涂事,还不快向老夫人请罪。”
请罪就可以了?阿文心头冷笑,她虽然不知道这佛像的来历,可蒋氏的脸色已经说明了一切。这件事绝对不会善了的。
“老夫人,奴婢——奴婢没有——奴婢——”常青话还没说完,姚氏就厉声呵斥道:“常青,你还不承认,难道还想抵赖不成。”
常青被骇的不敢吭声。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蒋氏终于开口。声音冰冷道:“拖出去,乱棍打死。”
姚氏眼睛一跳,常青吓得几欲晕过去,哭的好不凄惨,“求老夫人开恩。奴婢——真的不是奴婢打碎的,二姨太,你救救奴婢吧,奴婢不想死啊。”
“还不拖出去。”蒋氏厉声道。立马有两个中年妇人走进来,将常青一左一右的夹住就要拖出去。
姚氏着急不已,常青从小跟着她,一直忠心耿耿,相当于自己的一只手臂。若是被这么打死了,那等于她在阮府就失去了一个助力,她心思急速一转。忽的站起来冲到常青面前,一巴掌打的她直接翻到在地。
“你个狗奴才,东西我让你保管,你却打碎了,打死你都是轻的,你连萍儿都比不上。亏你还跟着我身边这么久,萍儿与你同住一个屋子。你连她一半都比不上。”
常青被打的半边脸红肿起来,可眼神却一闪。旋即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只见她又重新跪在蒋氏面前,哭泣道:“老夫人,奴婢想起来了,奴婢在来之前,将锦盒交给了萍儿看管了一会儿,这一路上就再也没有谁碰过这个锦盒。这佛像一定是萍儿打碎的。”
姚氏怒道:“你还想将责任推在萍儿身上,来人呐,将萍儿带过来,我倒是要当面对质一番,看你还不认罪。”
萍儿被带上来已经是一脸死灰模样,眼里有着绝望,根本连挣扎都不曾有,似乎就这样认命了。
余妈妈见萍儿被按压在地,沉声问道:“这佛像是不是你打碎的?”
萍儿满脸泪痕的看着姚氏,半响,才咬着唇点点头,颤抖着声音道:“常青姐姐让奴婢看管着锦盒,奴婢一时好奇就打开来看了一眼,却不想手一滑,就——就打碎了,奴婢罪该万死,请老妇人责罚。”
余妈妈询问的看着蒋氏,见后者点头,才又道:“虽然是失手,可这件事非同小可,待下去杖毙。”
两个冷面婆子将萍儿带了下去。
阿文心下冷笑,看来这个萍儿是被拿来当替罪羊的,后者不哭不闹也不辩解,这么干脆的顶了罪,应该是有什么把柄在姚氏手中。
这打碎佛像的人虽然找到了,可却有另外一件事,佛像被毁,这是太后所赐之物,那是大不敬之罪,很有可能会牵连整个阮府。
蒋氏命余妈妈将院子里的丫头都撤了,然后关着屋子,怒视着姚氏和常青。
“你管理下人不利,将太后御赐的佛像打碎,这件事若是泄露出去,整个阮府都完了,从今日开始,你面壁思过三个月,不准踏出华容苑半步。”
姚氏一脸哀泣模样,跪下道:“是,妾身谨遵老夫人吩咐。”
蒋氏无力的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阿文这才上前,将已经凉了的茶换了一杯。
“阿文,知道我为何这样处理不?”蒋氏接过茶喝了一口,问道。
“回老夫人的话,奴婢觉得老夫人是为了整个阮府考虑的,才做出了这种英明的决定。”
“英明?你暗道心里就没有一星半点的怨怼?我看出来了,二姨太想要诬陷你,今日若非有余妈妈陪着你一起进来,恐怕你这时候已经被她们一口咬定了。”
阿文心头暗笑一声,她便是看到余妈妈在场,才会接下那锦盒,若非如此,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接下那锦盒的。
她笑了笑,“老夫人此举甚是英明,二姨太与阮府是一家,那么这件事也有她的一份责任,可若是二姨太脱离了阮府,她就会高枕无忧,反倒是阮府的安危就会掌握在二姨太的嘴上,到时候若是二姨太不小心被小人利用,对阮府是大大的不利啊。”
蒋氏点头笑道:“你果然聪明,我道你为何不慌不张的,原来心里早就看明白了这件事的结果。”
阿文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过这件事你蒙受了不白之冤,说吧,想要什么补偿。”
阿文略微一想,上前跪下,恭敬道:“既然老夫人抬爱,那奴婢斗胆,向老夫请个事。”
蒋氏有些疑惑,阿文每次都不会主动要赏,这次却又是为何?她抬手让阿文起来,“但说无妨。”
阿文眼眶微微一红,站起来,才缓缓道:“回禀老夫人,奴婢家乡本在知州长水县,只是家中突然遭逢变故,奴婢这才流落至此,来梧州已经四个多月,奴婢一直不曾与家人联系过,奴婢斗胆,请老夫人准奴婢一个长假,奴婢实在挂念家中母亲,想要回去看看她老人家还——还在不在。”
她说完已经是满脸泪痕,蒋氏看的心疼不已,阿文的年纪比她最小的孙子差不多大,人又乖巧懂事,她一直把后者当成自己的孙儿一般喜欢。
蒋氏拉过阿文的手,擦了她的眼泪,心疼道:“哎呀我的好孩子,快别哭了,瞧这都快哭成泪人儿了,你不要珠宝首饰,却一心挂念家中母亲,是个孝顺孩子,这件事我准了,梧州到知州少说也得一月时间,你一个孩子我不放心,就让老苏送你回去。”
阿文感激的跪下谢恩,“谢老夫人,老夫人对奴婢的恩情,奴婢无以为报,只能此生忠心耿耿的服侍老夫人。”
“行了行了,快起来。”蒋氏又将她扶起来,“那你打算何时出发?”
阿文想了想,两行清泪又落下来,哽咽道:“奴婢想明日就出发,离开的时候,家中已经四分五裂,与母亲也失散了,奴婢并不肯定母亲就还在家里,只是去碰碰运气,希望她老人家还在。”
蒋氏想了想,“明日是急了些,不过也来得及,我待会儿就让人通知老苏,明儿一早就带你回去。”
“奴婢谢老夫人。”阿文又是跪下磕了一头。
回到荷园,阿文立马就与阮子君说了自己明日一早就离开的话。
冉福诧异不已,“阿文,你怎么突然要回去,你老家在知州?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阿文叹了一口气,“离开太久,就想回去看看,我向老夫人告了假,接下来你就多辛苦了,照顾好小姐。”
“你不说我也会的。”冉福瘪瘪嘴,眼眶已经有些红了。
阮子君拉着阿文的手,将一个小荷包递给她,道:“我这也没什么给你的,你跟着我,每月月钱都没领足,这一路回去肯定得花不少钱,银子虽然少,但你也拿着。”
“小姐,这万万使不得,您对奴婢已经有了再造之恩,若非您,奴婢早就死了。”阿文急道。将钱又推回阮子君的手里。
“老夫人已经派了苏伯送我回去,这一路也花不了几个钱,小姐别担心,奴婢也就请了一个月的假,眨眼就过。”
冉福叹息道:“若不是我这里脱不开身,还真相到你家乡去看看什么样儿的。”
阿文微微一笑,眼里有几分黯然,“就是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最后一次回去了。”
连夜收拾好东西,翌日一早,老苏就在门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