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对面偏房给尸体下符,必须经过天井,向炳龙的灯笼光线虽然昏暗,但把天井照得比较明亮,两个大活人从他眼皮子底下跑过去,肯定要被发现。
我正在想怎么办,李梅凑到我耳边说:你以前说尸体听到猫叫可能要诈尸,猫在尸体身上反复跳动要尸变,是真的吗?
我说:千真万确。
李梅说:我去屋后装猫叫,调虎离山,你趁机跑到对面偏房里去,事成之后我们在院坝外的柏香树林中汇合。
我师傅真是将传统的端公手段与现代的侦缉手段结合的典范。说后,还没有等我同意,悄悄从门缝里挤出去,猫着腰跑进我们进来的破屋,从破洞里钻出去了。
几分钟后,我听到堂屋后面传来几声母猫思春的叫声,顿时毛骨悚然。因为我没有骗李梅,猫在尸体周围叫,确实可能引起诈尸,在尸体前反复走动,一定要引起尸变,威力非常强大,特别是思春的母猫引起的尸变不是一般端公、道士能够制服的,如果这只猫跑到藏尸的房屋,后果不堪设想。母猫一叫,向炳龙立即支起耳朵聆听,确认是猫叫后,立即放下筷子、酒杯,抓起一根木棒,一边狠狠地击打板壁,发出“嘭嘭嘭”的声音,一边大声呵斥,想把猫吓走。但是,这猫丝毫不畏惧,反而叫得更急了、更近了,向炳龙一边大声恫吓母猫,一边提着木棒走进堂屋,肯定是赶猫去了。我突然想起这猫是李梅装的,只是装得太逼真了,我起初没有发现。向炳龙一走,我趁机跑进对面偏房。
两具全身白衣的女尸躺在门板上,我迅速抬起靠门这具女尸的肩膀,将“镇鬼符”放在她后背丧服夹层里。我右手刚伸进第二具尸体的后枕部,想将她上身抬起来,却发现她脸上既没有搭盖纸钱,眉心也没有张贴符纸。正在疑惑之际,她突然“咯咯”地笑了几声,没等我用力往上抬,自己却座了起来。我顿时后背发凉、毛根竖立,险些尖叫出来,急忙丢下女尸,退后两步。
这女尸好面熟!
她大约二十几岁,披肩长发,瓜子脸,脸色惨白,左眼角向下流着血液,慢慢将腿跨下门板,站起来,冷笑着说:哼哼,你就是耕二娃?
我他妈真是撞鬼了,相隔十万八千里的鬼居然认识我。
我问:你是谁?
女尸冷笑着说:哼哼,别管老娘是谁,你就是刘玉娇的老公?。
我急忙将“镇鬼符”扬在手中,说:你认识刘玉娇?不要乱点鸳鸯谱,我和她仅仅拉过几次手。
女尸说:哼哼,我与刘玉娇同去报到,路上结拜成姐妹,你这个薄情寡义的家伙,害得人家活得好苦、死得好惨,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我说:小姐,先别慌收拾我,刘玉娇真的死了?
女尸说:哼哼,刘玉娇让我见到你就结果你。
话刚落音,女尸猛地向我跳过来,伸直双手刺向我的喉咙。那长长的指尖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泛着咄咄逼人的寒光,如果被她刺中,脖子不与脑袋分家,至少气管、食管或者血管要被割断。我迅速蹲身躲过她的指尖,谁知屁股却坐在另外一具尸体的的脸上,将她压得“哼”了一声,板凳、门板、尸体摇晃了好一阵才稳定下来,我真担心这具尸体倒在地上,或者座起来,也发生尸变。
女尸第一回合落空,嘴角突然长出两颗獠牙,双眼放出幽兰幽兰的光,“霍”地叫了一声,又将双手指尖刺向我。尸体突然长出獠牙,是急性尸变的的典型表现,多半是李梅装猫促成的。师傅教过我,对付急性尸变的尸体必须“捆、镇、抚”一气呵成。我抛出“捆鬼绳”,一下缠住女尸的双手、双脚。趁女尸停顿之际,我迅速将“镇鬼符”贴在她眉心,她顿时站立不动了。
我马上对女尸说:姑奶奶,我有公务在身,不是故意冒犯你,捆你镇你多有得罪,你要理解。再说,刘玉娇真的不是我老婆,我也没有占过她便宜,也没有欺骗她感情。姑奶奶,你乖乖呆着吧,我一定多给你供奉香烛纸礼。在我的安抚下,女尸退到门板边,慢慢躺回门板上,我将“镇鬼符”贴在她后背丧服的夹层里,取下“捆鬼绳”,准备迅速离开。
我正准备转身,突然有人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我吓得像触电一样矮下身,转头一看,一个人悄悄说:嘿嘿,你还是个恋尸狂?
女鬼诈尸几乎将我吓得半死,这人突然出现吓得我几乎瘫下去,心脏“噗通噗通”差点从嘴巴里跳出来。但是,我生怕他的声音惊动向炳龙,打乱我全盘计划,也没有管他是人是鬼,一手猛地捏住其喉咙,一手将一张“镇鬼符”贴在他眉心,迅速搜身,没有发现可疑物品。
那人双手抓住我捏住他喉咙的手腕,用力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说:老板,手下留情,我是许华二。
我咬牙切齿地骂:我操你八辈子祖宗,你来添什么乱?
许华二皮笑肉不笑地说:老板是抓鬼高手,我躲在丛林里比较害怕,就悄悄跟着你们来到这里,我比你先进入这间屋,隐隐约约看到两个白色的树桩躺在这里,以为又遇到了龙门峡的树桩鬼,想到它们已经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也就不那么害怕了,好奇之下揭开了刚才与你打斗这人面部的符纸,刚一揭开你就进来了。起初我以为是其他什么人,急忙躲在阴暗处,不想到却看见老板大显身手。好身手、好身手。
我操,怪不得这女尸脸上没有符纸。
这时,对面偏房后面传来了猫叫声,向炳龙提着灯笼,一边大声恫吓,一边拿着木棒追向偏房后面,这是我们撤离的大好时机。
我正要推开房门,准备让许华二先走。突然,背后有传来女人“咯咯咯咯”的笑声,同时一支芊芊玉手已经搭在我的肩膀上,这下比许华二刚才对我的惊吓还要高出几倍。我知道是某个女尸尸变了,立即将许华二推向一边,自己迅速蹲身跳向一边,仔细一看,靠门边那具女尸不知什么时候站起来了,脸上也没有符纸,准备继续攻击我。
许华二急巴巴地说:老板,你刚才与那位打斗时,一屁股座在这位的脸上,把她面部的符纸蹭掉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迅速念动咒语,让我的“镇鬼符”发生效力,女尸一下不动了,乖乖地躺回门板上。我捡起地上向炳龙原来画的符纸,贴在女鬼脸上,抓起许华二的手,一起从板壁孔洞里跑出四合院,在院坝外的柏香树林中下等李梅。
在向炳龙的追赶、恫吓下,那支“猫”似乎跑进了丛林中,再也没有叫了,四合院又恢复了宁静。
向炳龙回到大门口,继续自斟自饮,等待子夜来临,继续赶尸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