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没了踪影,武馆里郑许氏身死,刘守有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要是别人的话自己倒是不可能这么着急上火,可偏偏是沈兄弟的有亲事的人家,他现在在河南当差,自己这个做哥哥没能照看好他的家人,实在是没脸见他了!
二话不说,立刻派人指挥五城兵马司,同时派人顺着城墙下去到城外三千营去找熊大彪,现在郑家一家老小全没了踪影,只能找他这个大弟子了。
毕竟是京城,虽然锦衣卫直接听命于皇上,多数达官贵人畏之如虎。但也不能为了这么一件事情大半夜的搞得兴师动众,毕竟还有少数人是惹不起也惹不得的,到时候发起怒来,刘守有也怕自己扛不住。
五城兵马司派出人马在全城悄悄地展开了大搜捕,这么做自然不会有任何发现。可是刘守有也没了办法,就算是再着急也得等到天明,毕竟是天子脚下,声势搞大了,反而是在牵连沈兄弟。
没有办法,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熊大彪尽快赶回来,毕竟是大弟子,想必郑家的仇家他知道不少,说不定其中就有线索。
说曹‘操’曹‘操’就到,仅仅过了不到一个时辰,衣衫不整的熊大彪便回到了武馆,双目怒瞪,眼‘色’血红,隐隐到了暴走边缘。
“师娘,徒儿来晚了,徒儿不孝。”看着已经被收拾遗容安详的躺在‘床’上的郑许氏,熊大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伏在‘床’头放声嚎啕大哭起来。
刘守有心中也是一阵难受,“熊师兄,你要节哀啊,现在郑师傅和郑姑娘下落不明,首要的是找到他们。你且说说,郑师傅到底有那些仇家。”
颤抖的身躯猛然一顿,脸上挂着两行热泪的熊大彪忽的一声站起身来,“无为教!”两字拳头握得咯咯直响,熊大彪咬牙切齿的吐出了三个字。
刘守有眼中‘精’光一闪,心中豁然开朗,郑山川,郑四海!如果所料不差,郑四海便是当日陈骁分析得出的那个叛离了无为教的护法!
不过就冲当日郑四海送给锦衣卫的那封名单,刘守有就会把这件事压住,这对于他来说事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顿了一下,刘守有问道:“熊大人,那你可能猜得道现在郑师傅在哪里?”
“城外,师父武艺高强,一旦在城内打起来的话,根本无处隐匿,所以无为教的贼子们一定在城外等着师父!”熊大彪恶狠狠的说道,既然他们害死了师娘,那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善了,说不定师父和师妹已经……一想到这里,熊大彪就觉得‘胸’口隐隐作痛。
“城外?熊大人你不要着急,咱们这就带人出城寻找!”刘守有满脸冷‘色’道,在城外的话,那自己就可以调动大批人手了。
大队锦衣卫行动,又是指挥同知亲自出马,虽然依照法令关闭的城‘门’不到五更天是不能打开的,不过凡事有个例外,那就是要出城的人可以凌驾于律法之上,而锦衣卫恰恰就是这样的一群人。
更意外的是就在这时候传来一条讯息,西城墙兵丁发现了一条系下城头的麻绳。刘守有一声令下,调集来的一千五城兵马司人手外加二百锦衣卫好手浩浩‘荡’‘荡’的出了西‘门’,火把遍地,煞是壮观!
“大人,西南方向五里外发现一名‘女’子!”一名锦衣校尉大马而来汇报道。没等刘守有说话,一直沉默的让人发寒的熊大彪双‘腿’一夹马身冲了出去,刘守有赶紧打马跟上。
赶到地方,提前一步的士卒们已经将那‘女’子团团围了起来,借着火光,熊大彪离着老远便瞧出那是小师妹!
“师妹!”挤开身前士卒,翻身下马的熊大彪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小师妹跟前,小师妹神情呆滞,跪在地上看着躺在地上的郑四海一言不发。
熊大彪也呆在了那里,直到这时才看清躺在地上的竟然是自己的师父。“师……父?”熊大彪瘫倒在地,颤颤巍巍的伸出了手,想着帮郑四海擦一擦额头的鲜血。
随后赶到的刘守有看着这一幕,也是傻在了那里,完了,还是慢了一步。
“师妹,不要怕,有师兄在。”出乎预料,熊大彪眼眶虽红,却是没有流出半点眼泪,反而抬头安慰起了小师妹。
扶上双肩,小师妹这才有了反应,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师兄,身子一软晕了过去。“师妹,你醒醒,你别吓师兄!”
河南,宁陵县。
十月初,河南的天气日渐寒冷,披着燕雨‘蒙’为自己缝制的那件披风,沈崇名带着陈骁和二蛋哥站在北城楼前。
放下手中千里眼,沈崇名点头道:“嗯,还算可以。但是要加快进度,眼瞅着天气越来越冷,要是灾民再住在窝棚里怕是会冻死人。”城外不远处是一处新建村庄,多数房屋马上就要上大梁封顶了。
“大人放心,最多再有十天,各处新建的房子就能全部齐活了,到时候咱们是不是就开始修筑堤坝了,要是再不动工的话,,可就要误了时节了。”二蛋哥有些担忧道。
“呵呵,三百多处砖窑不是快建好了嘛。到时候这些民宅全部妥当了,人手也腾了出来,不分昼夜烧制筑坝用的大方砖,这么近的距离要省不少事,修建起来一定很快。”沈崇名自信满满的说道,自己从来不打无把握之战。
最近南方关于用方砖修建堤坝的事情在张尚书的主导之下已经初见规模,统一的声援之声,过不了几天就会传到京城去,民意如此,就不信他欧阳敬之胆敢一力硬抗。如果他真的顶住不放,那正好省了自己的事,天下读书人就会把这老头活活骂死!
“大人,京城急信。”就在这时候,一名锦衣校尉脚步匆匆的跑上了城头,把一封信递到了沈崇名面前。
沈崇名呵呵一笑,还道是南方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京城,欧阳敬之和徐阶扛不住了。
拆开一看,刚才的一脸笑意渐渐僵住,待到读完,一张脸庞已经成了紫青‘色’,该死!
“大人,出什么事情了?”二蛋哥瞧出了不妙,小心翼翼的问道。
深吸一口气,沈崇名慢慢的把信揣进了自己的怀中,“没什么,这里的事情要抓紧点,一旦朝廷完全通过了用方砖修筑堤坝,立刻动工。”说罢,转身向着城下走去。
“陈大人,大人这是怎么啦?”二蛋哥扭头看向了一边的陈骁。“不知道,安心办差吧,说不定再过几天大人要回京城,这里的事情你我务必要做好了。”
京城。
“大人,这件事你一定要为下官做主。”欧阳敬之满脸怒气的走了进来。
徐阶也是眉头深皱,消息他已经听说了,不用问都知道欧阳敬之这么急着上‘门’是为了什么事情。“欧阳大人,你先坐,不要着急。”徐阶劝慰道,看着欧阳敬之的脸‘色’涨红,可见是被骂的不轻。都是斯文人,被骂成这样没气坏身子已经不错了。
“大人,南六部那些官员散发言论,竟然说下官是为了一己‘私’利才出言阻挠沈崇名用方砖修建堤坝。现在士林之中多数人都认同了他们的观点,搞得下官现在都不出‘门’了。”欧阳敬之脸‘色’很难看,毕竟被数不清的人异口同声的骂怎么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原本前两日有几名在南方当差的下属来急信通知他,他还没当回事,可是这才短短两天时间事情就变得邪乎起来,先是自己的小妾听到了院子里的小厮们闲下来议论。而后又是自己在衙‘门’中听到了议论声,更可气的出了衙‘门’回家的时候在大街上也听到了这事。
市井小民可不和读书人一样,只要是他们看不惯的,上下三十六代都极有可能被骂一个遍。‘乱’七八糟的污言秽语钻进自诩为斯文人的的欧阳大人耳中,立刻让他‘胸’中怒火滔天。不单是他,随从的下人们也不干了,当即就有两人上前争辩。
那知道情况再一次出乎预料,附近的人越聚越多,竟然多数人都听说了这事,一看两名下人为自己辩护,当时又冒出不少人开骂,一来二去,浑身下上满是口水的两名下人狼狈的逃了回来。
直到这时,欧阳大人才发现事情已经到了关乎自己名誉的地步。匆匆的赶回家中派人上街一探听消息,这才知道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方,而消息的来源,几乎都是从那些文人聚会上传出的。
前后一对照,这里面的猫腻就再清楚不过了,分明是有人在组织这件事,不用猜也能断定是沈崇名!
匆匆赶到徐府就是为了寻求对策,不然这样的局势,这件事办不成不说,自己也有可能搭进去。
“这件事老夫也听说了,流言止于智者,欧阳大人你且不要着急。”徐阶好言相劝道。
欧阳敬之心中一阵气恼,站着说话不腰疼,挨骂又不是你。“大人,下官能不着急吗?我都察院的官员唯一可以依仗就是名声了,要是任由别人这般辱没,下官日后的话谁还会听?”
面对这样的事情,徐阶也觉得棘手,谣言一起,想止都止不住,尤其是到了现在的程度,就算是下禁口令也无济于事,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更加惹人怀疑。
看着徐阶不说话,欧阳敬之不由叹了口气,完了,这件事情上又被沈崇名赢了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