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想到这样的一个结局,皇上怒退之后,大殿里静悄悄的。
过了一会儿,尔朱菩提“哼”了一声,率先走了。接下来是敢怒不敢言的元徽这些人也走了。接着是杨林东这些人,怒形于色。剩下来的都是与贺六浑一样沉默的,这些人占了多数,估计每一个人都在心里面叹气,然后默默的走了。
其实类似的场面已经见过很多,但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剧烈冲突。这是已经嚣张到了逼宫的地步,而皇上也表露出了鱼死网破的决心。其实就为了一些官员的任命而已,但是这已经涉及到了朝廷权力的核心,谁都不会退步。
但是按照以往的惯例来看,最终依旧是皇上输了。枪杆子里面出政权这是到任何时代都颠扑不破的真理。我可以不要官,但不能不要命。
中国古代一直强调的,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其实就是强调另外的一种使命,只有具备了正气正义的人,他才会坚持自己的理想,不惜自己的生命。但是在这样一个混乱的年代,没有人有这样的觉悟。
贺六浑接下去来到都督府,也就是自己的将军府。自己这个车骑将军是荣誉,具体职务是都督中外诸军事,为最高之军事长官,仅次于大都督。
但是,大魏的军事力量在改革后包括中兵、镇戍兵、州兵三部分。其中中兵是军队的主力,是大魏王朝的主要支柱。因此,中兵的指挥系统是中央军事领导机构的主要部分。中兵的领导体制仿效汉制,设领军将军一人,总统中兵。北魏领军将军权势极大,现在是尔朱世隆领军。自己现在这个机构就是一个摆设罢了。
不管怎么样,每天还是认认真真点卯,认认真真批阅文件,认认真真回家。
就在堂上批阅文件,看各地邸报时,贺若敦进来了。“启禀将军,独孤信求见。”
贺六浑一愣,独孤信一般情形绝对不会来都督府。要知道独孤信现在已经是洛阳城最大的黑社会头子,怎么可能随便轻易出现在军部大堂。
一定是出大事了。
贺六浑回到后厢房独孤信已经坐了很久。崔蒿与苏焯早就在一边相陪。贺六浑已经是车骑将军,允许开府建牙,也就是可以自由任免下属官员,甚至有权利制定实行部分法律政策,是王公权贵、功勋大臣极受荣宠的特殊待遇和显赫荣誉。幕府之中,一般有“长吏”、“丞”、“参军”、“主簿”等官职。崔蒿任职参军,赐爵武城伯。而苏焯当然就是长史,赐爵任城伯。也算是光宗耀祖了,好歹是个伯爵位。
一见到贺六浑就要施礼。贺六浑摆摆手笑道:“别这样了,这里是后堂,自己兄弟啊。”
独孤信,身材高大,神采奕奕,一双鹰眼笑成了桃花眼。现在已经非常习惯自己的身份了,黑道之王,也不容小视。任谁都想不到,五年前的一个小安排,成就了一个皇城的黑道巨魔。现在整个洛阳城,独孤爷的话,谁敢不听。就连贺六浑也不得不承认,独孤信现在的的能量比自己大,而且大得多。
但是,独孤信从来没有在贺六浑面前有任何不满和骄傲,就是位置摆的非常正。这就是自己的老大,一切皆从。
“出什么事了。”贺六浑问道。
“杨林东这些人今天在密议,准备明天小朝会提出来请立太子。”独孤信的消息渠道来源广泛,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这也是他安排在杨林东府邸的内线传来的消息!
请立太子,自古以来都是大事,更何况在这样的敏感时期。
“皇后现在没有儿子,那这个太子人选,肯定就是只有一个人,是萧昭仪的儿子,兰台王了。“苏焯对这些朝堂人情,把握的一清二楚。
贺六浑也知道,萧昭仪这个人与世无争,恬淡雅静。可惜她出身就是世家大族,不可能不卷入这些纷争。
“就这个事情吗?”贺六浑问道。
“不是,还有一个,就是元天穆他们也想出来一招,也想明天小朝会提议迁都。”独孤信继续放卫星。
我的天哪,这个迁都就是大事了。
崔蒿叹了口气说道:“大魏风雨飘摇,不得安宁。”
贺六浑笑道:“树欲静而风不止,现在这个朝廷什么时候安宁过?”
苏焯也叹了一口气说道:“俗话说得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朝廷如无外患,内部的矛盾就会显现无疑。而且从现在的格局来看,可能内部的矛盾压力更大,这种冲突真的是不可避免。”
贺六浑说道:“现在你分析一下格局会朝哪一个方向去运转。”
苏焯摇摇头说道:“其实现在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看得出来,皇上与晋王肯定会发生剧烈的冲突,而且这种冲突,一旦变成正面的对抗,后果不堪设想。就从今天早上朝廷上面的争论来看,晋王已经是步步紧逼,皇上如不反抗,肯定会变成傀儡。但是就凭朝廷上的争论也无法抵抗,那么这样的结局我也无法估算。”
崔蒿点点头说道:“其实现在朝廷上支持皇上的人数还是占了多数,但是没有实际的作用。从现在来看这个杨林东吏部尚书估计也当到头了。”
独孤信插了一句说道:“现在这个吏部尚书已经换过好几轮了,皇上始终不想让尔朱家族的人来担任。”
崔蒿笑道:“估计明天朝会以后肯定就换成尔朱家的人了,现在的官员大多数成为了墙头草,敢怒不敢言。一般的事情还好办,只要涉及到官员任免,这些事情基本上都还是晋王一派的人说了算。军事上的事情就更不用说,你看现在的整个洛阳城军队都被尔朱世隆完全控制。就连皇宫的禁卫军也在他的管辖之内。现在这些官员又不是傻子,谁都看得见,谁都明白,而且还有前面的河阴之变例子在那里,所以这一切皇上都肯定没有办法。”
贺六浑点点头说道:“现在晋王的人的确是越来越嚣张。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上党王元天穆属于一个相对忠厚圆滑的长者,但是今天他的话敢这样说,那就是整个朝廷都会被他控制,他已经无所顾忌。这样下去的确非常的危险,双方的冲突不可避免。”
苏焯也很赞同说道:“虽然说这次皇上的人多,但是这些人的确没有真正的水准,就像杨林东,从来都是用世家大族的标准考察官员,他的眼中就只有那些大家族的人,根本没有任何的寒族。而元徽这些人一天到晚做的就是争权夺利,排除异己,卖官鬻爵。那些朝堂里的小官和各地的小官,都是在他手上一个个卖出去,偏偏皇上也看不到,估计他也不想看。而且更重要的是皇上没有任何一个拥有战兵的大将军去做支持。现在大魏军队基本上都在尔朱家族的手中,在这一个方面,我们国公爷也被搁置,自然没有任何希望。”
话说到这个程度,大家都开始沉默了下来。
独孤信打破了沉默说道:“那按照这样的意思,明天请立太子也是不可能的啦。这个我倒不多去关心,我现在更关心的是会不会迁都到并州(就是晋阳)?”
这当然是他非常关心的问题,因为他现在是洛阳城黑社会的老大,已经拥有了一定的势力和范围,但是如果迁都之后那就各方面的影响力就下降了。
崔蒿笑道:“现在是不是舍不得你现在这个位置啊?”
独孤信笑道:“那是当然啦,。我现在是替国公爷守住这个位置,有这个位置,我们哪里的情报,哪里的资源不知道。一旦到了并州,那可就是到了尔朱荣的范围之内,谁敢乱动?”
苏焯比较坚定的说道:“从我现在的估算来看,两派的建议可能都不会通过的。请立太子这件事情估计会辩论很长时间,而不是一段。毕竟这件事情涉及到的人和理,都会让各派要争论很久。而迁都这件事情就更加不容易了,因为除了尔朱荣这派的人,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赞同要往那边走。更何况还有祖训这些事情,所以迁都这件事情更不可能应该是拿来对抗请立太子这件事的砝码。"
崔蒿也比较认同这个观点,补充说道:“兰台王现在只有六岁,虽然是皇长子,但毕竟不是皇后的亲生儿子。如果对方尔朱荣这一派用皇上现在身体康健,皇后现在身体不错,还可以再等等的理由来推脱,那大家也没有办法。所以我估计这次是争斗之一,不影响大局,这样的争斗还会继续。”
贺六浑点点头,继续说道:“现在我发现,必须要找一个借口出洛阳了。”
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贺六浑。
“今天早上朝会之前,杨林东居然主动的开始与我打招呼。你们都知道,这些世家大族从来不把我们看在眼里,而且把我还当成是而朱荣的代言人,所以更不理会。但是现在估计他们也了解到了一些信息,想要来动摇我这一块。换句话说就是我现在这样保持中立已经不太可能,很有可能要卷入到这些争斗当中,所以,我想找个机会离开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