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喝药了。”春芳端着药碗站在床头,小声道。
阮子洁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抓起旁边的靠枕就扔了过去,正好打在春芳的手上,药碗啪的一声落地,滚烫的药溅在春芳的手上脚背上,顿时红肿一片。
“滚——你这个蠢货,让你抓蛇你就给本小姐抓一条那么毒的蛇,你存心的是不是?”
春芳跪在地上,哭道:“奴婢冤枉啊小姐,奴婢绝对不敢对小姐有半分不敬的心思。”
阮子洁气的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瞪着春芳,忽而一笑,“过来。”
“小——小姐——”春芳惊恐的看着她,不自觉的跪着往后挪。
“我叫你过来,你聋了。”阮子洁大喝一声。
“是是——奴婢这就过来。”春芳吓得赶紧跪着挪到床头,还没抬头,手就被阮子洁抓住,随即而来的,便是钻心的疼痛。
“啊——”惨叫声一阵阵的响起,使听者无不毛骨悚然。
阮子洁用完好的左手拿着针,狠狠的扎在春芳的手上,没一会儿,整个手背都朱红点点,如马蜂窝一般密密麻麻的针孔,看了令人头皮发毛。
春芳疼的几欲晕过去,苦苦求饶道:“小姐,奴婢知错了,求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知错了。”
“我叫你害我,叫你害我,你这个死奴才,若不是留着你还有用,我早就把你丢给吴妈了。”阮子洁扎的累了,靠在床头休息一阵。
春芳松了口气。手毁的不成样,她磕着头道:“小姐,奴婢再去端药过来。”
阮子洁却又突然拿着针在她身上扎了十多下,才解气的将针丢在地上,厉声道:“滚。”
春芳跌跌撞撞的爬起来。如身后有恶鬼一般的逃出去。
蒲氏这时候走了进来,冷眼看着阮子洁,冰冷的道:“你就准备这样颓废下去?若是如此,那我养育你这么多年,也算死白养活了。”
阮子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她怒吼道:“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我都成这样了,你不闻不问不心疼也就罢了,还来数落我的不是?你的眼里根本就没有我,那你还把我生下来做什么?”
蒲氏愤怒不已。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呵斥道“放肆,有你这样跟娘说话的?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阮子洁咬着唇,泪流满面,却倔强的没有吭声,只是恶狠狠的瞪着蒲氏,一字一句的道:“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为今天说出的话后悔的。”
豫园内,阮子玉悠闲的躺在横椅上晒着太阳。
夏蝉走过来,担忧道:“小姐。老爷吩咐的一百本女德,这一小半都没写到,老爷规定的时间又快到了,奴婢恐怕老爷会责备。”
阮子玉不耐的看了她一眼,不在意的道:“急什么,现在婕园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爹他根本无暇顾及我,不过这阮子洁倒也是活该。那香一看就是她下的手,这下自己吃了罪。恐怕冤都无处可叫。”
自从表演被春芳拆穿之后,阮子玉就对阮子洁有了重新的认识,她懊恼自己之前竟然一直还那么相信她,正如姚氏所说,被卖了都还给人数钱。
小丫头来报:“小姐,四小姐过来了。”
阮子玉嚯的翻身而起,疑惑道:“她来干什么?她竟然还有脸来?”
小丫头茫然的立着。
“能进来就让她进来吧,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还要耍什么花招。”阮子玉又躺下,懒懒的把玩着指甲。
小丫头应了是,转身离去,不多会儿,就带着阮子洁走了过来。
阮子玉只抬了抬眼,盯着后者右手缠的厚厚的白布,故作惊讶的道:“四姐,你怎么来了,这不断了根手指,应该好好修养才对啊。”
阮子洁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继而苦笑道:“多谢五妹挂念,我今天特意向父亲求了请,来看看你,近日可好?”她看了春芳一眼,后者拿出一个匣子,打开了递到阮子玉的眼前。
“五妹这次被关禁闭,都是我的错,若非我受人挑唆——不对,若非我太笨,也不会惹得五妹现在这样,这点心意请五妹一定要收下,否则我心难安。”
阮子玉瞧匣子里看了眼,眼神闪了闪,这可全都是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她轻咳两声,收回视线,淡淡道:“四姐这么贵重的礼物,我可受不起,四姐还是拿回去吧。”
阮子洁眼神黯然几分,叹口气道:“我就知道你心里一定在怨恨我,若非我,那日你的表演一定会成为最完美的,也不会被荷园的抢了风头去。”
一提到这儿,阮子玉就怒火难耐,她虽然没有出门,可也有各种流言蜚语传到她耳朵中,什么阮府四小姐弄虚作假欺骗世人心思深沉心机恶毒的话都说出来了,她可以说是名声尽毁。
她坐了起来,一半讥讽一半愤怒道:“四姐既然说到这里了,那我就不得不问一下了,那主意明明是四姐提点我的,却在关键时候来揭我的底,让我颜面全失,四姐好计谋啊,这样一来,我不仅在太子和两位皇子面前丢尽了脸,还惹得爹爹发怒,更是让娘都为了我受罪,四姐却成了太子良娣,真真是好得很呐。”
“五妹,你误会我了。”阮子洁抓住阮子玉的手,急道:“我真的没有想过要害你,若非七妹,春芳如何会按下那开关,我是有苦说不出啊。”
春芳立马跪下道:“五小姐,我们小姐说的是真的,当日奴婢是受了那叫阿文的丫头的骗,她知道了那台子的秘密,竟然骗奴婢说隔间里面放了毒烟。奴婢担心三小姐出事,虽然明知道这样会让五小姐难堪,可奴婢还是将那暗门打开了,后来奴婢才知道是上了那死丫头的当了。奴婢该死,奴婢对不起五小姐。五小姐,您若是有什么火儿的话,都冲着奴婢来吧,我们小姐,是真心实意的念着五小姐的。”春芳一巴掌一巴掌毫不犹豫的打在自己脸上,一会儿就见了红肿。
阮子玉面上有些犹豫。狐疑道:“真的是这样?”
“若有半句谎言,就让我不得好死。”阮子洁发着毒誓,“之前我并不知道这件事,直到春芳告诉我她闯祸了,我才明白。可已经晚了,当时太过愤怒,将春芳也弄伤了,现在外面都说我是悍女,根本没人愿意娶我。可这些我都不在乎,我只是觉得对不起五妹,若非我,你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阮子玉当时虽然晕了过去。可后来还是听说了,阮子洁在宴会上发火,用茶盅将自己的奴婢砸的头破血流。这件事在梧州也成了民间笑谈。
她想了想,语气已经完全不同于方才,而是有几分内疚几分高兴,她内疚自己竟然怀疑四姐,高兴四姐并没有真的出卖她。
“四姐,对不起。我应该查清楚再发火的,这件事完全不怪你。若换做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的。毕竟三姐的生命更重要,没想到阮子君这么狠毒,竟然联合自己的奴婢如此害我,这个仇,若是不报,我将会寝食难安的。”
阮子玉想起上次与阿文结下的梁子还没算账,这下正好两笔账加在一起算。
阮子洁与春芳对上一眼,二人眼里都是闪过一抹笑来。
佟氏走到床前,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阮子清,叹口气,摇了摇她道:“清儿,起来喝药了。”
阮子清眼皮动了动,睁开眼,被佟氏扶着坐起来。
冬雪将药碗递给佟氏,然后又拿出蜜饯准备着。
“喝吧,这是老夫人送来的人参熬成的汤药,喝了病就好了。”佟氏将药碗放在阮子清的嘴边。
阮子清咕噜咕噜几口将药全部下毒,眉头都没皱一下,又吃了冬雪手里的蜜饯,才笑道:“娘,我觉得好多了,今天想去看看七妹。”
佟氏脸色一沉,皱着眉道:“别再叫什么七妹了,你没看到婕园和豫园的那两个?她们是跟荷园结下了梁子,你若是从中掺和一脚,铁定受罪,听娘的话,以后与荷园的那些人保持距离。”
阮子清懊恼道:“娘,七妹真心待我,我怎么能那么对她,你如何做我不管,可我不能与七妹断了关系,我这病了大半年,几个姐妹中,只有七妹愿意与我亲近,四姨娘没有能力保护七妹,七妹过的有多糟娘你是知道的,我不可能放着七妹不管的。”
佟氏气的戳着阮子清的脑袋,咬牙道:“你这孩子,娘说的话都不听了?娘是为你好,这个阮子洁和她娘一样,都是个锱铢必报的,她知道你这次为了荷园出头,心里肯定记恨上了,若你再没有收敛,她一定会对你下手的。”
阮子清躺下,语气硬邦邦的道:“娘,我累了,想休息。”
清园门外,守门的丫头挡在门口,为难的道:“七小姐,我们小姐真的歇下了,您还是过个时间来吧。”
阮子君不解的道:“我知道六姐歇下了,只是想进去看看,又不打扰她休息,我就看看她身体好的如何了,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进去?”
小丫头依旧不让路,“老夫人送了人参过来,吃了几次,六小姐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了,七小姐先回去吧,等小姐醒过来,奴婢会禀报小姐的。”
阮子君还待要说,阿文却拉着她,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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