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王思明,见过两位大人。 ”王思明微微弯着腰走了进来,一丝不苟的行礼道。
“呵呵,思明兄你客气什么呀,咱们坐下说。”师丙正呵呵笑道,很是热情的起身亲手为王思明满了一杯茶。
沈崇名也是笑着点头道:“就是,这里又没有外人,不必拘泥于那些虚礼了。”说着,沈崇名习惯‘性’的端起茶杯喝了口润了润嗓子,等会儿可是要一口气嘱咐王思明不少事情呢。
见他这样,原本因为师丙正亲自为自己倒茶而舒坦不少的王思明不由觉得难堪,只当是沈崇名怪自己没大没小在给自己使脸‘色’。
官场之上沉浮数年,王思明也算是阅历丰富了。知道这时候可不能表‘露’出什么不对的表情来,不然被沈崇名察觉,只怕现在这份闲差也保不住。这小子可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不然也不能‘混’到现在这份上。
“师大人客气了,下官可当不起啊。”王思明退让连连,不过还是被师丙正摁到了椅子上坐下。
撂下茶杯,沈崇名抬头笑问道:“王大人,这段日子在咱这海事衙‘门’感觉如何啊?”
“回沈大人的话,海事衙‘门’虽是初创,但大人您才学渊博,各位同僚也皆是能力不凡之人,唯独下官才学平平,总是怕对不住二位大人的……。”王思明谦虚着。
“行行行行了,你可是当年的榜眼,怎么就才学平平了呢?”师丙正摆手打断他的话,接着又扭头对着沈崇名呵呵笑道:“沈兄,你瞧瞧,这小子越来越能胡说八道了。”
沈崇名呵呵一笑,“这也是没办法啊,官场就是这样,你若总是实话实说,那怎么了得。阿丙,这一点你可得和思明好好学学。”
师丙正哈哈一笑,“一定,一定。”
原本就是句玩笑话,可是这话落在有着别样心思的王思明耳中却是变了味道。这沈崇名分明就是在讽刺自己啊。可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陪着笑脸浑身拘束的坐在那里。
玩笑开过,沈崇名直接步入了正题。“王大人,这次让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情要嘱咐你。你……”
“大人有事尽管吩咐,下官一定竭尽所能把事情办好。”王思明立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躬身说道。
话被打断的沈崇名一噎,接着笑道:“哎呀,不用这样,咱们坐下说。”
“这次找你来,是因为咱们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准备,在各地都有了海事衙‘门’。如今东风齐备,也是咱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但是你也知道,官场之上贪腐风行,本官和师大人心中实在是有些放心不下咱们刚刚建立的衙‘门’。你也清楚,咱们海事衙‘门’可是一个‘肥’的流油的地方,一旦出了问题那肯定不会是什么小问题。所以未雨绸缪,就要劳烦你这清吏司的郎中辛苦些了,如果可能,你就到各个商埠看一看,一旦发现有人横行不法,一定要严惩不殆!”沈崇名看着王思明说道。
一听这话,王思明再次站起身来,抱拳道:“沈大人,师大人,这件事情你们放心就是,下官一定会办好,若是出了差错,任凭两位大人处置!”
见他这样,沈崇名却是笑了起来:“王大人,你倒是不必这样,凡事只需尽力而为即可。”
走出正厅,王思明嘴角却是‘露’出了一丝笑意。大家都身入官场这么些年了,谁都知道贪腐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无从根绝。可笑沈崇名还要装模做样让自己风餐‘露’宿的到处为他忙活这事。哼,自己辛辛苦苦,如果真的有了功绩,到头来皇上还是会算在他的头上,和自己一文钱的关系也没有。
心底虽不舒坦,可是王思明也清楚这次还真的得在外边晃‘荡’一段日子了。不过这样也好,怎么说自己也是京官,地方官员怎能不尽心招待,总比留在这达官贵人遍地都是京城要好得多。
“一百万两?呵呵,看来这沈崇名还真是有些天赋啊,这赚银子对他来说可正是太容易了。”手握东厂,冯保的消息绝对是京城最为灵通的其中之一了。
“呵呵,海事衙‘门’刚刚建立,各个地方基础都是异常薄弱,公公,在这一点上,您是大有文章可做的。”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现任工部柴炭司大使宋清扬。自打上次落难,这厮现在可是低调得很,官场之上已经没几个人能记得起他了。
不过这仅仅只是表面的现象,宋清扬可不是一个甘于平凡的人。虽然不再是手握参奏大权的都察院御史官,但冯保却依旧器重他。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对冯保来说,宋清扬不但‘胸’有韬略,更重要的是对自己言听计从,这么好的狗可是难得一见的,留他在身边做个谋士,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所以一旦有了事情,冯保还是会派人将宋清扬召到身边来共同商议。这次也是一样,冯保正在琢磨该怎样才能将海事衙‘门’搞到自己的手中。要知道这么一个‘肥’的流油的衙‘门’握在别人手中,对自己来说可是一种难言的折磨。
一听宋清扬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切中要害,冯保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呵呵,清扬啊,你总是能和咱家想到一块去。”
“公公过奖,下官想公公您一定有更好的办法。”宋清扬呵呵笑道。这么简单的道理是个人都能知道,冯保绝对不会这么肤浅的。
听到这话,冯保脸上表情更是得意。“不错,你这法子虽然可行,但是想要从沈崇名手中夺过海事衙‘门’来可是要耗费不少时日的。而且沈崇名这小子心思谨慎,时间长了很有可能被他发现其中猫腻,到时候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咱们就白忙活了。”
宋清扬很有眼力劲,急忙做出急切的表情问道:“还请公公赐教。”
“呵呵,你为官数载,这官场上的道理想必也是一清二楚,你说海事衙‘门’这样‘肥’的流油的地方,最容易出什么样的人啊?”冯保笑问道。
“回公公的话,自然是出贪官了,毕竟死板的人没几个啊,白‘花’‘花’的银子身边流过,任谁也会忍不住生出贪心的。”宋清扬呵呵笑道。
“对,就是贪官,越是‘肥’的流油的衙‘门’越是容易出巨贪,而海事衙‘门’恰恰就是这样的一个衙‘门’。你说,一旦海事衙‘门’出现一个震动朝野的大贪官,皇上会是什么反应呢?”风暴脸上笑容越来越浓,两只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条缝。
继续用装傻充愣来满足冯保的自得已经不合时宜了,宋清扬立刻装作恍然大悟的表情说道:“公公您说的实在是太对了,到时皇上肯定会大发雷霆,由此牵连到沈崇名也不是不可能。就算是不会将他罢官免职,但是海事衙‘门’定然是不会再‘交’由他打理了。”
“对,所以这便是咱们的机会。咱家已经想好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买通一个海事衙‘门’的官员来促成这件事。而且这人地位不能太低,否则沈崇名不再担任海事衙‘门’总督的时候,他可就没资格继任了,那样咱们就是再为他人做嫁衣裳了。”冯保将自己的打算合盘托出。
“公公高见,这样一来,沈崇名可就难逃公公您的手掌心了,这海事衙‘门’迟早得听您的号令。”宋清扬尽情的拍着马屁。
“呵呵呵,咱家这也是为了皇上嘛,毕竟这么重要的衙‘门’‘交’给一个外臣,不知道他们会想出什么损招来欺瞒皇上贪墨银钱呢。”冠冕堂皇的说了一句,冯保问道:“对了清扬,你心目中可有合适的人选,咱家琢磨了几天也没有想到啊。”
宋清扬眉头一拧,眼珠转动开始琢磨起了海事衙‘门’的各个官员。他早料到冯保会眼馋海事衙‘门’,功课准备可谓充足。
“公公,下官觉得海事衙‘门’清吏司郎中王思明最为合适了。”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宋清扬击掌说道。这个王思明,绝对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既然对海事衙‘门’动了心思,王思明这人冯保倒是知道的,毕竟清吏司可是一个很重要的差事。现在一听宋清扬这番话,轻轻皱眉道:“清扬,这王思明可是沈崇名的死党,只怕不会轻易的投靠咱家啊。”
“呵呵,公公可能不知道。要说这王思明,那可是当年金科榜眼,绝对是心高气傲之辈。但是此人也算倒霉,当年结识了沈崇名和师丙正等人之后,虽然同高拱有了些关系,但却没得到多少好处,但后来却因为徐阶和高拱不和被牵连了进去,很是蹉跎了几年。”
宋清扬话音刚落,冯保立刻来了兴趣,“哦,原来其中还有这些‘波’折,那你快说说王思明又怎会为我所用呢?”
“公公您有所不知,后来高拱复任,沈崇名师丙正可是跟着沾了大光。二人官运亨通,直至今日从二品和正三品的高位。但是王思明却要差上很多了,眼下也就是个正五品的清吏司郎中而已。将心比心,想必他心中有些怨气也是在所难免的。”
宋清扬分析的很透彻,这也是他的切身感受,每当想起沈崇名已经是从二品的大员,再看看自己却是个从八品的微末小官,他就忿忿难平恨得牙根痒痒。将心比心,他确实有把握断定王思明心中想法。就算是没有,他也相信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能将王思明搞得对沈崇名生出满腹怨气,到了那时候,也就是王思明投靠冯保的日子了。
听他这么一分析,冯保忍不住点头赞道:“清扬,你果然好心思,有你在身边,咱家可就能高枕无忧了。”
“清扬原为公公效犬马之力。”宋清扬赶紧表起了忠心,这样的机会,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次的。
“呵呵,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咱家等着你的好消息。”冯保呵呵一笑,脸上尽是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