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华,公司……出了什么大事?”
“化工一厂的尹厂长,让人家杀了!”薛振华告诉她。
“尹厂长让人给杀了?”张晓丽一惊,“谁干的?”
“这个凶手……你认识。”
“我认识?谁?”张晓丽吃了一惊。
“就是你的邻居,叫朱一刀的那个恶小伙子。”
“朱一刀?”张晓丽一下子想起来了,“他在矿上工作啊,他与尹厂长,有什么深仇大恨?”
“呵呵,是为报销医药费的事儿。”薛振华慢慢给她说起来:“化工一厂,有个老行政科长,让尹厂长给下岗了。他上了一股火,得了脑出血,发生了三万元医药费;厂长先前答应给报销,后来又变卦了……为这,老科长的女儿上门求他,他就乘人之危,让这个女儿陪他去钓鱼;人家陪他去了;估计两个人是那个了……结果,这个女儿找尹厂长谈报销医药费的事儿,这个尹厂长不认帐。这个女儿回家对丈夫说了,丈夫爱不了这种屈辱,就去工厂找尹厂长理论;三说两说动了刀子,让他归了西。唉唉,这几天,市公安局的人连我都列入调查对象了。”
“这事儿……怎么会与你扯上关系?”张晓丽觉得奇怪了。
“这不……‘FS06’在化工一厂试车失败的事儿传出来了吗?新总裁怀疑我报复这个尹厂长,是我指使凶手干的……”
“简直是岂有此理!”张晓丽愤怒地骂了一声,接着又想起了一件事儿,自言自语道:“我说呢,怪不得荷花前些日子找我说,她丈夫要与她闹离婚……看来,朱一刀动手之前,是怕妻子受自己连累,才不得已而为之呀!”
“晓丽,你说什么……”薛振华听了他的话,没有明白。
“嗯,振华,这事儿。你立刻向公安局声明:此事与你无关!如果他们还不放过你,由我这个律师出面应付他们。”
“晓丽,你别出面了。”薛振华竟阻止了她。
“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这么婆婆妈妈的;你知道吗?公安局调查你,一定是新总裁的主意,他要借这个事儿把水搅浑;破坏咱们的计划。你快到我这儿来,我告诉你怎么做?”
“不行啊,晓丽;公安局限制了我的行动自由。我现在不是自由身了。”薛振华无奈地告诉她。
“你不自由,我自由。明天我去找锁阳公安局。”张晓丽决心要介入这件事情了。她相信自己有能力恢复薛振华的自由,因为,对于这件事儿的来龙去脉,她心里已经有了数了。
张晓丽回家看望爸爸妈妈的那个晚上,吃饭后正在自己的屋子里上网,邻居荷花来了。荷花是张晓丽童年的玩伴儿,也是一起长大的同学。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爸爸妈妈的屋子里风刚刚闭了灯,荷花是慢慢敲开她的门的。张晓丽没想到敲门的是荷花。
荷花,是你?
晓丽,我没打扰你吧!荷花一脸凄惶的样子。
没打扰没打扰。我上网玩儿呢
。
荷花进来了,坐到了她屋子里的破沙发上。这张沙发还是当年搬家时做的,荷花的丈夫朱一刀当时还出了不少力,坐了十几年已经坐烂了好几处地方,早就该扔掉了。张晓丽瞅着沙发上的荷花,她就跟她这个年龄里所有的下岗女工一样,穿戴的普普通通,头发有些凌乱,脸上飘浮着几抹凄然。张晓丽就问:“找我有什么事吗,荷花?”
“朱一刀要跟我离婚。”荷花开门见山地说。
“我爸爸妈妈告诉我了,我今天下午看见他还劝了他。”
“我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下岗后,我老老实实在家里给他做饭吃,也没说过伤他自尊的话但是他他他一定要跟我离婚。”荷花一脸哭腔说着,脸上的表情就有十二分的可怜。
“何哥是不是有了外遇?”张晓丽问道。
“应该不会吧!他晚上从来不出门。”
“不出门?每天晚上都在家呆着?”
“是的。每天晚上都呆在家里。连隔壁打麻将找他都不去。”
“白天呢?”
“白天,他除了去厂里,就是在公园转转,有时候到农贸市场买菜。”
“那他为什么要离婚?”
“不知道。”
“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张晓丽马上茫然了,“别人离婚,都是因为喜新厌旧,有了新欢。何哥没有新欢,却要离婚,不是有病么?”
“他应该没有新欢,他不是那种有了钱就在外面乱搞的男人。他给人家杀猪,挣不了几个钱。这我知道。”
“是不是他在地下搞?隐瞒得跟铁桶似的?”
荷花凄凉地摇头,应该不会。她说。想了想,她又说:“如果男人有了新欢,总会有些迹象。他门都不出,又没女人跟他来往……新欢不会有的。假如有,除非是他的初恋情人,那个高中姓尚的女同学,可是人家是公务员,混的比他强多了。哪儿会看上他这个杀猪的下岗矿工?
张晓丽觉得这事不可思议。
你劝劝他吧。荷花说,眼睛红红得像两枚烂桃子盯着她,你们以前是一个班的同学,关系也比较好。他一向挺尊重你的。现在听说你开了公司,当了经理,很为你高兴。你又是律师,会说话。他会听你的意见的。
“其实,我就是混一口饭吃,也谈不上什么好不好。”张晓丽觉得这件事并不那么简单。
“反正你比他混得好多了。这事儿你就别谦虚了。”荷花说,脸上仍然是那种凄凉的表情,“我想请你劝劝朱一刀,离婚对女儿有影响,这几天他一闹离婚,女儿学习就心不在焉似的。”
荷花坐在那张沙发上说了很多。啰啰嗦嗦,希望她出马,劝劝朱一刀别打离婚的算盘。什么不好玩儿,干什么要玩离婚?这种时髦是他朱一刀赶的么?荷花走后,张晓丽就这样想着。由此她想起了薛利厚。薛利厚总是闹离婚,那是自己的姐姐红叶企盼他离婚,而薛利厚也觉得自己与前妻的感情玩完了,要有新的生活
新的血液才能刺激他奋发向上。朱一刀好象背后没有女人在等待他或者是催促他离婚。在张晓丽的眼睛里,朱一刀也不是那种喜欢与女人*的男人。他经常绷着脸,埋着头。从来不给女人机会,女人也不会给他机会。他离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朱一刀,你怎么与荷花闹起离婚来了?”这一天,枫叶看到朱一刀走在院子里,趁机问起这件事儿来。
这是上午八点多钟的时间,十月明媚的太阳照耀着污染很重的这片老住宅区,天空灰蓝蓝的,给人一种惆怅的感觉。
朱一刀听了枫叶的问话,眼里泛出的是漠然的目光。他不敢小瞧这位女同学,他不能不回答她提出的问题。
“朱一刀,我在问你呢?”枫叶见他不回答,就追问道:“你女儿都读初中了,日子过得好好的,离什么婚呀?
朱一刀吐口烟,表情仍然是冷冷地说:“我就是想离。”
朱一刀中等身材,方方的面孔,鼻孔很大,伸出两色难看的黑白鼻毛。他剪着平头,头发有三分之一发白了,额头上有了几条深刻的抬头纹。他穿了西服,是在旧物市场买的那种30元一件的旧衣。他的脚上蹬了一双皮鞋,已经变了形,上面一层灰尘。这幅打扮,完全是一副下岗工人的样子。
唉,时事作弄人啊!枫叶看到朱一刀,想起当年这位学校里的篮球主力是何等威猛强壮,现在一下岗,竟成了这副样子,不由地叹息了一声。
实际上,朱一刀原名叫朱依道;下岗后帮人杀猪,手很俐落,一刀就能把猪捅死,外号就叫朱一刀了。
“你……是不是有外遇?”枫叶笑着问他。
朱一刀咧咧嘴:“没有。” Wшw ▲Tтká n ▲¢ Ο
“我想也没有。谁会看中一个下岗工人?况且又步入了不惑之年?”枫叶嘟哝了两句,接着又问:“既然这样,你为什么非要离婚不可?”
“我就是想离婚。离婚后重新做人。”
“重新做人?”枫叶很怀疑他这个动机,“你现在不是很好吗?人过三十不学艺,你有了职业,还重新做什么人?”
朱一刀又咧咧嘴,但没有发出声音扭开了脸。
看到朱一刀这个样子,枫叶不得不一针见血了:“是不是荷花对你有不贞行为?”
“不关她的事儿。”朱一刀否认了。
“就是嘛!我相信荷花也不会有。”枫叶强调着自己的看法:荷花是个老实人,且又是三十多岁的半老徐娘了,这样的人还会有什么外遇?除非是昔日情人找上门来……想到这里,枫叶突然想起了一个长了大脑袋的同学,这个人上学时早恋,曾经追求过荷花……
“是不是那个大脑袋?”枫叶提醒朱一刀。
“什么大脑袋?”朱一刀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就是在学校追求过荷花的那个人。”
“我说过了,不关荷花的事儿。你别瞎猜。我要干活去了。”朱一刀再次断然否认,然后抛开枫叶,自己走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