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位工作人员看看小苗,又看看郭宁宁,十分惊异地喊道:“喂,二位女士,你们……是母女俩吗?”
“不是。这是我们公司的苗秘书。”薛振华立刻介绍说。
“呃,你们……怎么长得这么像。简直就是母女二人一样!“工作人员惊叹道。
“嘻嘻,既然这样,郭阿姨,我就认你做干妈。好不好?”小苗俏皮地开了个玩笑。
“哎哟,我倒是盼望有你这么个漂亮女儿呢!”郭宁宁上前亲热地抱住了小苗。
“薛总裁,咱们走吧!”小苗看到事情办完了,又这么顺利,就对那位接待人员悄声谢过,然后不知道塞了对方什么小礼物。然后与薛振华、郭宁宁走出了大厅。
既然已经请了假,薛振华就想好好陪陪郭宁宁,而不再去忙工作的事儿了。于是,三个人就从民政局来到薛振华居住的一栋日本式小楼院子里。这一片小楼位于锁阳市中心公园附近。日本占领时期曾经是日本高官和显贵们居住的别墅区,解放后,由于靠近公园,就成了市领导和上层人士居住的高等住宅区。前些年,因为煤矿过度开采,这个区域的地下开始深陷。市政府就把原来的居民迁走了。在原址上种植了草坪和观赏树。后来,有一个日本访问团来锁阳寻找故地的住宅,一看全没了踪影,很是扫兴。为此市政府又以再现历史文物的借口,重新复制了几栋日本小楼。这小楼本来是供游人观赏用的。可是,有一年,因为财政困难,连修路的钱都拨不出来了。城建局就在这些小楼上打起了创收的主意:五百万一栋,公开出售。为此,“东北公司”就购买了五栋,分配给了当时公司的领导。薛振华当时还是重机厂的厂长,因为研制“FS06”新产品,受到了“国家公司”嘉奖,当时的公司总裁就不得不做个姿态,将一栋小楼奖励给了薛振华。这些小楼的前后都是小院落,别人家把这些院落布置成了花园养花,农民出身的薛振华却用来种菜、种庄稼。在他的悉心照理下,院子里的丝瓜、豆角、牵牛花已开始爬蔓,几株向日葵也长到齐腰高,几株野花更似野火烧不尽的荒草,早已从地下洇出大片的绿茎。太阳出来一照,嫣红、鹅黄和象牙白的颜色交替争艳。倒是呈现了一派丰收的景象。
“薛总裁,你这豆角该摘了;不然,老了就不好吃了。”看到那些长长的豆角,小苗就提醒薛振华。
“你是只管耕耘,不管收获啊!”郭宁宁看到,不光是豆角长长的,该摘了;那几条丝瓜也应该摘下来了。
“光是忙工作了。哪儿有时间顾它们。嗯。一会儿我把它们摘了。”
进了小楼里面,郭宁宁客气地让小苗喝饮料。小苗却问薛振华工作服在哪儿?然后,看衣架上挂了一件印有重机“重机”二字的浅黄色工作服,便披在身上,又在头上蒙了一块毛巾,端了个小塑料盆,来到院子的菜地里摘起丝瓜和豆角来。
“小苗,你坐着。我来!”薛振华觉得让客人干活很不好意思,连忙阻止她。没想
到小苗告诉他:“我家在县城住的时候,我总是干农活。习惯的……”不一会儿,她就把一盆豆角、几根丝瓜端了回来。
“这姑娘,真是勤快!”郭宁宁夸道:“长这么漂亮,一点儿也不娇!要真是我女儿,我可舍不得让她下地干活儿。”
小苗听郭宁宁这么夸奖她,用手指指头蒙的毛巾,嘻嘻笑道:“干妈,你看我这打扮,像不像偷地雷的?”
小苗这么一逗笑话,显得更可爱了!郭宁宁连忙上前摘了她头上的毛巾,又将她身上的工作服扒下来,心疼地说道:“我的儿,快坐下歇着……”
小苗刚刚坐下,手机就响起来,是霍总打来的。问手续办了没有?薛总裁在哪儿?随后就说了请薛振华和郭宁宁吃午饭的事情。
小苗捂了电话,告诉薛振华:“霍副总裁中午要宴请你们,去吗?”
薛振华没有表态,却把目光转向了郭宁宁。
“去!”郭宁宁立刻表态了,“同事们盛情,这面子当然要给!”
看到郭宁宁表了态,小苗就问霍副总裁在哪个酒店吃?哪些人参加?霍副总裁告诉她就在公司对面的一家酒店,参加的人就是公司班子成员。小苗一一向薛振华转告,然后想到人家总裁夫妻二人要说些体己话,借口有事儿忙,离开了。
“宁宁,你是我的妻子了。这回,你该告诉我,北京发生了什么事情吧?”夫妻二人坐在客厅里,认真地谈了起来。
“振华,我说过,我带来的,不全是好消息。”郭宁宁提醒他。
“你说吧。我有思想准备。”
“振华,我知道,你一生的奋斗目标,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做一个好官员。”郭宁宁学起了父亲做思想工作的样子。
“是啊。”薛振华不加掩饰地点点头:“我现在的职务不算低了。可是,这不是我的终极目标。我想将来能去‘国家公司’做副总裁、或者是总裁……”
“可是,你这条路,走不通了!”郭宁宁大声告诉他。
“为什么?”
“因为,‘国家公司’总裁阻止了你的升迁之路……”接下来,郭宁宁向他讲述了这次“国家公司”提拔新副总裁的事情。
“妈的!”薛振华听完,狠狠地骂了一句。
“哈哈……”看到他的样子,郭宁宁立刻大笑了。
“你还笑?”
“嘻嘻,振华,在我的印象中,你是个颇有教养的正人君子。怎么,听到这消息,你也会骂人了?”
“因为,他,太可恶啊!”
“唉!官场上,这种可恶的事儿多着呢!”郭宁宁叹息了一声。
“这位总裁,我一直很尊敬他啊,他怎么会这样?”薛振华迷惑了。
“振华,在工作上,你是配合他的。他对你无可挑剔。”郭宁宁帮他分析道:“可是,在孙水侯的问题上,你对他就不够意思了!”
“怎么够意思?”薛振华质问道:“孙水侯搞腐败,
难道我可以置之不理吗?”
“这就是你们正派官员的悲剧。”郭宁宁一针见血地指出:“遇到违纪的事儿,不处理吧,失职;处理吧,得罪上级。你就是在孙水侯的问题上把他得罪苦了。”
“看来,事情没有转机了?”薛振华还是有些不服气。
“振华,这种事儿,你不服不行。”郭宁宁显得有些无奈了。
“那怎么办?难道我就这么消沉下去?”薛振华显得无助、茫然起来。
“振华,你唯一的选择,就是辞官下海,另谋大业!”郭宁宁再次讲起了自己原来的主张。
“晚了!”薛振华懊悔地摇摇头,“我都这把年纪了,再下海还能蹦跶几年?”
“对于你这种优秀的男人,只要想干事,我相信永远都不会晚!”郭宁宁鼓励道。
“那么,就算是下海,我只是赌了一次气;我能做什么?”薛振华显然还不了解自己的优势。
“搞企业呀!”郭宁宁提醒他,“经营企业,不再是官员们的专利了。你可以重新经营重机厂,为国家研制出更加先进的新产品来!”
“可是,现在的重机厂,在孙水侯手里呀!”
“干掉他!你自己上!”郭宁宁果断地提醒他。
“可是,那样的话,‘国家公司’总裁会反对的。”薛总裁马上想到了上面的阻力。
“他当然会反对。可是,你不这么做,重机厂这块地盘就彻底丢失了。振华,既然你想与他分道扬镳,还顾虑他的感受干什么?”
“如果效果适得其反呢?”薛振华担心了。
“不会的。”郭宁宁冷静地帮他分析道:“‘国家公司’的目的,是要孙水侯为他把持重机厂;如果他不答应,你就把孙水侯送进去;只要他答应了你的要求,你不妨可以放孙水侯一马。做交易的事儿,那位总裁不糊涂。”
“要是那样,我岂不变成了重机厂厂长,降职了……”
“振华啊,这都什么年代了?你还讲究那个级别?现在的官职都是为了抓钱。你能把重机厂抓到手里,我觉得比当上‘国家公司’的总裁还实惠。”
“重机厂,对我这么重要?”薛振华还糊涂着。
“振华,这个重机厂,是你实现人生辉煌目标的载体;有了这个工厂,你就可以创造出新的奇迹出来!它为你创造的价值,你一生一世都享受不完。可是,如果你当上‘国家公司’副总裁,60岁以后就一文不值了!看看我父亲,就是一个例子。”
“嗯,”薛振华一下子想起了什么,点点头说:“怪不得‘西北公司’梁总裁退居二线时,还要求‘国家公司’把那座矿山转让给他。看来,人不能离开自己的栖息地啊!”
“振华,你本来是一条硬汉子,可是,体制的铠甲严密地保护了你;娇养了你。你开始不了解这个残酷的官场了。过去,你是一条单身汉,自己怎么混都行;现在,你有了妻子、儿子,你得为家庭着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