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他们终于闹掰了!”听小秘书讲了李金铸与崔老大决裂的事儿,孙水侯大顿时放声大笑了,“这太好了!太好了!”
雁鸣湖上的一支游乐船里,孙水侯正与原来的小秘书一边喝酒,一边谈论着。
“孙厂长,他们掰了,你怎么这么高兴?”小秘书坐在他的对面,摇晃着脑袋问道。
“呵呵,老弟,他们合在一起,对我们是个严重威胁啊。”
“严重威胁?”
“是啊。”孙水侯喝了一口啤酒,感慨地说:“老弟呀,我告诉你,在我们国家的重化行业里,李金铸的制作技术是一流的;如果加上李英杰一流的设计水平,崔老大雄厚的资金投入;可以说是珠联璧合、天下无敌啊!”
“噢!”小秘书听出了他的意思,“现在,他们四分五裂,就没有合力了吧?嗯,我听说,李英杰也独树一帜,成立自己的民营研究院了。这……我们可是少了一个强大的竞争对手啊!”
“是啊是啊。”孙水侯连连点着头说。
“可是……孙厂长,”小秘书说着,眼睛里不好意思地向他打了个问号,“市纪委那边,你抖落清楚了吧?”
“哈……没事儿了。”孙水侯乐观地摆了摆手,“要是抖落不清,他们能给我自由吗?嘿,我听说,他们到南方机械公司取证了。我的那些朋友把嘴捂得严严的。他们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嘿嘿……他们还说我破坏试车……证据在哪儿呀?找不到证据,他们就等着向我赔礼道歉吧。”
“孙厂长,我祝愿你顺利渡过这一劫难。”小秘书举起杯子,与孙水侯的酒杯撞了一下,“等你日后官复原职,我们再谋大业!”
“谢谢老弟。”孙水侯感动地说道,“你我情长谊久,诚意至深,我想老天爷会成全我们的。”
“唉!”小秘书一下子想起了什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们现在缺的,就是那套秘密图纸啊!”
“喂,你这次去美国,波斯慕怎么说?”孙水侯问道。
“他说,他把东西交给了一位可靠的朋友;这个朋友中转了两次,送到沈阳来了。”
“既然图纸到了沈阳……这个人应该和我们联系呀!”
“嗯……这个人的电话,我倒是接到了。可是,等我按照约定赶到沈阳接头时,没有见到人影呀。”
“该不会认错了人吧?”孙水侯担心的说道。
“这怎么会?”小秘书摇了摇头。
“没准儿啊,老外瞅咱们中国人,就像咱们瞅老外一样,长得全一个模样。”
“不能不能……”小秘书还是摇晃着脑袋,“我想……最后接头的这个人总是不出面,是不是想勒索我们一笔钱啊?”
“他还要钱?”孙水侯生气了,“好处费我已经向波斯慕付过了。难道他还要敲我们竹杠?”
“现在这些外国人……也是见钱眼开。”
“这……会不会?”孙水侯像是预料到了什么,顿时一脸愁容,“这图,会不会早就出手了呢?”
“出手了?”
“是啊,会不会是哪一位高人看懂了这套图,花
大价钱给买走了呢?”
“这……”小秘书脸上立刻慌乱起来,“要是这样,不是把我们坑了吗?”
“这些黑道上的人啊,就是你坑我、我坑你的……中国、外国全一个味儿。”
“那……我赶紧找一下波斯慕吧。”小秘书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接着又自言自语道,“谁会弄走这套图呢?难道……会弄到李金铸手里去?”
“弄到李金铸的手里倒不可怕。”孙水侯分析说,“可怕的是落到李英杰手里。他要是得到这套图,我们就彻底完蛋了。”
“那么严重?”
“敢情你不知道……”孙水侯叹息了一声,俯在他的耳朵上嘁嚓了一番。
“呀,”小秘书听完,禁不住吃了一惊,“真要是那样,我们得想个法子呀!”
“嗯,是得想个法子……”孙水侯说着,皱紧了眉头。
一缕缕寒风,掠向了锁阳大地。刚刚落下的秋露还未待润及万物,首场寒霜便携着冷冷的空气悄然而至了。
索拉浒古城里,处处弥漫了沁人肺腑的秋凉。
崔老大撤走了自己的新设备,装备车间犹如秋风吹落了茂密树叶的大树。厂房里满目疮痍,空荡荡一片“真干净”了。
李金铸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泛起一副凄凉的神色。
身旁的张工程师看见他难过的样子,设法宽慰起他来,“咱们库里还有些备用车床。把它们拿出来,安装在这儿吧。”
“那是些经济型车床,干不了精密的活儿。”“老八级”噘着嘴嘟囔着。那台心爱的机器人焊机被拆走了。这事儿,他想起来就难受。
“天冷了,把锅炉生产设备挪进来吧。”团书记又提出一个建议。
李金铸没有回答他们的话,却转过身来问陈调度:“今天有多少人上班?”
“该来的,基本都来了。”陈调度圆滑地回答。
“到底来了多少人?”李金铸追根问底了。
“呵呵,……一千多人吧。”
“才一千多人?”李金铸顿时生气了,“咱们厂一万多名职工,都到哪儿去了?”
“李厂长……”陈调度摇了摇头,实话实说了,“他们都去了四面八方,很难聚齐了。”
“都去哪儿了?说……”
“崔老大的建筑工地上,有咱们三千多人;到外地务工的,有两千多人。社区里,也有一千多人吧。还有些年轻女工,在……”
“在哪儿?”
“在崔老大的KTV娱乐城里……”
“她们都不愿意回来上班?”李金铸说到这儿,突然转身问道,“张工程师,‘老八级’……你们的女儿回来上班了吗?”
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僵住了。
“好哇,我才离开一年,咱们的工人就让金钱眯住眼了。”李金铸痛心地摇晃起了脑袋,“陈调度,明天,你让《锁阳日报》发一条布告:所有职工一律在五天内回厂上班。凡是不来的,立刻除名!”
“李厂长,这事儿……”陈调度看到李金铸愤怒的样子,唯唯喏喏的不敢吱声了。
“金铸啊,这事儿,咱得慎重一点儿啊。”熟悉工厂家底儿的张工程师不得不规劝起李金铸来,“崔老大一撤资,帐面上一分钱的流动资金都没有了。你让大家回来,拿什么开工资呀?”
“一分钱也没有?”李金铸听到这儿,疑惑地瞪大了眼睛,“虎形工艺线的技改计划不是报上去了吗?资金还没有到位?”
“唉,那个计划只是在‘东北重化’批准了,‘国家公司’还没研究呢?”
“大庆油田的设备款,也没有到?”
“大庆油田?”看到李金铸那副着急的样子,张工程师苦笑着解释,“他们的款,下个月才能付呢。嗨,就是来了,也不能都拿来开支呀。我们还得购买材料、缴税、缴费……”
“你马上去公司找总会计师,冲他要钱。”李金铸没等他说完,立即指示道,“我听说,‘国家公司’拨来了四千多万。让他支持我们一下……”
“这种钱,人家‘老总’根本就不能给我们。”
“为什么?”
“那是国家拨给下岗职工再就业的钱,专款专用,公司敢动吗?”
“那让我怎么办?”李金铸愁得挠起了头皮,“我这厂长刚刚上任。上级一点儿钱也不给,企业怎么活呀?”
“还指望上级给钱?做梦去吧!”电视屏幕上,一位领导人正在大声地批评着。
市委电视会议室里,坐满了锁阳市的党、政官员和大企业领导。
市委书记,市长、薛总裁他们坐在最前排,眼睛紧紧地盯着屏幕上那位领导讲话的表情。
电视上的领导喝了一口水,接着又批评起来:“我们有些厂长啊,嘴上天天喊解放思想。可是,到了关键时刻,就是不玩儿真的。哼!还指望银行低息贷款,指望什么优惠政策……这都到了什么年代了?你们啊,应该到南方看看,看人家是怎么靠自己的努力发展起来的?”
说到这儿,电视上的镜头一摇,屏幕上出现了主会场的会标:全省招商引资电视动员大会。
“锁阳市的领导……是不是都参加了会议?”屏幕上的领导突然站立起来,大声问道。
听到领导这样问,坐在前排的官员都站了起来。电视角屏上,立刻出现了锁阳市官员们的影像。
“好,我看见你们了。”屏幕上的领导人点了点头,接着便毫不客气地批评起来,“我听说,你们那儿有一家国有大企业,硬是把一个合资了一年的民营企业家赶跑了。有这事儿吗?”
市委书记愧疚地低下了头。
“哼,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领导人看到书记的表情,立刻印证了自己的消息,不由地敲起了桌子,“现在,我们招商都招不来;你们却敢把十几亿资金*出去;有你们这么干的吗?……嗯,昨天我看了报表,你们下岗的职工已经突破三十万大关了,你们害不害怕呀?这十几个亿,能让我们上多少好项目,解决多少人的就业问题啊。你们这样做,对得起中央对我们老工业基地的希望吗,对得起锁阳的百姓吗?今天,我警告你们:如果你们不能把这笔资金留住,我就建议省委:撤你们的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