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匹马是雷龙战骑里面选出来最好的一匹, 平日里朕亲自训练,清洗打理也常常由朕亲手来。”雷丰瑜指着这匹马,对我说。
“哦!”想起雷丰瑜给我弄过的那个头发, 果然是他的品味。
“要不要配上那马鞍试一试?”雷丰瑜问我。
我真不想。不过看到他眼中热切的眼神, 只能违心的点了点头, “想。”
“来。”雷丰瑜亲手将那具马鞍给那匹白马披挂上, 好马配好鞍, 更加相得益彰,漂亮非常。
旁边又有人搬来描金的马凳,对于这种奢侈我如今也算是司空见惯了, 暗自叹着气,踩着马凳翻身上马。
“哈!”我一声吆喝, 提缰催马。
那匹马昂着头, 踏着小步在院子里不紧不慢地溜达着“哈!”“哈!”我用力夹紧马腹, 更大声的吆喝,那马还是昂着头, 踏着小碎步,依旧不紧不慢的溜达。
“马怎么样?”雷丰瑜问。
“稳。”我也只能给这个评价。骑着这种吗,要是换个急脾气的人,能给气吐血!
“你们吐蕃人不都实诚吗?实话实说,别跟壮壮他们学那些虚的。”雷丰瑜说道。
“这是陛下自己训出来的马, 要是别的人训练的, 我一定以为他跟陛下有仇, 糟蹋陛下的好马呢。”见他这样说, 于是我老实不客气的说道。
“你懂什么呀。”他让我说实话, 我说了实话他又不高兴了,“马奔跑是天性, 没什么稀奇,马这种走步是逆天性训出来的,你知道费了朕多少心思?”
“那,要我怎么说?”说实话也不行,说虚的也不行,我这个差巴的脑子真不好使了。
要是龙跃会怎么说?雷丰瑜心里想着。
“要这样。”他做出一副欢欣激动的样子说:“这马我太喜欢了,你真是太知我心了!然后叉着腰狂笑两声,得意的加一句:如此良驹也只有老爷我配得啊!”
“这马我太喜欢了,你真是太知我心了!”我按照他说的,相像着自己是朵喇叭花,叉起腰,“如此良驹也只有老爷我配得啊!”
“陛下觉得如何?”我问雷丰瑜。
雷丰瑜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我。那双湖水般的双目中,渐渐朦朦胧胧的笼上了一层雾气,和一种说不出的哀泣。
是了!我知道我这一次装的终于像了,真正的龙大将军就是这样一个好像臭屁的喇叭花一样的人!
“来人,把夜魅牵来。”雷丰瑜揉了揉眼睛,对那国字脸汉子吩咐道。
稍后,一匹如同夜色一样黑的马被牵了来。一见这匹马我不由得眼前一亮,暗道:“只怕这才是真正的天语第一神驹啊!”粗壮的四肢,彪悍的体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眼神,这才是一匹真正的好马!
可惜没等我再多欣赏这匹马两眼,雷丰瑜已经一个翻身上马,并且风一般的冲出了御马监的大门,一路绝尘而去。
我愣了片刻才明白过来雷丰瑜这是要出宫溜达咯,“陛下!”我催马追上去,但可惜这匹马催不催的也没什么用,它嘚嘚嘚的不紧不慢的小步走着。
等我追出御马监时,哪里还有雷丰瑜的影子!
他这样大摇大摆的出去,应该会有其他侍卫啊,御林军啊什么的跟着吧。我这样想着,心中略定。
转身将那匹宠物马还回御马监,然后再回去紫微宫交差。
“陛下应该是去小行宫了。”壮壮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我到那时他正在打一个包裹。“小行宫有点远,陛下怕是今晚上回不来了,明天还要狩猎。这是明天陛下狩猎要穿的,我和风不服都是宦官,我们没有旨意不能出宫,烦劳您送一趟吧。”
我看那堆在包袱皮上的是一身黑色的铠甲,还有一件火红色的战袍,以及一件填了棉花的厚实的坎肩。
我暗自奇怪,虽然是入了秋,但实际上一点也没有什么凉意,侍卫服穿身上还总是湿哒哒的汗渍,即便是晚上也完全用不着棉坎肩啊。
不过我也没多问,想着大概有备无患。这倒也提醒了我一件事,我那身兵甲也该拿上,听说参加狩猎的,不光有我们吐蕃的勇士和雷龙战骑的骑兵,还有些这天语朝的贵族老爷皇亲国戚什么的。
这汉人的贵族老爷什么样我没见过,但吐蕃的贵族老爷们的水平我是知道的,论真本事那是被我们打的落花流水过。尤其印象深刻的是,我二哥次仁陪着单曾头人去猎豹子,回来时身上带着好几支箭,那是被单曾头人乱放箭射的,幸亏我哥的皮袍子厚,没让他给射死了。
而现在身上的这侍卫服肯定是挡不住箭的,于是我一溜烟跑回宝盈殿,把我的兵甲挖了出来,幸好噶尔多吉在把我带来的时候,把这个也帮我带来了,我记得他当时身上也穿着兵甲,会不会进宫那一晚如果我不乐意,噶尔多吉就会带着我冲杀出去?想起那晚他就在紫微宫外守了一夜,或许真有那个可能。
我出神一会儿,甩了甩头,把兵甲打好包,跑回紫微宫。
壮壮那里也已经整理好了,好大一个包裹交到我手里,“央金公子,陛下那里就拜托你照看了。”
“阿勒!”我接过包裹背在肩上,“小行宫要怎么走?”
“你去御马监牵匹马,然后到宫门口等着,李大人会带你去。”壮壮说道。
于是我又跑回了御马监,到了御马监那个叫苗桥的国字脸汉子,又把那匹宠物马给我牵来了。
我觉得自从到了京城以来,我的人生就是兜圈子,从皇宫兜到兵营,又从兵营兜回皇宫,从御马监兜到紫微宫,再从紫微宫兜回御马监。
心里感叹着,将宠物马的宝石额链和脖子上的金珠铃铛都摘了下来,丢给国字脸,我这才翻身上马,向宫外驰去。
骑着马,背着包裹一路出宫,居然没人阻拦和盘问,我后知后觉的想,原来我穿着这身衣服挂着这块腰牌,居然是可以随意出皇宫的!
宫门外已经有个人在等我了,那人模样生的秀气,一笑俩酒窝,乍一看跟个大姑娘似的。
不过那也只是乍一看,仔细一看就觉得又是一个妖怪。
他从头到脚打量着我,脸上始终挂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尤其在看到我坐下的那匹马的时候,更是看穿一切般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中原人都有病!我讨厌这样的眼神,于是学汉人的礼节抱了下拳:“央金见过李大人,咱们走吧。”
李云锁倒没废话,打马头前带路,我在后面跟着。我们奔了京城的西门。
京城共有八个城门,这八门晚上都是要关门落锁的。所以我们叫门,守城的开门,这样又是好一番折腾。
这皇帝一时心血来潮,明天又不知道要多少双黑眼圈了!我心中暗想。
在我前边挥动着马鞭,催促着开城的李云锁,突然转头对我说道:“宫中侍卫拿着俸禄,做的就是跟随陛下保护陛下的差,城门守将,做的也是开城门关城门的差。他们做的不过是分内的事,就好像你放牛,需要吃牛肉的时候也会把他们宰杀了不会有什么不对一样。”
这家伙莫不是背后长了眼睛?而且这个比喻,呃!好像有点让人觉得脊梁骨冷飕飕的。
城门开了,李云锁一骑当先,我催马跟在后面,不过这马依旧是昂首挺胸小碎步优雅悠哉的踏着,速度简直是惨不忍睹。
李云锁只得走一段,停下来等我一阵。
“这天语第一神驹真是太……”我斟酌了下我所知道的词汇,“独特了。”
“这马从小训练的就是一个稳,因为皇后身体不好,耐不得颠簸。”李云锁对我说道:“这是皇后的坐骑。”
“原来是皇后的马啊!”其实我早猜到了,要不是为那种脚不沾地的人,谁个会养出这种华而不实的马?
我拍了拍马脖子,摇了摇头,好好的一匹马,养毁了。
不过这马鬓毛柔软,看样子应该还是不足三岁的幼马,加紧训训也许还成。
这么想着,我挥手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
那马吃痛咝溜溜一声叫,优雅悠哉的小碎步一乱,总算是提了点速度。
李云锁在一旁却看的酒窝深了深,“央金,你其实也不用吃醋,陛下待你也不同寻常,你以后的好日子长着呢。”
“吃醋?”我怎么可能吃那皇后的醋,我就算吃谁的醋也不可能吃那皇后的醋啊,因为我是,我是……,我是四肢健全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的一吐蕃大好青年,怎么可能吃那个要死不活脚不沾地,臭屁的好像喇叭花一样的皇后的醋?
哼!这么想着我又一鞭子狠狠抽在了马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