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刘昭的遗憾可惜,阿文笑道:“奴婢一介女流,不懂这些,只是若是这图纸这么有用的话,奴婢欣喜都来不及呢。”
刘昭想了想,又让景公公进来,道:“从现在开始,阮子君调去二十四司做司籍,掌经籍图书、笔札几案之事。”
景公公心中一愣,颔首应是。
阿文面上一喜,忙叩谢道:“奴婢叩谢皇上隆恩。”
景公公将阿文带下去安排事宜。
辛者库的听说阿文要去当司籍了,顿时满院子的哭声,一个个都拉着阿文不肯松手,毕竟阿文这‘一代明君’是她们头一次遇到,甚至以后都不可能再遇到了。
走了阿文,不知道又会来个什么样的人物,再一想到之前过的猪狗不如的日子,顿时一个个就如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阿文笑着安慰:“你们也别太担心,我已经在德妃娘娘面前替你们求了请,娘娘会安排一个信得过的人过来接管辛者库,只希望你们日后对新来的管事如同对带我一样尊重,这样大家才有好日子过,不能生了间隙的心。”
大家都受教的点头。
丁婆婆最是不舍,可她没有表现出来,只等着大家搜散了,才来到阿文的屋里,颇为感慨的道:“快一年了,你终于离开这里了。”
阿文心情有些沉重,缓缓道:“这次是被逼的,我若是不让皇上将我调离这里,只怕时时刻刻都要提防着永寿宫那边,我走之后,丁婆婆自己也要好好保重。我刚进来的时候,记得你说过的事儿,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丁婆婆笑看着她,“我知道你是个守信儿的人,我的事现在先不告诉你,等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找你。你就安心的去司仪阁。”
阿文只能暂时先不问。
杨坚听说她要走了。也赶紧带了礼来,不舍之余,又说了些恭喜的话。毕竟阿文也算是‘升职’了,阿文也回他一份礼。
东西还没收拾好,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阿文就索性向景公公说明日再搬过去。景公公觉得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就同意了。
阿文坐在桂花树下。心里想着要不要把这棵树也搬过去,桂花树上开满了桂花,这么多年,她还是最喜欢桂花。淡淡的馨香,怎么闻也闻不腻,她想着什么时候能种上满院子的桂花树。恐怕就真的要飘香十里了。
言慕带着一壶酒和一包糕点,在辛者库出现。
阿文有些错愕。
从屋里搬了桌子出来。摆上酒和糕点,又将杨坚送来的一叠花生米和炒豆子摆出来。
她闻了闻酒壶,笑道:“是米酒。”
阿文许久没有喝过米酒了,对其味道却很怀念,在水磨村的时候,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都能喝上一些,味甘也不醉,喝着爽口。
她自顾自的斟了一杯,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米酒的,进宫之后,我就再没喝过这东西了。”
言慕递给她一块糕点,“喝酒可以少些,若是嘴馋,就喝米酒,也不至于醉的不省人事。”
阿文想起去年过年的时候,她就喝了个酩酊大醉,醒来后脑袋一片茫然,总觉得那天晚上言慕来了,又似乎没来,还有她记忆中模模糊糊的人影到底是谁?
既然想到这里,她索性就问道:“去年过年的时候,你来过对不对?”
“你倒是还记得。”言慕笑道,又给阿文倒了杯。
阿文啧啧两声,陷入沉思,“我就说记得你来过,可后来你走后,还有没有人?”
言慕手上动作微微一顿,又道:“没见过什么人,我走后你已经醉了,我就把你放床上躺着。”
“可是我印象中真的有一个人影,长得——说不出来,似乎很好看。”她执拗的想要想起那张脸,却恨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喝那么多,否则也不至于大半年过去了都还想不起来。
言慕将酒杯递给她,“你要去司仪阁了,明日就去?”
阿文笑起来:“真是幸运,我本意虽然是想让皇上升我的职,让他注意到我,这样也免了太后随时惦记着我,她怎么也要考虑考虑皇上的感受,只是没想到皇上让我当司籍,我之前找无名借的书,多是从司籍库拿的。”
司籍库就像是个图书馆,她的工作就是图书管理员,这对阿文来说实在是太庆幸和轻松了,每天都有看不完的书不说,还没人盯着,想想都觉得惬意。
阿文又喝了一口米酒,觉得肚子都有些饱了,言慕的杯子却还是空的,她道:“你别光给我喝啊。”说着又倒了杯递给言慕。
树上的桂花被风一吹,落了满桌子都是,酒杯里也飘了几朵,言慕管也没管,一口饮了。
阿文笑道:“我刚才还在想,若是能将这桂花树给搬过去就好了,我又在想,以后出了宫,买个有大院子的宅子,种满院子的花,干脆什么时候去御花园偷点花种得了。”她越想越开心。
言慕满是宠溺的看着她,“你若是去偷,不如找了总管要几粒种子。”
阿文斜睨一眼:“那怎么成,他肯定不给,你不知道御花园里的那些花,好多都是稀有的名贵品种,哪儿能说给就给的。”
言慕看着阿文带着几分嗔笑的眼神,无意间又透着几分妩媚,给美丽的容颜增添了几分别样的韵味,他心神一荡,眼神却突然有些迷惑了,看着阿文半响都没有说话。
“怎么了?”阿文摸了摸自己的脸。
言慕轻摇了摇头,温声道:“没什么,你明日恐怕要忙,今晚就早些休息。”
喝了些酒,阿文脑袋也有些热了,两人又说了几句,言慕才起身离开,阿文则干脆连桌子都懒得搬了,直接进屋睡觉。
走进书库,才发现这里独处一室,左图右史。
另一个司籍将阿文引了进去,讲了各种书的摆放位置和排列方法。
为了让皇上或者宫中其他贵人随时都能在司籍库找书,司籍都是在司籍库住的。
最后又指了书库进门右手边的一个小隔间,道:“这里就是我们睡的地方,我占了一间,另一间是你的,宽敞倒是宽敞,就是摆设简单。”
阿文道了谢,拿出一支镯子递给她,笑道:“不知姐姐姓甚名什么,我叫阿文,以后不懂的地方,还请姐姐多多指教。”
“你叫我锦云就行了,我与你年龄差不多,我们就同辈称呼。”她接了阿文的镯子,却也拿出了一个精致的荷包做回礼。
阿文又道了谢,说了些趣话,两个小姑娘很快就打熟了。
锦云道:“这些天没什么忙的,你来的刚刚好,前段时间书库的书才大整理了,我每日都闲的无聊,现在可算好了,有人陪着说话。”
说完又带阿文去看了住房,果然很简单,屋子倒是宽敞,只是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四张凳子,连个妆台都没有。
锦云从自己的屋子里搬了个小木桌和一个小柜子给阿文,“这桌子你就将就着当妆台,柜子呢,放些自己的衣服,庭院里有口井,将就着也能照照。”
阿文额头黑线直冒,忍不住笑道:“我看这偌大的院子,却只有我们两人,平时吃饭又是在哪里?”
锦云挽着阿文在院子内逛了一圈,“左边的那间屋子是厨房,右边的屋子是吃饭的地方,这里很少有人来,我们吃饭得自己做,每月用的米粮和菜都有人专门送过来。”
难道这里已经独成一支了?怎么比辛者库都还脱离管制。
阿文错愕不已,不过想想又觉得这样更好,以后吃什么都自己做,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也没人管着,舒服惬意无比。
“皇上也只是每个月派景公公过来取些书,我们只要每日打扫些灰尘就可以了,剩下的时间你只要别乱跑,做什么都可以。”锦云继续道。
阿文打趣道:“莫非你闲暇的时候就是绣针线?我看你给我的荷包绣的精致,都比得上那些娘娘身边的老嬷嬷了。”
锦云得意的下巴一扬:“那些老嬷嬷哪儿能跟我比,老眼昏花恐怕针线都穿不过去,可惜我的本事无人知道只能年复一年的埋没在这个司籍库了。”颇为惋惜的摇头。
阿文喷笑:“我认识德妃娘娘,那要不要帮你搭个线,让你去娘娘身边干差?”
锦云眼睛一亮,“你认识德妃娘娘?那你为什么还来这里?这里可是常年累月都见不到各位贵人,倒是贵人身边的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见了不少。”
阿文却一哂,“我喜欢清静,这里环境最适合我,德妃娘娘那里,要不我就去给你说一说?”
“真的可以?”锦云想了想,又从贴身的衣服里掏出一个荷包,倒出了十两银子递给阿文:“我这里就这么多了,你若帮了我,以后我还感谢你。”
阿文笑着推了,“这银子你好不容易攒的吧,既然你我认识,也算有缘,那我也不能收你这银子,我这就去德阳宫一趟,只是这件事只有你能知道,免得别人说闲话。”
“放心放心,反正也没人过来,我就帮你打掩护,你去吧。”锦云仗义的拍了拍胸脯,将银子重新收进贴身的衣服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