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的时候,我的脸上有了笑容,不是不害怕了,而是获得了面对困难的勇气。
吴大维真是一个吸血鬼,他明明看到我一脸疲倦,却装作什么事也没有,一看到我就向我诉苦,说深圳的业务做不下去了,请我和韩娟去跑一趟。我正好也想到外面去散散心,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了。韩娟看到我重新振作起来,感到很欣慰,也表示尽一切所能帮助我。
我们的女雇主已经正式向法院递交了离婚起诉书,随起诉书附赠的有许多我们三t公司提供的证明材料,证明她的丈夫拥有大量隐秘财产,价值一点五亿以上。如果女雇主真的能够通过法院把这些财产平均分割了,那么根据合同,我们得到的佣金将会有七百五十万之多,公司里六个业务骨干,每人都能分到百八十万。因此老板很上心,员工们干得也很起劲。
我心中已经计划好了,一旦这个案子办理成功,我拿到钱之后就立刻辞职。至于辞职后的去向,我虽然没有想好,但是肯定要离开这座城市。这多少有点逃避的意思,但是总在这座城市里生活,我担心我的心理会承受不了。
去深圳的飞机第二天早晨八点起飞,因此我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必须回自己家里过一夜。说句心里话,虽然我已经决定勇敢面对了,但是内心深处还是有点怕,实在是不愿意回到那个曾经闹过鬼的地方去。
韩娟看出了我的疑虑,决定和我一起回去,晚上就住在我那里。
作为一对搭档,我们曾经多次因为工作需要住进同一家宾馆的同一间客房,甚至有的时候为了掩饰身份,我们在当事人视线范围之内搂抱在一起装扮情侣。虽然我们都谨小慎微,恪守作为同事的最后防线,但是我知道,如果不是彼此有好感,是断不会做得如此自然的。
因此当韩娟说要和我一起过夜的时候,我稍微犹豫了一下。我们都有自己的房子,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要求在我那里过夜。我有点感激,有韩娟在,我就踏实多了。
办理完相关手续,我们拿着一摞资料回家。下了电梯,我站在自家门口掏钥匙。这个时候,韩娟突然鼻子抽动了几下,脸上显出一种奇怪的神情。我立刻警觉了起来,身子一闪,走到房门一侧。
韩娟有个特殊的本领,就是她的鼻子特别灵敏,同事们都戏称她是狗鼻子。她能够仅凭一点气味,就能判断出各种饮料的名称,产地,以及年份等信息。
我第一次知道韩娟有这种本领的时候,是在乌鲁木齐。那一次我们一起去见一个当事人,当我们赶到的时候,发现他的家里一片狼藉,酒菜撒了一地。韩娟就是这样抽动了几下鼻子,凭借空气中残留的一种微弱的青稞酒的气息,带着我穿街走巷,走了四五百米,最终在一个垃圾桶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当事人。
“有什么情况?”我紧张得看着房门,做好了战斗准备。
“没什么,我闻到烤肉的香味了。”韩娟突然展颜一笑,耸耸双肩,若无其事地说道:“瞧你这紧张劲,那里像一个私家侦探。”
我松了一口气,再次伸手从口袋里往外拿门钥匙。恰在这个时候,一架下行电梯运行到我所在的楼层,韩娟伸手一按电梯的按钮,迈步走进了电梯。
“你先进去吧,我去卖烤肉。”韩娟面带微笑,冲我摆了摆手。
韩娟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平日里公司的同事互相讲笑话的时候,大家都哈哈大笑,唯独韩娟绷着脸。我从来没有见到过韩娟这样对我笑过,那笑容很神秘,有一种读不出来的韵味。我感觉韩娟绝对不是闻到了烤肉的香味,她一定发祥了别的,因此才故意走开。她发现了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不过有一点我敢肯定,韩娟所发现的情况绝对没有危险,否则她不可能丢下我一个人。
“再来箱啤酒。”我对着电梯喊。
打开房门,往里一看,我立刻惊呆了,我终于明白韩娟闻到了什么。
房间还是原来的房间,东西还是原来的东西,可是已经完全变样了。我是一个生活不拘小节的人,通俗地说就是一个懒鬼,因此在保洁工没有来之前,脏乱差就是房间的主旋律。可是现在不同了,家具摆放得整整齐齐,地板擦得光可照人,我随手丢弃的衣物也都洗干净凉在了阳台上。在客厅的餐桌上摆放着四碟精致的小菜,一个汤盆,一瓶红酒,甚至还有两根插着红蜡烛的蜡台。
是谁进了我的房间,我并没有记得我曾经叫过钟点工啊!
莫非是韩娟?我的家只有韩娟知道,她把我的房间收拾干净,然后在电梯口悄然而退,是为了给我一个惊喜?可是韩娟并没有我房门的钥匙啊,更何况韩娟也是一个大条的人,并不喜欢做家务。
突然,卫生间传来一阵淅淅沥沥的流水声。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有人在我的卫生间里,他在使用我的洗浴设备。又来了,那个可怕的东西又来了。
我的第一反应就是逃,马上逃离这座可怕的房间。可是,当我的手接触到门把手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为什么要逃,我能逃到哪里去?既然这个可恶的东西下决心缠住了我,那么必须有一个解决的时间。与其每天提心吊胆的等待,还不如冲过去,一了百了。
不管里面的是人是鬼,不管将会出现什么样的危险,我都已经决定了,冲进去,做个了断。
我蹑手蹑脚走进客厅,伸手在酒厨底下一摸,拿出我事先藏好的一把大砍刀。我站在客厅中央,面对卫生间的房门,深吸一口气,突然一个箭步冲上去,抬腿就是一脚。
“咔嚓”一声,房门应声而碎。
“啊……”里面传来一声女孩子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