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走进办公室以后,身后跟着的几个人站在门口,小黑沉着脸走到路中华身边,这小子平时脸就不白,现在这张脸像被烤糊了似的,可见工地上发生的事情很不乐观。
“华哥,我刚才去看了,圣龙地产的那个工地上是死了五个人,是电梯出了故障,挺惨的。”小黑情绪微微有些激动,估计现场的状况给他触动很大。
路中华抬起下巴问小黑:“咱们的人不是一直在盯着嘛,发现可疑的人了吗?”
小黑拧着眉摇摇头,说:“我去的时候详细盘问了,没发现事情发生前后有什么异常,现在看事故的原因是施工电梯操作不当,看起来又是工人的责任。”
路中华与安铁对视了一眼,然后对小黑说:“要先把大家的情绪稳定一下,联系上开发商先安抚死者家属,还有,你让下面的人仔细盘问一下事件发生时的所有相关的人,有消息直接向我汇报。对了,其他的工地上再加派人手,一有可疑的人马上带过来。”
小黑沉声道:“知道了,华哥,我这就往其他工地上增派人手。”
小黑出去以后,路中华看着安铁说:“大哥,你看,哪有那么巧的事,刚一个星期,接二连三地出事,对了,你刚才给我看的那张名单,我再看一下。”
安铁把那张名单递给路中华,路中华看看名单上的名字和右下角的图标,沉吟道:“这么说,这个画舫跟这件事也有联系?”
安铁点了一下头,说:“很有可能,如果说那个标志是画舫的标志,那么名单前面的大写字母可是就是他们的分组,我们暂时把这组定为房地产商的分组,可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联系,就需要我们去调查了。小路,你的帮会里有专门搞调查的人手吗?”
路中华道:“有,我会去详细查的,我这边要是有什么新情况我会随时跟大哥沟通”
安铁看了一下时间,说:“那行,你先查着吧,记住要稳,现在看这些事都是人为的,所以你跟那些开发商接触的时候不要采取对立的姿态,尤其是名单上那四个没遇害的人,尽量从他们嘴里探探口风。”
路中华见安铁站起身,连忙道:“大哥,你现在要走?不留下吃饭了?”
安铁顿了一下,说:“不了,还有一件事,彭玉可能这两天就会约咱俩见面,争取在她那找个突破口,事情能解决一件是一件。”
路中华把安铁刚送到办公室门口,吴军正好赶回来,安铁见吴军深锁眉头一脸严肃的样子,对路中华说:“小路,你先忙你的吧,我自己下去就行。”
路中华看一眼吴军,道:“行,那我就不送大哥了。”说完,对站在门口的一个小伙子道:“去,把大哥送回公司。”
安铁回到公司的时候,路过办公区,看到张生坐在离自己办公室最近的一张办公桌上,正对着电脑很溜到地打字,安铁悄声走到张生身边,往张生的电脑屏幕上看一眼,只见张生正在往电脑里输入资料。
安铁用手敲了一下张生的办公桌,笑道:“张生,你在干嘛?”
张生对安铁道:“大……”哥字还没叫出来,立刻改嘴,道:“哦,安总,我在整理一些资料。”
安铁点点头,说:“嗯,你继续弄吧,有什么不懂的问赵总。”
张生笑呵呵地看看安铁,说:“安总放心,这些东西还难不倒我,虽然我那大学是混毕业的,可学的也是信息工程,玩电脑还比较对口,嘿嘿。”
进了办公室,安铁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舒了一口气,心里想着彭坤和彭玉的事情,一直以来只知道彭坤的家在北京,没想到在滨城他还有个妹妹,之前也一直没听他提起过。
上次出海去画舫回来,距离现在也有一个星期了,临分手时,彭坤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真有什么事情要对自己说,看来得抽个时间与彭坤好好聊一下才对。
安铁点了一根烟,往沙发上一靠,这几天忙碌下来感觉挺疲惫,本想出来之后认真体会一下平实的生活,可一踏入天道公司,事情就一箩筐地堆在自己面前,像是钻进了生活给你定制的框框里。
安铁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的阳光一点一点落下去,在办公室的地扳上洒下一片暗淡的光影,此时安铁是孤独的,每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安铁都会不自觉地把手放在胸前的银锁上,想象着瞳瞳百岁的时候,瞳瞳的父亲或者母亲给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人戴上去。
初遇瞳瞳的时候,瞳瞳带着一脸的稚嫩与惊慌叫自己叔叔,泫然欲泣地说自己饿,现在关于瞳瞳的一切似乎都成了一种随时都可以触碰的影像,一碰就碎了。
从窗户外面吹进来的粘稠的春风,搅得安铁的心里一阵发闷,安铁跟赵燕打个招呼之后,提前离开公司,打算去外面透透气。一踏出写字楼的大门,安铁突然想起自己在五年前一次特别郁闷的时候去过的一家夫妻俩开的小酒馆,打算凭着记忆找一找。
安铁开着车在沿着记忆中那个小酒馆的方向转悠了一会,最后,果然在一条不算很宽敞的街道上看见了那家小酒馆,这里除了周边又开了几家小吃店之外,其他的没什么太大变化。
看着那家小店干净整洁的招牌“夫妻小酒馆”,安铁的心里暖融融的,不知道这夫妻小酒馆里还像往日那么温馨吗?
安铁停下车,掀开门口别致的布帘,一股饭菜的香味扑鼻而来,站在门口吧台后的老板娘一看有客进来,给了安铁一个温和的笑容,道:“先生,请进!”
安铁看了一眼这个女人,除了脸上的皱纹多了几条,几乎没什么变化,穿着打扮还是那么干净利索,那笑意当中散发着一股安静、平和的感染力。
安铁对老扳娘点头笑了一下,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这时,正在旁边桌子旁收拾碗碟的女孩伶俐地走了过来,对安铁笑盈盈地说:“您好,想点点什么?”
安铁看了一眼菜单,随便点了几个下酒的小菜,然后又要了几瓶啤酒,女孩拿着笔,在一张单据上飞快地记下安铁点的东西,然后走到前台对那个老板娘说:“妈,你去把单子给我爸,我去给客人上酒。”
安铁听女孩这么一说,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刚才的那个女孩,那个女孩的样子跟老板娘还真是一模一样,连那种温和笑容都如出一辙,她们的丈夫和父亲正在厨房忙碌,母女俩在前面招待客人,这一家子,似乎更加圆满了。
女孩给安铁上完酒之后,回到吧台后面与她的母亲说话,那些家常的对话听在安铁耳朵里,就像另一个世界传来似的,安铁自嘲地笑了笑,拿起酒杯一饮而尽,什么是真实的生活,一家三口,一个小店,来自你爱的人给你一个踏实的笑意。
五年了,有的人会更加幸福,如这小店的一家三口,也有些人越来越茫然,就像那些被欲望冲昏头脑,疲于奔命的大多数人,还有一些人,躲在一个角落里触摸着自己心灵上的伤口,比如此时的自己。
这家店的某味道不错,酒的味道也别有一番滋味,这时,在后厨的老板得了一个空闲,站在来看看自己的妻子和女儿,一家三口那种融洽和幸福,就像一根细针,戳在安铁的心尖上,这酒喝得让安铁满嘴的苦涩。
一个人如果成心想发泄苦闷的时候,酒喝得越多反而不容易醉,眼看着五瓶啤酒下了肚,安铁的脑袋却越来越清醒,门口那块蓝白相间的布帘子不时被风吹起来又落下去,小店里也逐渐热闹起来,店主一家三口很有默契地忙碌着,安铁被那从帘底吹进来的暖风吹得有点晕了。
结账,走人,那一家子的温馨却在安铁的脑袋不断地晃悠着,想这春风再浓,也浓不过生活酿出的蜜。
安铁开着车缓缓行驶在大街上,华灯初上,这座城市还像往常一样热情,特别是在春天,那种满眼滴翠,花团锦簇的样子,让人即使惆怅,也带有一股属于春天的甜蜜味道。
安铁回到维也纳山庄的时候,把车停在地下车库,一下车才感觉酒劲上来了,走路都有点发飘,就在这时,迎面开过来一辆红色的宝莱,差点刮上安铁,安铁一手支着自己的车头,看见那辆车快速钻进车位里。
还没等安铁回过神,车里的人就快速下了车,走到安铁身边,道:“你没事吧?不好意思。”
是个女的,安铁定睛一看,这个女人还有点面熟,这时,那个女人也看清了安铁,有些诧异地说:“安先生?!”
安铁也认出来了,这个女人是楚香,安铁摇晃着站起身,指着楚香道:“是啊,好久不见,楚小姐。”
楚香皱着眉头看看安铁,扶了安铁一把,说:“你喝酒了吧?哎呀,喝酒还开车,你也真够可以的。”
感觉楚香那只温软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安铁的脑袋又是一阵恍惚,道:“你开车还那么猛啊,比我这个喝了酒的也强不哪去。”
楚香咯咯笑了起来,说:“那次你给我送回家我还没好好谢你呢,算了,这次我也送你回家吧。”
楚香说笑着,仿佛就想昨天才刚刚与安铁见过面似的。
楚香说完这句话,安铁有一种做梦的感觉,怎么好像自己坐牢的5年被抽空了,仿佛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然后下楼就碰到这个安铁感觉已经非常遥远的女人了。
第二部 第一卷 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