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的视线时而模糊时而清晰,看得出,他的状态极差,大伯慢慢爬起来,他想站起来,可是他的身体又剧烈地颤抖了起来,他抬起头,只见前面走过来了一个人,他的视线先是模糊,渐渐清晰了起来,他看清走过来的人的时候,身体再次猛烈地抽搐了起来。
这个人正是奶奶,只是那时候的她很年轻,估算下来,那时候奶奶也有四五十岁了,但是她包养的很好,脸上一丝皱纹都没有,看上去好像只有三十岁出头,她穿着一件老式的风衣,风衣上有帽子,帽子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奶奶走了过来,拉起了大伯的手,我透过魂镜能感觉到大伯很想把手抽回来,可是他做不到,奶奶看着他,透过我大伯的眼睛,刚刚好能看见奶奶的双瞳,她的瞳仁里面是两个瞳孔,一个瞳孔很大,另一个瞳孔略小,但是比较小的瞳孔更加乌黑,就好像一个漩涡,能把所有的光线都吸进去一样。
奶奶死死拉住大伯的手,她垂下眼睛,看着他那双可怕的手,然后她慢慢地抬起头:“来不及了。”
大伯死死盯着奶奶的脸,就好像要把奶奶的脸深深地印在他的大脑之中一样:“我∟不想死。”
奶奶摇头,她松开了大伯的手,摘下了帽子,顷刻间,奶奶的脸上就爬满了鬼纹,我的心猛地一沉,原来奶奶也是鬼纹的拥有者!只可惜我从来都不知道,也从来没问过她。
瞬间奶奶手里幻化出一把巨大的战斧,我手里捧着的是魂镜,能看到的只有幻影,是无法感受到那把战俘的力量的,但从魂镜里展现的画面,我明显能感觉到奶奶手里的战斧力量无穷,她突然猛地一挥,魂镜的幻象戛然而止,大伯最后的记忆也停留在拿把散发着光芒的战斧之上。
是奶奶砍掉了大伯的头,是奶奶杀掉了大伯。
我死死握着魂镜,半天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很震惊吧。”胡彬原本冷漠的声音终于变得有些激动了起来,我很想反驳说,这魂镜出现的只是幻境,幻境也许是虚假的,也许大伯在最后弥留之际已经完全癫狂了,画面上展现了啊,他病了,病的很厉害,就算奶奶不杀他,只怕他也活不下来,但是我没能说出来,事实就是这样,即便是大伯已经快到死了,奶奶依然没有放过他,还是给了他致命的一击,他死了,死在奶奶的斧头之下。
我无法想象之后的场景,奶奶是怎么收起了大伯的尸首,然后把他们都带了回来,然后若无其事地送进了胡家的族墓里。
“当时我妈看到这段画面也极为震惊,她从来都没敢想,竟然是奶奶亲手杀了这些人,我妈当时吓坏了,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她不知道这个魂镜是谁给她的,又代表了什么意思,给她魂镜的人是不是也已经看过这镜子上的画面了。
我妈当时只担心我,她知道,胡家这么多年,从来没能摆脱三十五岁必亡的命运,她的丈夫没有摆脱,她的孩子只怕也无法摆脱,她当时就吓坏了,她知道,她必须逃走,带着她的孩子,不让任何人找到。于是她暗地里偷偷准备着,寻找着机会,最后逃离了这座恐怖的城市,去了国外。
而她从来都没和我讲过这一切,每次我问起我妈,爸爸呢,她总是说,你爸爸身体孱弱,你出生之前就已经病死了,直到她离世的时候,才把这面魂镜交给了,我才知道这一切的真相。”胡彬冷笑:“如果你知道这一切,你会怎么样?”
我没说话,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可是我一定不会亲手杀了我自己的奶奶。
“你一定觉得我很残忍,可是她就不残忍么,我们对于她来说是什么?不是亲人,只是传宗接代的小白鼠,一旦产下了后代,我们就毫无用处了,她可以随手就把我们置于死地,尸首分离。
胡国华,我杀了不单单是为了我们的父亲,也为了我们,早晚有一天,我们也会死在她的手里。”
“她不会,她已经老了,她得了癌症,本来就是在硬撑着。”我的手握紧了拳头。
“那你的意思是,我杀了她还算便宜了她对么!”胡彬大喊了一声。
“再怎么说,她也是把我们的父亲把我养大的奶奶。”我直接绽放了鬼纹,直接向胡彬冲了过去,胡彬也绽放了鬼纹,我们两个立刻打了起来,只可惜我们只打了半分钟,我没有把他置于死地,他也没把我怎么样,苏小烨推门进来:“老大,我姐生了。”
我和胡彬对视了一眼,放开了彼此,胡彬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走出了病房:“我的好弟弟,下次见面,如果你不能把我杀了,我就会让你的头颅成为我桌子上最可爱的装饰品。”
“我和你无冤无仇,你杀我干什么?”
胡彬笑了:“你不知道么,胡家只能有一个继承人,而我,也很喜欢你这一身堕落鬼纹呢,当然,就算我喜欢也没什么用。”胡彬耸了耸肩:“他也很喜欢。”说完这句话,胡彬转身就走了。
“他?”我心里暗暗嘀咕,这个他说的应该就是沈国杰了,难道说沈国杰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剥落我身上的堕落鬼纹?我们离开新村的时候,没有看见宋教授的影子,不知道她在爆炸里是死了还是活着,自从我们打新村回来,宋教授就会经常出现在我的噩梦里,我经常梦见她用一把刀剥落了我身上的全身的皮,我血淋淋的站在原地,她就冲着我诡异的大笑,然后沈国杰慢慢走出来,套上了我的皮,冷冰冰地说:“胡国华,现在我变成你了,你的鬼纹你的皮都是我的了,还有齐佩雅和黄子花,我也一起替你收了。”
每次我都会大喊着惊醒,浑身上下都是冷汗。
胡彬并没有去看望苏晴,而是直接离开了医院,过了一会儿苏晴和孩子被推回了产房,苏晴已经昏睡过去了,孩子只是给大家看了一眼就要送到保育箱里进行全方面的检查,我看了一眼襁褓里的婴儿,皱皱巴巴,丑极了。