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智捣狼窝(上)
前面,咱讲到了一个喂了王八的“礼帽”。常言说,“穿鞋戴帽,各有所好”。同是一种“礼帽”,可不同人戴着,那精神,那气质可就截然不一样了。
小伦儿回乡留影
这年八月十五,杨各庄村里家家户户跟往年一样都忙活着过节。家境好些的,家里大都准备好了大鸭梨、面梨、岁果子、月饼等等果品,准备月亮出来后,先给老天爷上供再吃;家况困难的,这些果品可就少多了,大多没有。有的连月饼也舍不得给孩子们买,买不起啊。
农谚说,“立了夏,把扇儿架;立了秋,把扇儿丢”。可这个中秋节格外天热。很多人一天到晚都呼打呼打地扇着扇子。有的妇女在念叨:“冷收麦,热收秋。这些日子天气热,是老天爷让咱们有个好收成啊......。”
日渐黄昏,爷爷儿(当地给‘太阳’叫爷爷儿)像撒尽最后一把余辉,马上就要下山了,西边半边天红彤彤的。村里,人声隐约纷杂,炊烟四起,空气里荡漾着一股儿节日的气氛。
就在这时,一个戴礼帽的青年人,迈着轻捷的步子走到杨各庄东村口。
这人儿身板儿修长,圆方脸儿,仪表堂堂。高鼻梁上架一幅水晶墨镜,手持一把折叠式纸扇。细看,那扇面题写着郑板桥的名句“难得糊涂”四个大字。下面还有“聪明难,糊涂难,由聪明到糊涂更难......”小字题款儿。显得小伙更加深沉帅气,风度翩翩。
他,就是本村大街上老张家张恩绶的弟弟张恩妙。因他常年在外,村民们大都不叫他的学名张恩妙,都叫他乳名小驴儿。在外边儿,人们则大都叫他小伦儿。
他出身书香门第,叔叔张老勋是当地有名的清末秀才。他从小在京城读书。后来,据说还留学日本早稻田大学(英文WasedaUniversity)。村里同龄人说起来,都说他聪明,是化学脑瓜儿,学什么都很快。还知道他日语学的挺好,能流利的用日语对话。许多同龄伙伴儿跟他还会学了一些日语字母呢。什么“阿、依、乌、额、奥;卡、尅、苦、克、靠;呐、尼、奴、内、闹”的,觉得挺好玩儿的。还知道“仨由那拉”是“再见”、“巴嘎雅路”是";混蛋";的意思。有时还互相用它“攻击”几句......。
村民们谁都知道,大街上那个大厦门面的院子就是他家的。因为家人大都在外地去了,没人在家。他嫂子张彩晟成年家在娘家住。至于他在外混啥事儿,别说村里没人说的清楚,连他亲嫂子也说不很准,人家也不去问。但心里有估摸。
实际上,唯有他恩绶哥知道他的内情。他哥也是个大学生,某高校财经系的高才生。“七.七”事变后,目睹民族危机,他和几个热血同学毅然决然秘密地参加了共产党,不久就到冀中军区吕正操所属八路军某部做后勤工作,负责粮棉等征购方面的事务。由于父母早逝,作为长子恩绶自然成了家庭的顶梁柱。他和他媳妇对他格外关怀。没想到,这两年儿弟兄俩弄得很不痛快。还是为了弟弟的前程,两人闹翻儿了。
张恩绶主张,老弟应该设法先到八路军抗大去受受训,再到八路军连队或机关去;可小伦儿自信有日语一技之长,立志孤身潜入敌营,报效祖国。
他哥断然反对,怕弄不好,等同自进“蝎子洞”,“自投罗网”。那可太危险了。
可小伦儿执意认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闯龙潭虎穴,在敌人心脏作用更大,为抗战能做更大贡献。
两人争执不一,没办法,当哥的索性不管他了,路是自己走的,任其闯荡罢。
后来,不知通过啥渠道,小伦儿真就在鬼子队伍里当了个日语翻译,据说还是个首席翻译官。凭啥?凭那化学脑瓜,凭学知渊博而且活以致用。当然,最根本的还是源自他那火热的爱国之心与智谋。在岗楼,跟着鬼子出出进进,他更看清了鬼子无恶不作,惨无人性。受爱国之心之驱使,不久他就和县大队秘密建立了联系,成了我八路军在敌穴的卧底。
在鬼子面前,中国人能当官儿,那可绝对须取得上司的好感和信任。他遇有个叫佐藤木大郎的大佐上司,爱好中国文史哲。但他对中国人总叫他们“鬼子”很恼火,很愤恨。有一次,就和张恩妙拐弯抹角地探讨起中国关于“鬼”一类的汉字来了。
开始,佐藤很婉转,不是直接涉及“鬼”字,而是问他“魑、魅、魍、魉”等带有“鬼”字偏旁的这些字,都怎么发音?字义何为等等。
小伦儿讲的头头是道,有滋有味儿。他给大佐还讲了一个有关";鬼";文字的故事:
说是在唐朝唐玄宗时期。有一次,来个番邦使者,在富丽堂皇的金銮殿,面对皇帝与大臣们卖弄**,自我吹嘘,灭大唐尊严,意在不给大唐进贡了。这使者一反常规,没带任何财礼,而只是呈交一封书信便扬长而去了。
皇帝不识番文,打开书信,问左右文武大臣,都说看不明白。皇帝怕是战书,贻误军机,十分着急。此时,诗人文官贺知章奏曰:“诗人李白通晓番文,当召来释疑。”
玄宗皇帝问诗人在何处?贺知章说肯定就在长安城内哪个酒馆喝酒。皇帝立刻差人急速寻找。果然,在一酒店找到了刚刚醒酒的诗人李白。
李白到金銮殿看过番邦使者的书信后,哈哈大笑。皇帝不知所措的样子,问是否看的懂?是否讨战书?
李白说:“对方是卖弄**,耀武扬威,想拒绝进贡,不当附属,试探我大唐虚实。
他们写的内容翻译成我大汉语言就是——
‘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
张长弓,骑奇马,单戈独戦’。
意思是他们兵强马壮的,足可以称王,不给大唐进贡了”。
皇帝犹不甚解,又问李白有否对策?并表示“不管需要什么,朕都完全答应”。
李白直言道:“在下有绝好制胜对策。仅需高力士冠军大将军为我研墨,请杨国忠右相大人为我脱靴子,当即可回函慑服那个番邦。”
杨国忠是杨贵妃之堂兄,玄宗的大舅哥儿,当朝右相;而高力士则是著名宦官,玄宗之心腹。但皇帝“金口玉言”啊,十分无奈,只好一一答应。
李白在殿堂以对联形式这样写道:
“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属边;
袭龙衣,伪为人,合手便拿。";
李白写后,面对皇帝及在场文武百官,详细介绍对仗绝妙的对联。指出小小边沿番邦,恰如一个个小鬼儿,合手便可捉拿。
皇帝不胜惊喜。当即派遣特使回访,有力慑服了那个番邦。
大佐听罢大饱耳福,只是疑惑地问道:“诗人为何如此**,竟敢奚落皇帝宠臣?”
“是因为杨国忠和高力士曾贬低、奚落过诗人的才华与人格。杨曾说过,‘李白虽有文采,但也不配给我脱靴子!’;高力士则声称,‘李白连为我研墨的资格也不配!’。一时弄得满朝沸沸扬扬,议论纷纷,让李白大失光彩,十分恼火。这次是绝好反击之机会啊。”
大佐深深吸了口气,口悦诚服地说:“啊,悠嘻,悠——嘻,思够依(好强,好厉害)!思——够依!中国文化的,思够依。文化,也是武器的!”
“当然。不过,欧洲有个学者(马克思)说过:‘野蛮的征服者,往往被他们所征服了的民族的先进文化所征服。”(注:马克思语句)小伦儿听了大佐的称赞便脱口而出,可又怕触动佐藤狡诈的神经,于是紧接着就又补充一句,“日本明治维新后,文化革新也很快......。”
“悠嘻,你的,这个这个的!”
“你的,头脑的也很快很快的,小小年纪,大大厉害。......。”佐藤收敛了惯有的那种武士道霸气,流露出一种十分做作的伪善,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紧接着他又连捧带夸地说:“你小小年纪,谙熟文史,简直是天才,天才!还有什么精彩故事?统统讲讲给我,我很喜欢!”
“啊,我只不过是一介小小草民,何足挂齿?阁下,你听说过‘甘罗十二为上卿’的故事没有?还有,明朝的解缙。他们才是少年才子,精英,神童。
传说,解缙小时候一次正洗澡玩儿,有一县令路过,他早闻之才华横溢,于是上前出句“千年老树当衣架”,想亲自测评一下解缙的文采。解缙当即脱口而出:“万里长江作浴盆”,让那个县官惊叹不已,自愧不及。感慨道:“他绝非浴盆之物!”。
解缙十四岁考中内阁官员,皇帝御笔批示时,见他如此年轻,问他“是否与考官有亲属关系?”,言外之意,怀疑他是否“走了后门儿,行贿了”。解缙当即回答:
“微臣不与试官亲,
一朝天子一朝臣。
甘罗十二为上卿,
臣还较其晚二春。”
解缙出口成章,爽快、绝妙而尖刻的回答,无情嘲讽了皇帝“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陋习,弄的皇帝倒十分尴尬起来”。小伦儿的故事,讲的大佐前俯后仰,捧腹大笑,赞不绝口......。
此后,这位大佐对小伦特别喜欢,少了一些戒心。把他安排在安平县角丘岗楼也是他的主意——这个岗楼离小伦家杨各庄二十里来路,不近不远,而且是个重要据点。北到祁州县(安国)的伍仁桥岗楼,西去深泽县、晋州都较方便。表面是照顾小伦,实际是想在相邻县城联络、联防方面利用他的长处,也可谓一箭双雕。
小伦儿今儿个回乡,是他到角丘岗楼后,第一次回老家。其实,探家主要是看看嫂子,这是他们老张家唯一一个“看家”的人儿了。
人们常说“老嫂如母”,小伦儿觉得千真万确。他嫂子也是杨各庄的,比他哥大两岁。人儿长得很白净儿,好身条,穿什么衣裳看着都可体,顺眼。为人勤俭、贤惠,又有点文化,在村里是很受人爱慕的一位贤妻良母。日常生活上,她很体贴小叔子小伦儿,吃穿上想得也很细,打置的小伦处处满意。
常言说“七月十五鬼节,八月十五嘴节”,“每逢佳节倍思亲”。八月十五到了,他又临要事在身,自然而然想回家看看嫂母了。
他走上围村的大土埝子寨墙,穿过村边儿嫂子家的一片芦苇,就到嫂嫂家了。
“嫂子——,大娘——......”小伦儿一到家门口儿,就使劲儿地喊起亲人来,并兴奋的说声“我回来了!”
“小伦儿回来了?哎呀,看你这身儿打扮,俺都不敢认你了。快进屋!”嫂子正忙活晚饭、准备供品什么的。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喜出望外,扔下手里的活,一边接过小伦儿的箱子,一边絮叨起来,“你家弟兄们,谁也不回来,也没个准信儿,可多着人结记啊!......把俺们想坏了,可回来了你!快进屋,俺去擀面去!......";
“嫂子,你可别整费事的。”小伦儿摘下礼帽,合上扇子,兴奋地说,“你和俺大娘他们都好啊?小侄女怎么样?你别整什么费事儿的。”
“不费事儿。‘出门儿的饺子进门儿的面’,俺再给你卧上个鸡蛋。今天八月十五,中秋节哩!”
“嫂子,俺买了几斤月饼给你们。还买了鸭梨,旧城的大鸭梨。还有面梨什么的。俺还准备给小偏儿哥他们送点去。俺听说他改名叫李中国了,挺好。“中国”,谐音“忠国”,也不和别人重名。人家没少帮咱家,俺哥说过......还有刘胜彩大嫂那,俺都得看看他们去......”
“今儿个过节哩,你快去快回。别坐时间长了,把面焖了。啊,你回来再下面条也行。俺们等你......”嫂子停了下,又补充说:“他叔,去你胜彩嫂子那,也别待时间长了”。
他大伯、大娘连插话的空儿也没有,小伦儿就出门儿走了。
不到五分钟,小伦儿就到了李中国家。他只见到了中国哥,嫂子和孩子们不在家。
他放下一包月饼,一兜子牙梨,和李中国没聊多少时间,就要去看胜彩嫂子。
老李紧让他多坐一会儿,好多说一会儿话,还想尽多的问问他恩绶哥的情况。
小伦儿知道他恩绶哥当兵走后,李大哥没少帮助嫂子他们,知道李哥在村里的一些情况。因明早儿还要回去,不想占太长时间,于是深情地说:“李大哥,我嫂子和大伯、大娘他们可没少麻烦你们,我就不多说这些了,自己人儿,说多了倒显得见外了。大哥你不是一般人,咱村里,我今儿个就只告诉你一人,我回去就要执行一个任务去,今儿个可就不多呆了。我再看看胜彩嫂子去。”
老李知道他事儿多时间有限,也就不勉强了。他见小伦儿走老远了,还使劲喊了一句:“喂!给你恩绶哥问好,就说俺很想他啊!”
“我看见他,肯定给你带好!李哥快回去吧!”小伦儿转回头说了一句。
小伦儿从李中国家出来,正好碰上了村南头王小旦。两人多年不见,当然相互热情起来。
“小驴儿你好?仨由那拉(日语‘再见’)!咱同岁,你辈儿大,俺不叫你叔了,哈哈。”小旦抢先问好,还说一句多年前跟着小伦学日语时常开的玩笑——故意把“再见!”放在了最前头。
“你看你看,又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不是?多大了,还开那等玩笑?哈哈,啊,你找李哥干什么啊?还拎个包......”
“啊,过节哩,看看俺干爹去!你这留洋大学生,哪天回来的?看你穿的总像个公子哥儿似的。一晃,咱五六年不见面了吧?你怎么老是跟俺们‘仨由那拉’啊!上哪发财去了吧?”
“六年了吧。你快去看干爹吧,有空儿咱再唠。现在咱就‘仨由那拉’吧!哈哈......”
两人分手了。小伦儿在琢磨:“他怎么认李哥为干爹了呢?”
原来,王小旦自从他爹王老囊向鬼子暴露粮食一事儿后,生怕全家被活埋,确实跑到了深泽县大直腰村的鬼子岗楼。后来,他知道村里没对他家下死手,万分感激。就到李中国家磕头下跪的,硬是要认李中国为干爹,不答应,就跪着不起来。李中国见孩子如此真心赤诚,就答应了。还对他提出两条要求:一是这年头儿,不管在哪里,混个差事儿可以,但别学坏,万万不可干祸害百姓的事儿;二是注意给村里尽可能透露些有用的消息。......
“干爹在家啊,俺干娘他们哩?”小旦儿嘴甜,一进门儿,就高声叫起干爹、干娘来了。
“啊,小旦儿来了,快进屋。......嗨,你看你,还买什么点心,你这小子!一会儿都给我拿回去......。你看,这不小伦儿才拿来这么多好吃的。你家人多,又舍不得买什么。一会儿再拿点梨回去,啊!听话啊。你的心,俺全领了......”
“干爹,过节哩,俺不能空手儿看你来,‘瓜子不大是人心儿’,对吧?俺还想告诉村里,那次给大民他爹送葬,弄得太声势大了!大直腰岗楼都知道了,鬼子有的说来报复咱村子,咱村里人们得注意下。俺这是听西李庄二货说的。二货还说,咱村二蛋子有时也去岗楼,过去有一阵儿,还他妈的跟大堡张八儿那帮土匪有往来;鬼子抢粮食可能跟他有关吧?二货他们说,这小子还去角丘、郎仁、崔岭岗楼串达......。不是什么好鸟儿!枣营里的小六子也说过。”小旦话匣子一开就不好关。说完,站起来就想走。
“你说的这些情况很重要,你多注意点儿。那兔崽子活他妈腻了,没好下场!你要走,把那包月饼带回去,再拿着点儿梨。你家情况俺知道,俺们比你家活泛点儿。俺这当干爹的也没给你们买什么,好吧?”
小旦知道干爹的脾气,乐了乐说:“俺听干爹的!俺带回去先上供去了!月亮地儿快出来了。”说完就兴冲冲地走了。
再说刘胜彩听到小伦儿的呼唤,兴奋不已,她放下手里的活,见小伦来了,高兴地说:“快进屋!俺这屋里,乱七八糟的,别笑活俺。看你打扮的这一身儿,你不说话,俺不敢认你了,像个当官儿的。俺给你洗个梨去,上完供了。你先坐下......”。说着,就到关老爷神龛台儿拿下个鸭梨来。
小伦儿见胜彩嫂子兴奋的样子,高兴地问道:“不吃,别忙!我是来看看嫂子就行。我前些日子看见树起哥了,他挺好的,你别惦记他。”
“嗨,俺也不瞒你!有时还真想他们,惦记他们啊,还有你!俺跟你彩晟嫂子断不了念叨你们。你家弟兄们都识文抓字的,到哪也是干大事儿的。你也好长时间不回来了。听说你恩绶哥离家更远,是不?哎!都是鬼子闹的......。”
“是啊,我恩绶哥还格外惦念他家小闺女儿贵如......。哎,我说嫂子,你跟我树起哥,结婚这么长时间了,也真该要个儿子、闺女的了,是吧?我这人好说,哈哈!”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嗨,有时俺真的也想要个儿子......。俺不瞒你,要是真有个男孩,俺就起名给他叫‘铁军’。长大,也叫他当兵去,学他爹,学你家他大伯他们。不能老叫外国人欺负咱中国!小日本鬼子太可恨了!......”
“嫂子你真行!名字都想好了。这名字起得好!‘铁军’‘铁军’,“铁打的军人”啊!将来长大了,一定会跟我树起哥他们一样,肯定是条硬汉子!好,我看就叫这个名儿,再见了我哥,我一说这事儿,保准儿把他乐坏了!啊,我想告诉你嫂子,我张哥在县大队干得很冲的,当小队长了,忙啊!你别结记他。我断不了见他,他常说梦里都和你在一起啊!呵呵......";
两人唠扯好大一阵子,小伦儿就婉言告辞了。
这时,月亮像是个大铜盘子,挂在了天空东南角儿。深蓝的天上,没有一丝云彩,月明星稀,河汉晶莹碧透,给节日增添了欢乐的气氛。空气里,飘荡着一阵阵炸麻糖的香味儿......。
最高兴的当然还是无拘无束、无愁无虑、天真烂漫的孩子们。
在当街,有得玩儿“过溜儿”的(即捉迷藏),有的当“跑马绳”的,还有玩儿“转溜溜盆儿”的、“对夹";的、“娶媳妇儿”的等等。喊的最欢的是玩儿【跑马绳】的。你听,孩子们喊叫得多么开心、尽兴:
“野鸡灵叻!”一队喊道。
“跑马绳叻!”另队对答。
“马绳开叻!”对方又喊。
“牵谁来了?”对方问道。
“牵,牵那个......”
队员自己争论一番要的对象,又一齐喊起来。
你想想看,这几年,要是他妈的没小日本儿侵扰,杨各庄村里再唱几晚上河北老调、二黄(京戏)大戏,又该多么热闹?
小伦儿回家吃了一大钵碗面条儿,就叫着嫂嫂到村边大埝子寨墙上溜达着说些什么去了。
站在村子寨墙上,东边可听见马营村、彭营村村民的呼唤、喧闹和笑声;隔河南望,可看见北郝村的轮廓,那西南角儿就是深泽县大兴村的影子。
寨墙下的田野里,蟋蟀像是竞相给中秋月夜伴奏着琴声;天上,清凉皎洁的月光,像是无声而耐心地抚疗着鬼子给村民们的心灵创伤......。
叔嫂月夜唠家常
嫂子,俺哥也不在家,大伯大娘他们也上年纪儿了。你还带个孩子,你最苦了,你要注意自己身体。......”小伦儿低着个头,有些内疚地说。
“伦儿,俺特别结记的就是你了,咱娘咱爹他们走得早,就俺一人在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眼看你也快二十了,也该给你说个媳妇儿了。
前几天,有好几个说媒的,给你提了好几个人儿哩。彭营的一个,报子营的一个。俩闺女俺见着过,都长打的不错,人家也有文化,你胜彩嫂子还认的报子营的那闺女。还有郝村的、北马、郎仁的。你回来了,要不咱就看看去?......
这年头,咱鬼子也得打,日子也得过。不能‘听蝲蛄叫,咱就不种地’了......”嫂子有心事儿,总觉得做不了主。
“嫂子,你先别叨唠那些事儿哩。这年头儿,兵荒马乱的,打不出小日本儿去,国都亡了,还有什么家啊?以后再说吧。俺知道你是好心,俺心里明净净的,俺能处理好这件事儿。.....。”
“嫂子,俺不久可能执行个新任务去。......”小伦突然变了话题,但欲言又止。
“你不用瞒着。俺早想到了,你肯定也是抗日的!不管你眼下在哪,在哪也得干出个模样儿来!嫂子相信你这留洋的大学生。”
小伦儿说:“嫂子,俺知道您也很革命的。您跟咱村银旮旯里胜彩姐,啊,叫她嫂子也行,叫姐亲点儿啊。还有南头小台姐,你们仨人儿,人们都说是杨各庄‘三杰’啊,俺对此也自豪。”
“俺怎么着也不会给你们老张家丢人。......”嫂子插了一句。
“俺今儿告诉你,俺哥哥在冀中军区吕正操部队里搞粮棉后勤工作哩,总是东奔西跑的打游击,没个准地方。前几年还到过咱安平县义里。深泽大堡的张八儿那一伙儿土匪,就是吕正操领导的部队消灭的。”
黄敬肖像
吕正操肖像
说着,掏出两张照片来,笑着说:“你看,这人就是吕正操。这人儿,生在辽宁,老家也是咱河北的,好像是清河县的。以前,是张学良的少校副官,西安事变后,秘密加入了共产党。河北省主席南撤后,他率部在冀中开辟抗日根据地,建立”人民自卫队“,北从平津铁路,南到滏阳河,东从津浦,西至平汉线,打得鬼子也很狼狈的。咱河北根据地开展的地雷战,地道战,白洋淀的雁翎队,叫鬼子最头疼。现在,吕是八路军冀中军区总司令。......”他先后指着两张照片,又想多说几句,但欲言又止,“日本人不择手段,想杀害这些领导人,包括暗杀。前一阵子......”
小伦儿是想说,前一阵子,日寇死盯住吕正操总部活动地区,疯狂围剿追杀,还出动零式飞机两架进行轰炸,把他心爱的战马“红红”都炸死了。
但他怕嫂子听了这些,担心哥哥的安危,所以就说了半截子的话。
其实,他也不知和嫂子该多说些什么好,只想和嫂子多说说话。他很理解,嫂子一人带孩子住在娘家的苦涩和对哥哥的惦念。.....
嫂子只顾接过照片,定睛一看,惊喜地说:“这小伙儿不是俞启威吗?照片照的可是有点儿老相。真人儿,很精神。‘七.七事变’第二年就到过咱村了,小偏儿哥还是他介绍入党的哩。俺见过这人一眼。这事儿就俺们一些党员知道。开始有一阵子他就住在张文法家里。姓吕的这人俺没见过,常听见人们讲他的故事......”
“啊,这人他现在叫黄敬,是化名。现在是非常时期,名字他们也不一定,老变......。你说的事儿,我哥也说过。人家是华北地区的书记。......”
时光如流水。不知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了。
小伦见嫂子擦了下含泪的双眼,抬头见一块云彩将要吞噬明月,急忙拉了他嫂子一把说:“嫂子,你看云彩上来了。‘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明年一定好收成!”
嫂子想的格外多:“乌云吞月";可别是不祥之兆啊。于是,她转了话题说:";小伦儿,可是不早了,你睡去吧!贵如这孩子听话,可能跟她姥姥早睡了;村里这阵子赶制些军鞋,俺又做了好几双.过了明儿还得转走,俺也挺忙活的......";
叔嫂俩轻轻地回到家里,还劝了劝贵如姥姥姥爷的抱怨声,很快也就进入梦乡了。
乌云慢慢吞噬了明月。一统夜色,如漆如墨,霸气十足,无情地统治着整个村子和原野。
夜,静极了......。
六、智捣狼窝(下)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张恩妙深知这一经典名言的含义,别看他年轻,可每临大事,他都会深思熟虑。
他自从被安排到角丘鬼子岗楼后,处事更加谨慎,脑子里总泛起他恩绶哥那句话——那是“蝎子洞!虎狼窝!”;
他目睹和回想起鬼子一次次";围剿";八路军,对华北“拉网式的大扫荡”,一桩桩一件件惨无人道残害百姓的暴行,就心急如焚,恨不得一下子把一个个岗楼全端掉。特别是那次鬼子到自己老家——杨各庄,一会就杀死四五个老乡亲。还有那年初秋,逼迫百姓毁掉十多顷的青苗“青纱帐”,造成秋收无几,次年春天青黄不接,很多人活活饿死、饿病,内心更是怒不可遏。
他还清楚地看到,八路军就是缺武器弹药,要是有较多的武器,就会大灭小鬼子的猖狂气
焰?
不久前,他兀然想起,要是把角丘这个岗楼子一端,缴获的武器,足足能武装起一个县大队来,那该是多大的有生力量啊!
因为他发现,这个岗楼的鬼子入夏以来因天气炎热,至今每天中午饭后,都要集体午睡一阵子。吃饭时,这些鬼子、伪军,仅留下一个值班人员持枪荷弹执勤。其余的都把枪支弹药放在岗楼那里。见到上述情况,他想,“如果.....。”
八月节探家返回后,张恩妙将他的想法很快向上级全部做了汇报。
安平县城街上,时而一队队全副武装的鬼子兵,迈着沉重有节奏的步伐,耀武扬威而过;时而“嘟嘟嘟嘟”地跑过几台插着膏药旗的鬼子摩托,卷起滚滚浓烟尘土。光天化日之下,全城充满恐怖气氛。
临街的门市,特别是一些餐饮店铺都急忙把门子关好。有的跑堂的小师傅,还朝远远驶去的摩托使劲儿地吐口唾沫,大骂几声......。
人们常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张恩妙取得佐藤大佐的信任后,每有机会,便到城里离圣姑庙遗址不大远的一家饭店,请大佐吃饭品茶。这里,也正是他和组织秘密联系的地点儿。
这家饭店,是个二层小楼。一楼有一个六张餐桌的大餐厅,两个雅间和厨房、仓房;二楼是茶楼,有一个迎客厅、两个雅间和四间住宿客房。
张恩妙知道大佐爱吃鱼,还有品茶的嗜好。第一次到这里,他就把佐藤大佐哄的屁颠儿屁颠儿似的。
那天,他请大佐吃的是滹沱河的鲜河鱼——清蒸鲤鱼、酱烧鲶鱼、爆炸河蟹、爆炒田鸡;外加一盆甲鱼汤,满堂乡土风味,喝的是衡水老白干。
恩妙深知大佐对中国文化饶有兴趣,见他酒到兴致,大赞“中国料理不错”,便引他上楼品起茶来。
一上楼,迎面一对联写着:
“客到心常热
人走茶不凉”
横批写着——“宾至如归”。上下楼过往客人,无不先“光顾”一眼儿。
“阁下,我们上楼用茶吧!中国的茶文化,大大的讲究......”恩妙深深鞠了个大躬笑道,右手楼上一指。
“纳尼(什么?)?茶文化?哈哈,中国的茶文化的,好好地讲讲,我大大的喜欢。......”大佐很高兴,一边走,一边又刨起根儿来,“你的,莫非还有什么‘茶’的故事?一起的讲讲。”
恩妙前边带路上了二楼。楼上古香古色,诗书合璧的客厅让大佐耳目一新。
客厅悬挂的【昭君出塞】、【贵妃醉酒】、【断桥相会】、【霸王别姬】等经典名画,霎时将人带入如梦如幻的史话世界里。
还有那几幅红蓝彩书【岳阳楼记】、【孔圣人家训】、【茶.宝塔诗】,让小小茶楼,蓬荜生辉。笔墨余香荡漾,让这个鬼子更加飘飘然而昏昏然。
张恩妙一到客厅,就兴致勃勃地指着一幅中堂字画说道:“阁下,这是一首知名的关于【茶】的宝塔诗,属于杂题诗。您看多美啊?”
彩书【宝塔诗.茶】
接着,恩妙又指着另一幅彩书说:“那是孔圣人之家训——‘芝兰生于深林,不因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困厄而改节’小篆彩书......”
彩书【孔子家训】
大佐又是习惯地伸出那拇指,连声";悠嘻,悠——嘻——”起来。其实,他一时真的不知怎么诵读宝塔诗。
“阁下,这是唐代诗人元稹在‘茶宴’上,即席撰写赠送白居易诗人的【宝塔诗】。宝塔顶,是一个‘茶’字,既可以看做是诗歌的题目,又是诗歌开篇首字,又是诗歌之主题词,之核心......”恩妙想从头到尾依次讲起来,突然被大佐抢先搬开了话题。
“这些书法,大大地好!よし!yosi(太棒了!)!よし!yosi!”大佐激动地赞不绝口,“一件件的,可说都是一字千金!一字千金!这字画卖不卖啊?这是出自何年何人之手?值得收藏之!......还有那幅......,よし!yosi!よし!yosi!......”
“啊,啊,这是癸巳年,相当你们明治二十六年间字画,老字画了。出自当地一位张先生之手笔。啊,也是我们老张氏家......”
“又是你们张家,你们姓张的家族人才的,大大地有!”
彩书【岳阳楼记】
“阁下,咱先用茶。我慢慢再向你介绍一个人才......”
两人在雅间,边品茶边论茶道、书道,还边讲故事。
“阁下,我早就说过,你可别老夸奖我,我小小张某不足挂齿!我给您讲个我们安平县的故事,我们县城的一位才人!”茶泡好后,两人品了起来,恩妙便开讲了。
“我们安平,有个黄城村。史上村里曾出过一名金科状元,小名叫王三玉儿。我只讲讲人家的聪明劲儿,你就知道什么才叫天才,才子。他在进京应试之前,随管家从滹沱河乘船,顺流而下,到天津卫去买书,买了天下一切可能涉及到科考的有关书籍,整整买了一大船:返回时,逆流而上,船行缓慢。他每看完一本书,就扔到河里。到家时,书,全部看完了,全部扔掉了。父亲前去迎接他时,见满船空空如也,顿时惊呆了。后来才知道——
王三玉儿,人家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绝非虚传!他的故事还很多,村里至今还有当年皇帝为其竖的汉白玉牌坊。有机会,我一定带阁下去参观一下......”
大佐听的如痴如醉,心灵深处,还埋藏着一种对中华民族的既敬慕又嫉妒和疑虑的复杂心态。他哪里知道,他眼前的这位自己最得意翻译,在这家饭店里,正步步实施着一项绝密的计划......。
再说张恩妙过完八月节,第二次来到饭店后,就接到组织秘密指示——
“完全同意并严密实施【八.二二计划】,请速同助手郭联系。
接头口令,问:你是安平的吧?答:我是平安的!互相祝愿:祝君平安——祝君平安!”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乃古今中外兵家常识。恩妙得到指令就琢磨起来:“助手郭”是谁呢?
原来,“助手郭”就是自己所在角丘岗楼炊事班的大师傅郭有志,也是安平人。两人接上头以后,激动万分,又怕失声暴露,于是相互双手紧握,热泪盈眶,不约而同地说:“万般小心!坚决完成任务!”
农历八月下旬的天气,早晨已有凉意,中午的爷儿爷儿也挺毒辣的。大地里除了花生、山药、萝卜什么的,庄家大都收割完了。一片片的冬小麦已经破土伸出嫩芽儿。
二十二这天中午,角丘岗楼同往常一样,鬼子和伪军的枪支弹药都整齐地放在岗楼一楼,然后去食堂吃饭,饭后歇晌休息去了。只有一名鬼子在岗楼楼顶站岗放哨。
离岗楼不远的西边地里,有几辆牛车正在拉高粱秫桔,使车和装车的六七个人,很忙活的样子;岗楼东不远处的园子里,还有几个人在忙着浇小麦。北面的地里,也有几个人拿着耙子在搂柴火。
这天,是上等兵木村值班站岗,其他鬼子和伪军都午休去了。这小子可能想他北海道老家的缘故,抓了一只蝈蝈,一直在楼顶一个秫秸秆插的笼子里喂着解愁去闷。
“空尼奇瓦(你好!),空尼奇瓦木村,蝈蝈的很好吧,它最爱吃白菜心的。”恩妙吃过饭,手里拿着个两个白菜叶儿,紧随木村走上岗楼。
“翻译官,你去休息吧!我正好值班,顺便喂喂它就行了!”木村很客气,接过白菜叶子说,“我在老家北海道,也很喜欢喂蝈蝈,很好玩的。叫的很好听,很开心。”
“啊,我觉轻,睡不着,陪陪你。”
就在岗楼顶上,木村正聚精会神地喂蝈蝈小白菜儿之际,张恩妙满腔怒火骤起,突然举起早就准备好的一把榔头,狠狠砸向木村后脑勺子!同时大喊一声:“回你妈的北海道去吧!”。小个子木村,“哎呀!”的惨叫声还没完全喊叫出来,就“噗通”倒在楼梯口。
恩妙迅速将木村双手一捆,用一毛巾堵住了嘴。之后,又补了一锤子,以防万一狗东西再苏醒过来。紧接着,他站在岗楼顶射击空口处,急忙抡起一条红布头巾,向岗楼周围发布联络警示信号。
离岗楼吊桥不远的郭师傅,正在吸烟,看见张恩妙挥舞红布信号,急速向吊桥跑去,麻溜地放下吊桥。接着,用准备好的斧子“咔哧”“咔哧”几声砍断了绳索。又迅速跑进岗楼里,很快将一楼门子闩好。
几乎是同一时刻,岗楼周围地里装扮干活的“农民”同志们,甩掉手里的农具,突然抄起枪支,几乎是同声疾呼:“冲啊!——”,以速雷不及掩耳之势,瞬间踏过了吊桥,进了岗楼场区。其中一股人马由县大队张根生队长率领直奔午睡的鬼子、伪军们。
一股人马则由赵斌杰政委带领冲向岗楼,接应张恩妙和郭师傅,并控制起全部武器。
首先惊醒的一个鬼子“唔哩哇啦”地叫起来,还没完全醒过神来,就被张队长一枪击毙。一刹那,岗楼防区周围的枪声,像是大年三十起五更的鞭炮声,“叭!”“叭!”“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地响起来了!
张恩妙和郭师傅早已将岗楼门打开了,高声喊道:“政委——,队长——,快,快,在门口先架好这机关枪,封锁吊桥出口。枪——,都在这里,快分发给同志们......,快!......”
现场的鬼子、伪军,有的被击毙在宿舍的床上,有的被打死在窗户口,有的被击毙在岗楼的壕沟里,有的被击毙在岗楼下的场地里。
除一名叫小田龟一的鬼子在混乱的枪弹烟幕中逃跑外。11名鬼子,24名伪军(除6名下跪投降外)全部被击毙歼灭。现场缴获歪把子机枪一挺,小山炮一门,三八大杆25支,手榴弹30枚,摩托一台,王八盒子两把,子弹3450发。
太漂亮了!太爽了!整个战斗,仅仅3分钟!
不知是哪位战士,激动得突然高呼一声:“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紧接着大家也同声喊起来,“我们胜利了!胜利了!”
张树起这时格外激动,他把枪往背后一甩,万分惊喜地向前双臂紧紧搂抱住了张恩妙,兴奋不已地说:“小伦儿,真好样儿的!你给咱杨各庄,给咱县大队立个大功!俺真为你自豪!......”
小伦儿拍了拍张树起的后背,紧紧贴近他的耳朵,小声说:“这是大家的功劳!大家的功劳!树起哥,看见你我真高兴!八月十五那天,我回咱村了,看见你家我嫂子了!嫂子可想你啊!......她说了,今后要是能生儿子,起名儿就叫‘铁军’!多么响亮的名字!祝你们早日有喜!”
树起用拳头堆了小论一下,说:“有喜,有喜,今个儿就是大喜!以后我肯定会有喜的!你也会的,......哈哈!”
张根生队长万分高兴地走过来,紧紧握住小伦儿的手表示庆贺并风趣地说:“你可不是小伦儿,你是大英雄!不光是为咱们县大队,也为咱民族立了大功!还有咱们小郭同志,你们都是英雄啊!”
赵斌杰政委这时诗兴大发,即兴脱口而出:“我送他一首小诗——
小伦堪称大英雄,
智捣敌穴立奇功!
歼灭贼寇卫家园,
抗战史上镌芳名!......
张恩妙有知识、有奇才、有胆识,又有战功,深受党组织的器重。不久,张恩妙奉命到晋察冀边区参加培训学习并从事有关抗日工作。但因积劳成疾,久病不愈,英年早逝。
临终前他还惦记着县大队的发展,惦念着关心他的哥嫂和杨各庄的父老乡亲们。他知道赵斌杰政委是安平东毛庄的人。但他不知道格外关爱、敬重他的这个赵政委转战南北,一直晋升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68军政委。他在抗美援朝期间,亲自参与、制定和指挥歼灭美韩王牌军“白虎团”的战役,荣立一等功,获二级国旗勋章。曾受到金日成的接见。
也不知道一直十分惦念、期盼他早日康复,再创丰功伟绩的另一位安平老乡、县大队队长张根生同志出生入死,久经沙场,也是战功显赫,解放后任职广东省委书记、吉林省省长。
不知道......。
但他的英灵,永远幽游在冀中大平原和故乡上空,一直在关心、瞭望、俯瞰着冀中人民不屈不挠,前仆后继,夺取抗战胜利的熠熠曙光以及祖国抗战后的繁荣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