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王灿 就回去了,奶奶说中午还要做红烧肉也没有留住他。
廖穆春没有说什么,送他回去,脸上的表情不是很开心。
下了一夜的雪,外面的路不好走,廖穆春没有让司机送,就这样和王灿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车站走。
路上 的积雪环卫工人还没有来得及清扫,两人走起路来还有些费劲,不一会儿身上就出了汗,王灿往下面扒了扒围巾露出嘴巴,一张嘴就喷出了白雾:“你说你把我包那么严实干嘛?我又不是你们这些城里的小少爷,娇贵的不得了……”
说着就要往下解围巾,廖穆春一把按住他的手:“冷。”
“哎呀,不冷,你看我都冒汗了。”王灿眨巴着大眼睛抗议。
“会晾汗,晾汗容易感冒。”
“哎呦,你比我姥姥还啰嗦,这样吧,我等会到车上再围上行不行,这会儿走路晾不了汗。”
廖穆春松开手妥协,王灿嬉皮笑脸的摘下了围巾就往书包里塞。
廖穆春面无表情的看着王灿把价值不菲的羊绒围巾团成一团塞进了书包,期间拉拉链的时候还卡住了,王灿咬着牙一扽,又往里使劲赛了塞……
廖穆春看着他低垂的又长又弯的眼睫问他:“为什么要走那么早?”
昨天才被人赶出来,为什么要那么着急的回去呢?那个家有那么留恋吗?留恋到连一顿午饭都不能吃。
王灿听出了廖穆春的不开心,笑着指了指头上的太阳对廖穆春说:“你看!太阳出来了!”
廖穆春听到他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负气的转身就走,步子越迈越大,越想越气。为什么那么着急回去呢?那个家快要把你拖垮了啊,卧床的姥爷,年迈的姥姥,不顾家庭的舅舅,还有一个不明事理的舅妈,你为什么要那么着急的回去呢?避一避不行吗?我带不走你……避一避也不行吗?
王灿看着廖穆春一直埋头往前走还以为事因为自己没有陪他好好玩而生气,赶紧跑起来追上去解释:“廖穆春。你别生气,要不我下午再来找你玩好不好,你看太阳出来了,太阳一出来房顶的雪就要化了,雪一化院子里都是水,我回去铲完雪再回来找你好不好……”
王灿跑着一个刹车不及时直接撞在了前面人的后背上,他揉了揉被撞的生疼的鼻子,廖穆春就转过身紧紧的圈住了他。
王灿被他抱得一愣,拍了拍廖穆春的胳膊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怎么了?”
廖穆春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他,像是护着自己的一方天地,廖穆春啊廖穆春,你怎么了呢?你刚刚是在发脾气吗?你明知道他能看出来你的情绪,所以你在故意发脾气吗?
不是所有的孩子都会在下雪的时候还惦记家里房顶上的积雪,不是所有的孩子会藏起经受的委屈,不是所有的孩子会抗住生活的磨难,不是所有的孩子都会在黑暗里向阳而生……
而你怀里的这个人会啊,你的少年会啊,他只会在无人的小路上哭,他只会在冰封的世界里哭,他只会在深夜疼极了的时候发抖,他只会在自己面前说一句‘好累’。
廖穆春你幼稚吗?你觉得的那些累赘的东西是你的少年努力维持的,那些东西叫家……
廖穆春抱了王灿好久,松开王灿的时候轻轻的在少年的肩膀蹭了蹭眼睛。
王灿歪着头看着廖穆春微红的眼睛更加不放心了,拉了拉廖穆春的衣袖:“廖穆春,你到底怎么了?真生气了?”
廖穆春反扣住王灿的手腕,拉着人重新走了起来,他目视前方,拼命的压住自己心里的情绪“我没有生你的气。”
我是在生我自己的气。
到了车站廖穆春从王灿的书包里取出围巾给王灿戴上,看着王灿露在外面大眼睛里的担心和不解,廖穆春叹了口气,温柔的说:“王灿,你听着,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不必去关心在意我的情绪,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在我面前把你的小心翼翼和八面玲珑收起来,我不想在你的心里是和别人一样的,毕竟你是我的唯一…………的朋友。”
王灿被他这一连串的话给弄的不知道说什么了,只是喃喃地说:“那怎么行?你那么好……我应该对你更好……”
“我不好!”
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人,带给你另一种人生。
车子开动的时候,廖穆春站在雪地里还没有走,王灿趴在玻璃上挥了挥手,廖穆春冲他笑了笑。
王灿的眼睛忽然湿润了,他狼狈的转过头,脑海里却还是廖穆春站在雪地里的情景。
那个人冷的像是屋檐下的冰凌,华丽又尖锐,可是自己总是忍不住的去触碰他,现在那根冰凌在自己手里慢慢的融化,可他却感觉自己像是冒犯了圣洁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