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氏得知蒋氏遇到匪徒,当即就带着胡妈妈去了慈善苑,可她没想到,竟然又见到阿文了,看着阿文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还有蒋氏满脸的担忧之色,她心道不好,立马找到了阮云贵。
“老爷,那个叫阿文的,离开这么久,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实属没安好心,她之前做的那些事您也听冉拂说了,这人不能留啊,母亲心善,被那丫头蛊惑了,您却要做出正确的判断,现在王大夫还没来,这丫头势必没有活命的机会。”
阮云贵眉头紧蹙来回踱步,思考着蒲氏的话,蒋氏对阿文的疼爱他看在眼里,这次阿文更是舍身救了蒋氏,若是他执意要处死阿文,恐怕蒋氏不会同意。
蒲氏看出他的忧虑,又道:“老爷这样做,也是为了母亲好,谁能知道那丫头将来不会存了谋害母亲的心思,老爷需得当机立断才是。”
小厮这时候走进来,“老爷,王大夫到了。”
蒲氏着急的看着阮云贵,她绝对不能让王旭救活阿文,对着那小厮怒喝道:“老爷和母亲没病没痛的,他过来做什么,让他先在前厅候着,就说是老爷吩咐的。”
小厮犹豫的看了阮云贵一眼,后者也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他点点头,躬身退了出去。
余妈妈站在内室门口,将这番话原原本本的听了,转身疾步来到蒋氏身边。
“老夫人——”她将蒲氏的话转述给蒋氏。
蒋氏听完,愤怒的握紧了拳头,“这个贱人,我就知道一定是她在搬弄是非。”
余妈妈看了阿文一眼,“现在怎么办?老爷已经将王大夫遣走了。阿文情况严重,若是再不及时救,怕是——”
阮子君也守在阿文身边,她擦了擦眼泪,哽咽道:“祖母,阿文是我带进来的,这一年里。若非是她。我和娘早就——”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眼泪却说明了一切,“阿文是个好孩子。很懂事,她绝对不会像母亲说的那样,这中间肯定是有误会的。”
蒋氏脸色阴沉的可怕,眼看着阿文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怒喝一声:“王大夫怎么还没过来,再差人去叫。”
阮云贵此时走了进来。蒲氏跟在他后面。
他走到蒋氏身边劝道:“母亲,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奴婢而已,她之前的所作所为足够让她死千百回了,不过念在她救了母亲的份上。这次便饶了她的性命——来人呐——”
方德走了上来,“老爷有何吩咐?”
“将这丫头扔出去,不要让她碍着母亲的眼。”阮云贵淡淡的却不容置疑的吩咐道。
方德看了蒋氏一眼。低声应了是,就欲让人将阿文带出去。
蒋氏却猛地站起身。走到蒲氏面前,毫不犹豫的一巴掌打在蒲氏的脸上,怒道:“阮府主母必须要遵守的第一条,不能搬弄是非,你在云贵面前挑拨,真当我不知道吗?”
蒲氏被打的错愕的愣在原地,眼泪唰啦一下子就流下来,好不委屈的道:“母亲,妾身做了什么让你这样生气,妾身不过是担心母亲的安危,这丫头心怀不轨混进我们府上,若不是她一早准备好了,又怎会那么巧的出现那匪林。”
胡妈妈亦是劝道:“是啊老夫人,您前些日子全城搜查这丫头都没找到,却偏偏在那里碰到了她,她肯定是知道事情败露,这才用了这出苦肉计,那帮匪徒说不定也是她找来的,老夫人明察,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您老是被这丫头骗了。”
蒋氏冷眼看着她,冷笑道:“你的意思,是我老糊涂了?”
胡妈妈吓得跪在地上,“老奴不敢,老奴只是就事论事,如同夫人一样担心老夫人的安危,怕被小人得逞。”
蒋氏看了余妈妈一眼,后者会意,厉声道:“好你个奴婢,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竟然也敢置喙老夫人的不是,来人呐,将她拖下去打上十大板子,看她还敢不敢说老夫人的不是。”
胡妈妈吓了一跳,脸色苍白道:“老夫人饶命啊,老奴绝对不敢说您的不是,老奴只是——只是——”她将求助的眼神看向蒲氏。
蒲氏又看着阮云贵,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老爷,妾身真的只是担心母亲而已,请老爷明察。”
蒋氏怒不可遏,上前又是一巴掌打在蒲氏的脸上,怒道:“混账东西,你既是云贵的妻,那就应该维护府内的和睦,竟然敢挑拨我与云贵的母女关系,莫非是这主母当的腻了。”
蒲氏惶恐不已,呜呜咽咽的哭泣再不敢做声。
阮云贵本就对蒋氏如此爱护阿文而反感,他皱着眉,语气加重了些,“母亲何必责怪凤儿,这都是儿子的意思,不杀这奴婢已经是对她的最大宽容,却万不能再救她。”
蒋氏气的差点背过气去,“你竟然为了这女人,跟我抬杠?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你忘了是谁把你从小拉扯大的,百善孝为先,你难道要做那不孝子?若是如此,那你干脆将我也撵出去得了。”最后一句,却颇有些耍无奈的感觉。
蒲氏恨的牙痒痒,她看了阿文一眼,只要再拖一拖,到时候就算是王大夫来了,只怕也迟了。
阮韬这时候却走了进来,身后还带着王旭,“祖母,王大夫我带过来了。”
王旭左右看看,最后见到床上的阿文,脸色大变,“不好,她情况不妙,需得止血,否则就必死无疑了。”
蒋氏一急,忙道:“王大夫,你赶紧救救这孩子,无论花多大的代价,也要救活她。”
医者父母心,王旭见阿文伤重,只一门心思的去止血,根本没看到阮云贵阴沉和阻止的脸。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王旭才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松了口气的道:“还好,这一剑若是再刺偏一点,那就是神仙下凡也没救了。”
蒋氏身子一软,坐在床头,握着阿文缠满纱布的双手,通红了眼,“这孩子心眼儿好,为了救我差点没命,你们说这是苦肉计,谁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这个老婆子,以后这话,谁若是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阮云贵知道蒋氏的脾气,一旦她认定的,那别人休想再动摇一分,只能叹息一声:“儿子谨遵母亲教诲。”
“你呢?”蒋氏冷眼看着蒲氏,她现在是对蒲氏痛恨的不行,若不是她搬弄口舌,阮云贵也不会反驳她的话,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无法忍受的,否则古往今来最难处人际关系的也不会是婆媳关系了。
蒲氏将不甘隐没在眼底,低声道:“妾身知道了。”
“还有那个冉拂,满嘴胡话,我看她以后也不必再开口了,这件事你去办。”蒋氏看着余妈妈道。
蒲氏心头一颤,这一次蒋氏是真的发了怒,她心道这次失手,只能日后再找机会除掉阿文了。
由于失血过多,阿文足足躺了五日,才悠悠转醒。
睁开眼的瞬间,她看到一个满脸胡茬和倦容的男子,心中微微一颤,一时不知道什么感想。
感觉到手中的微微动静,阮韬猛地一惊醒,就见到阿文一双漆黑的大眼看着他,他脸上一喜,紧紧握住阿文的手有些忘形的道:“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我都要吓死了,还以为——”
阿文轻轻抽回手,笑摇了摇头,“我没事。”
阮韬又端起桌上的粥,“这粥是刚刚换过的,还热着,你已经五日没有吃过东西了,看你这张脸,瘦的不成样了。”他扶着阿文坐起来,舀了一勺喂到阿文嘴里。
阿文砸吧着嘴,果然是味同嚼蜡一般,胸口处还在隐隐作痛,她摇了摇头,虚弱道:“我现在不想吃,老夫人呢?没事吧?”
蒋氏刚刚跨进来,一听到阿文的声音,立马快步来到床边,拉着她的手欣慰道:“总算是醒了,这时候还念着我,我没事,你倒是差点醒不过来。”
阿文福了福,“奴婢见过老夫人。”
蒋氏忙扶住她,“这些虚礼就免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你的身体,王大夫说了,你这身体得好生养着,否则会落下病根的。”
余妈妈捧上一个锦盒打开,“这一支千年人参,老夫人自己都舍不得用,拿来给你养身子。”
阿文又是感激又是惶恐,“老夫人,这东西太贵重了,奴婢贱命一条,哪儿能用得上这么好的药,您这不是折煞奴婢吗,奴婢身子骨好,养几天就没大碍了。”
蒋氏却很不同意,故意板着脸,“这你必须得收着,王大夫说了,那剑再偏一点,你就没命了,这些东西跟你的性命比起来,不足一提。”
阿文无奈,只能收下了人参,蒋氏又寒暄了几句要注意的话,才与余妈妈离开。
阮子君得知阿文醒过来后,也带着雪梨来看她,三人相见,少不得又轮番的抹眼泪。
阮韬是最后才离开的,离开之前他看向阿文的眼充满了莫名的喜意,看的阿文心头一阵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