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放轻了脚步走在回廊上,左右一片灯火通明,耳边还隐隐有着前厅的热闹笑语,处在安静当中的她显得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鼻翼间传来淡淡的却清晰的桂花香,阿文有些愣神,思绪不受控制的又回到了一年前,那时候,一家人也是欢歌笑语,对了,还有她的桂花酿呢,现在拿出来,该是能买个好价钱的。
圆月是那么的柔,柔情似水一般,却又那么冷,淡淡的银白的光像是最无情的眸光,这世上,最残忍的莫过于温柔的冰冷。
阿文呆呆的坐在廊椅上,看着池塘里倒影出的月影,任自己的思维不受控制的东奔西走,有什么东西,或许是个小虫子,在水面上一爬,荡起一圈圈的波纹,霎时圆月变得残缺不堪,片刻后又恢复了原状。
池塘上飘过一个影子,阿文扭了扭头,无忧已经坐在她的旁边,她忍不住笑了笑,“你每次都这么神出鬼没的,你们都这样神出鬼没。”
无忧顿了顿,没有说话,半响,才不知从哪儿掏出个油纸包递给阿文。
“这什么?”阿文疑惑的打开,又是一笑:“月饼,哈哈---你有心了,怎么知道我没吃月饼,中秋节就该吃月饼,不吃像什么话呢。”说着,她捻起一块咬了一大口,甜得很。
“你也吃。”她递了一块给无忧。
无忧犹豫了一瞬,还是接过,不过比起阿文的狼吞虎咽,他吃的要形象很多。
“16—”他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了句。
阿文看着他,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上次不是问我多大了吗-----16-----”无忧淡淡道。
阿文张了张嘴,嘴里掉出一块月饼渣落在腿上,她捡起来又喂进嘴里。语气中说不出的震惊和诧异,“你才十六?!真的十六?”
无忧瞥了她一眼,不打算继续说。只安静的吃着月饼。
十六啊,真是个美好的年纪,可为何他这么小就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冷酷杀手呢,到底他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你哭了?”无忧定定的看着她道。
“啊?”阿文抹了一把,果然满脸湿漉漉的,她呵呵一笑。“哎----没办法。每逢佳节倍思亲啊,何况今天还是中秋节。”
“你想家了。”
“是-----有点想了,只是家没了。之前去看的时候已经一片狼藉了,娘也不知在哪儿,还有----阿桑哥!”阿文嘴角一直都带着浅浅的笑意,语气轻松的似乎只是在说今天吃了什么。
两人也不知坐了多久,直到无忧开口道:“我要走了。”
阿文拍了怕他肩膀,“谢谢你,多亏你陪着我聊了这么久。我这心啊,舒坦多了。”
无忧点点头,又是一闪便离开了。
“还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阿文叹一口气,坐着继续发呆,只是这一次,心却紊乱的如何都静不下来。她烦躁的在回廊上来来回回走了几圈。最后脚步猛地一顿,摸着胸口。那里,挂着两个东西,一枚玉环,一只口哨。
她拿出口哨,犹犹豫豫的,试探着轻轻吹了一口,清脆悠扬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很清晰,她心跳莫名其妙的有些加速,擒着口哨又猛吹了两口,然后像是做错事似的懊恼的直跺脚。
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听着让人心里莫名的安心,阿文后背一僵,心道自己真的是疯了,现在怎么办?干脆还是他逃吧。
这个念头刚一闪现,她的身体立马付出了行动,当即二话不说撒起脚丫子就跑。
有一只温暖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她甚至能感觉到手指尖处的茧子,轻微的摩擦,有些痒痒的。
“既然叫了我过来,为何要跑?”言慕声音中带着几分笑意,用力一拉让阿文面对着自己。
阿文眼神游离闪烁不定,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现在恨不得将手上的哨子扔了,也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干嘛要吹,干嘛要叫他过来,可是心里似乎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既然无忧在,那么,或许,可能,也许,他也在----附近吧。
虽然看不到面具下的他是什么表情,可阿文知道,他嘴角一点带着浅浅的温和的笑,他的眼睛,依旧如初见那般深邃,只是眼里那几分调侃的笑意,让阿文莫名其妙的忍不住脸红。
或许是节日的缘故,又或许是太过思念从前的人,她的心变得细腻变得敏感变得慌乱了。
阿文将哨子重新藏进衣服里,在椅子上坐下,“那个----找你过来----是---是有件事想拜托你。”
只是想跟你说说话而已。
“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件事,呵呵----咱们也认识这么久了,你不会说不吧,这样会很打击我的。”
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而已。
“二姨太总是不依不挠的烦不胜烦,我想让你帮我查查她父亲的情况。”
只是想看看你眼角温和的笑意罢了。
“我就想见见你----”阿文呆滞了一瞬,旋即猛地捂住嘴,她刚才说了什么,她到底在干什么。
她又是尴尬又是着急,连连摆手:“不是的不是的,刚才那不是我说的,真的---是----是有人----”
心里似乎有个声音,是她,又不是她,阿文有些恍惚,眼前似乎越来越模糊,最后一眼,是言慕眼底的笑意,果然是温柔的如水一般,她心中呵呵一笑。
这是一片辽阔的看不见头的山地,山脚下有七八间茅舍,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应该是农妇们在准备午饭了,阿文错愕的站在原地,这里的一草一木她都熟悉,为何她会在水磨村?
她一路来到记忆中的家的位置,在一个破旧的草屋前停下。
那里,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女孩子拿着糖人舔了一口,甜的笑眯了眼,“阿桑哥,你到底为何对阿文这么好?”
“因为你是阿文。”男孩子揉着阿文干枯的发黄的发,眼里有着宠溺的温柔。
叫阿文的女孩子嘻嘻一笑,羞涩中带着几分期许,“阿桑哥,你以后会娶阿文吗,阿文想做你妻子,你不可以娶了别人,否则阿文会很不高兴的。以后谁若是嫁给你,阿文就让她死。”
被称作阿桑哥的男孩子,又揉了揉女孩儿枯燥的发,只是一笑,什么话都没说。
“阿文,吃饭了----”美丽的妇人站在门口喊道。
阿文怔愣了一瞬,脚步不自觉的迈出一步,却见院子里的小女孩欢快的跑进厨房,是叫她,不是自己呢。
“娘----”阿文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看着刘氏那依旧美丽的脸,似乎要年轻很多,小女孩儿也只及她膝盖,很小很小,还有耿桑,比起后来,现在的他要青涩很多,只是不变的永远都是那一脸温柔中带着沉稳睿智的笑。
再醒过来,阿文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屋子里空无一人,阿文有些出神,刚才那是一场梦吧,只是为何清晰的如同自己亲身经历了一般,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爬起来,只是动作间,心口却一阵疼。
阿文疑惑的拉开衣服低头一看,就在她挂着玉环的那里,竟然有一圈烫伤的红,看那形状,分明就像是玉环被灼烧之后在她身上烙下的印子。
难道是这玉?她忙将玉环取下来,入手是淡淡的温热,没有丝毫烫手的感觉,可心口的烫伤又是怎么回事?
她记得与言慕见面是晚上,现在都白日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来的,也不知道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脑子里乱成一团麻,越来越多的疑团在她脑海中出现。
“到底怎么回事?”阿文握紧了玉环,心里却在犹豫是否要将其带上,若是再遇到烫伤,会怎样?
考虑了许久,她还是将玉环重新挂在了脖子上,因为心中有太多疑惑,若是还有下一次,至少她要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阿文姐姐,你可起了?”雪梨在门外喊道。
阿文忙翻身而起披上衣服走出去,“起来了起来了,我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有---我怎么回来的?”
雪梨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阿文有些失望,又道:“找我什么事?”
“小姐说荷园少了很多东西,列了个单子,叫咱们一起去买。”
阿文点点头,“等等我换身衣裳就来。”
刚刚过完中秋,大街上依旧很热闹,阿文和雪梨照着单子上的东西,只忙了小半个时辰就买好了。
阿文可不愿意早早的回去,便道:“雪梨,走,我请你吃混沌,咱们吃完了再回去。”
雪梨有些不好意思,“怎么能让姐姐请呢。”
“别姐姐姐姐的叫,我还比你小呢,你叫我阿文就可以了。”阿文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在混沌铺子里坐下。---()
ps:昨儿一下午一晚上都登不上后台,把我急的,到底肿么了,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拖到今天,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