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饭啦!”伙夫站在过道中央喊了一声,然后提起装着菜汤的大木桶挨个牢房分发起了饭菜,一人一碗菜汤两个窝窝头,也算是难得的丰盛晚餐了。
满满一木桶菜汤重量不小,伙夫走起路来双‘腿’都在发颤,看他哆哆嗦嗦的样子,跟在身后的衙役不由觉得好笑。
“陈三,你这老小子是不是又钻那个老寡‘妇’的被窝了,怎的变得这么虚呢?”陈三身体虽然瘦弱,但一身力道比起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衙役们可强了不少,平日里不要说这么一桶菜汤了,就算是两桶提在手中也不带打晃的。
陈三只是干笑几声,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不过这样的表现在狱卒看来却是自己猜对了,嘿嘿一笑,等会儿一定要和几个兄弟说说这事。
来到沈崇名原来那间牢房前,竟然两只手也开始颤抖起来,勺子里的菜汤不但没能倒进拿在左手的碗中,反而洒了一地。
“陈三,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好好干活!”狱卒有些生气道,糟践粮食,那可是要遭天谴的!
被他这么一骂,陈三果然不再颤抖,贩子银子已经拿到手了,只要干完这票,自己立马溜之大吉,找个深沟小山村娶个婆娘好好过日子去。
沈崇名一直注意着对面的动静,一看陈三前后差别这么到,不禁叹了口气,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果然够狠,还真的想要自己的‘性’命,若不是自己预料先机,这次还真没准挂了。
“啊,疼死我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立刻将走在外面喝着小酒的两名狱卒吸引进来,一看牢房之中有一人抱着肚子满地打滚,不由大急,打开‘门’就进去查看。
只可惜毒‘性’猛烈,还没等二人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人已经口吐白沫没了动静。
两名狱卒不由傻眼,这分明就是中毒了呀。这件事可大可小,这人要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死了也不用背负监管不力的责任,但是能被人下‘药’害死的那绝对不是无足轻重的人物!
“兄弟,这犯人姓甚名谁,是什么人啊?”狱卒甲脸‘色’惨白的问道。只可惜同伴给出的答案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此人是国子监监生,听说是因为得罪了小阁老才被张大人给抓来的,还没过堂呢。”
“啊,小阁老要办的人?哎呦喂,这下可全完了,咱们哥两这次算是在劫难逃了。”狱卒甲‘欲’哭无泪,小阁老要办的人死在自己的看管之下,万一他老人家发了火,自己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啊。
狱卒乙比起他来要镇静不少,皱着眉头说道:“不像啊,那沈崇名晌午刚刚关进来,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无奈狱卒甲早已伤心‘欲’绝了,哪里还有心情思考这事,摆手道:“说这些没用的干嘛,咱们还是赶紧把这件事情报上去吧,说不定能抓到凶手免除你我罪责呢。”说罢,拽起想要好好查证一下的狱卒乙向着外面走去。
牢里死了犯人,这可不是小事,没一会儿各级官员陆续赶到,就连久未‘露’面的牢头也颤抖着一身‘肥’‘肉’匆匆赶到。
就连沈崇名那样对生活环境不是很挑剔的人都觉得大牢中的味道有些受不了,更不要说挑剔的官员们了。
领头的张府丞捏着鼻子站在‘门’外眉头皱成了一个疙瘩,这下可麻烦了,小阁老的意思可是让这胆大包天的小子受尽苦楚,就这么轻易的让他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
“这沈崇名到底是怎么死的啊?”张府丞扭头问道。牢头在刚才一小段时间里已经充分的做好了功课,现在一天张府丞发问,立刻上前答道:“回大人的话,这沈崇名是中毒而亡?”
张府丞眼睛一眯,立刻便意识到不对,不是自然死亡,那这里面的东西可就值得好好琢磨一番了。
“中毒而亡,毒从何来?”张府丞也不在乎刺鼻的异味了,目光灼灼的盯着牢头问道。
“这沈崇名临死之前吃的唯一东西就是大牢伙夫陈三送来的菜汤和窝窝头了,如果不意外,这毒就因该下在饭菜里面。”牢头经验老道,刚刚听了两名下属一番叙述就想到了症结所在。
“陈三?来人啊,立刻捉拿陈三,记住,本官要活的!”张府丞一声令下,跟随而来的一名捕头立刻领命而去。
张府丞也是宦海沉浮多年了,可谓见多识广,这次的事分明就是有人想借机闹事。现在唯一能寄希望的就是把陈三抓起来好好审问一番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以此来作为杀手锏应对对方的杀招!
看着张府丞转身就要离开,经验比他更丰富的牢头赶紧跟上小声问道:“大人,那这尸体怎么处理?”
张府丞一怔,接着便笑了起来,附耳悄声问道:“你说该如何处理呢?”
牢头等的就是他这一问,不然怎么能表现出自己还是很有用处的呢?“回大人的话,我顺天府大牢‘潮’湿‘阴’暗,时常发生些瘟疫,这次有人病亡,极有可能是瘟疫爆发的前兆,以属下看来,这尸体必须立刻焚烧,而且大牢中也要处处点火好好烤烤了。”
“呵呵,就按你说的办。”张府丞重重的拍了拍牢头的肩膀说道,这么用力的拍打,让牢头骨头一阵阵的发酥,从今以后,自己可就是张府丞一系的人马了,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啊。
张府丞带着大队人马走,剩下的事情就是牢头来全权处理了,他先命几个值夜的狱卒把‘沈崇名’的尸体抬出去就地焚烧,而后要详细的嘱咐起了大家,嘀嘀咕咕的内容沈崇名听不到,但想想也知道是什么了,定然是在统一口径了。
沈崇名冷冷一笑,伸了个懒腰直接躺在杂草之上呼呼大睡起来,担惊受怕整整一天,可真是累坏了,现在所有的危险已经解除,自己好好睡一觉攒足体力想想明天怎么逃出去吧。
现在沈崇名自己的感觉就像是在看一出戏,双方斗智斗勇的卖力表演,实在是‘精’彩纷呈啊。
“知道吗,昨晚咱们牢里有人被毒死了。”天知道是从哪里走漏了风声,被沈崇名‘花’钱买通的狱卒大哥刚刚来上班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闲着没事就爱凑个热闹,狱卒大哥一愣,急忙问道:“快说说,倒地谁被毒死了啊?”
“还能有谁啊,就是昨天晌午抓来的那个国子监监生,真是可惜了。”透‘露’消息的狱卒摇头说道,身入国子监,那可就是半个官员了,这么好的未来那小子竟然没等着。
“啊,死啦?”狱卒大哥不由大惊,自己怀里还给他带了一只酱猪蹄呢。
“这还有假,你瞧,那牢房不是空了吗?”说着指了指做外死了人的牢房,狱卒大哥一顿,接着松了口气,可是紧接着又傻了眼,老天爷,这下事情可大发了,要是被下毒的人知道目标被自己掉了包,还不把自己折腾死啊!
想着,随便应付两声,急匆匆的赶到了沈崇名现在住的牢房。“大兄弟,出事了!”刚一进来,狱卒就火急火燎的说道。
但是今天的沈崇名却没了昨日的殷勤,坐在那里微微一笑,“我知道,有人做了我的替死鬼呗,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狱卒一噎,瞬间就知道自己被人利用了!“好小子,原来你在利用老子!”被人利用的感觉可不好,狱卒当即大怒就要给沈崇名吃些苦头。
“呵呵,就是在利用你,不过本公子可是付了银子的哦。”说着,竟然又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银子,这可是最后的二两银子了,自己能不能逃出去就靠它了。
银子挡住道路,原本挥起的拳头狱卒立刻停在了那里,拳头也慢慢的放了下来。
“哎呦喂,相公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还能把人给毒死啊。小的胆小,您就给我把这事说清楚吧,不然小的得急死!”狱卒可怜巴巴的说道,这倒是实话,自己贪财坏了别人的事,万一人家追究起来自己可是在责难逃啊。
沈崇名等的就是他这么一问,不过告诉他的话却不是实情,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在他心中自己肯定不是个简简单单的国子监监生,一定要利用这个有利条件把事情吹嘘的更加神秘,只有让他感到害怕了,才会乖乖的听自己的话把自己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